從對話角度分析海明威的《殺人者》

鞠彤

【摘 要】《殺人者》是歐內斯特.海明威的著名短篇小說之一，能夠充分體現他的創作風格。小說采用客觀的敘事手法，全文由簡潔的對話組成，敘述了一個殺人者的故事，但文章中心表現的是，作為事件旁觀者的尼克對邪惡社會的恐懼和發現。《殺人者》的人物對話最大的應用了“冰山原則”，本文通過分析小說中的人物對話來解讀故事情節的發展、人物性格的刻畫和小說主題的揭示。

【關鍵詞】對話；《殺人者》；冰山原則

美國著名小說家歐內斯特.海明威，以他獨特寫作風格--“冰山原則”而聞名于世。海明威在《殺人者》中只是簡單的描述場景、人物動作及其對話內容，并未給任何評價。他呈獻給作者的是八分之一的冰山一角，余下八分之七的內容由讀者來想象推理，給讀者留下了很大的思考空間。在《殺人者》中，讀者可以想象飯館場景的布置、事件發生的背景、人物性格的特點、主要角色和其他角色的人物關系及故事結局等等。海明威試圖通過人物之間最直接的對話交流來展現出生動的故事畫面，為達到此寫作目的，他刪去作品中的解釋、懷疑和評價等不必要的詞語，僅保留準確、精煉的語言。他認為一位作家應該留給讀者足夠的空間對故事及事件進行思考，并且他相信，如果是優秀的作品，讀者能夠從中得出作者省略的內容。

1.人物對話推動故事發展

海明威小說中的人物對話，有時展現人物活動的一個階段，有時交待出事件的序幕和結果。也就是說，對話成功的代替了平時的敘述性語言?！稓⑷苏摺钒ㄈ齻€場景，場景一在亨利的飯館，殺手在此場景中到來；場景二在赫希公寓，從中我們能看到安德森先生的反應；場景三又回到了亨利飯館，尼克最終決定離開。此篇短篇小說敘述了一起殺人未遂的謀殺故事：兩個殺手闖入亨利的飯館，并揚言要殺死一位叫安德森的瑞典拳擊手。兩個殺手熟練的布置謀殺現場，將店員尼克和廚師薩姆綁在廚房里，并拿毛巾塞住了他們的嘴巴，喬治被留下來招呼客人。麥克斯說話期間一直看著鏡子，打算在安德森一進門就把他殺掉。然而，安德森最后并沒有出現，殺手悻悻的離開了。尼克隨后就拜訪了住在赫爾公寓的安德森先生，令他驚訝的是，貌似安德森先生已經事先知道了這次謀殺事件，最讓人不解的是，安德森并不采取任何應對措施，只是靜靜地等待死亡的到來。最后回到飯館，決定離開小鎮。

小說直接從兩個殺人者寫起，起筆突兀，對事件背景、說話人的心理狀態、殺人者的身份及名字等等都未作描述。但文中的對話內容為讀者提供了些許線索：來餐館的人竟然不知道吃什么；之后，殺人者在點菜過程中故意刁難店員、像攝影師一樣布局周圍的場景。從上述一系列行為來看那，我們能推斷出兩個人來飯館的目的決不是吃飯那么簡單，一定另有目的。最后殺手直截了當的說出了此次的真實目的，他們準備殺一個瑞典拳擊手。

人物對話是此故事的中心，文中沒有人物介紹、情節描述和作者評論等。這兩個殺手來自于哪里？為什么要殺那個拳擊手？最后拳擊手死了嗎？針對這些問題，作者沒有給出答案，留給讀者很大的想象空間。海明威只是選取了生活中的一個小片段，把它進行了精心的編輯，去掉背景介紹等，只剩下故事本身。海明威從一個看似繁華喧囂、多姿多彩的資本主義社會中，通過選取表象上復雜的社會現象和人生經歷，把故事情節濃縮到幾乎沒有情節，提煉出最普通的人物和背景來再現當時的社會和人生百態。

2.對話刻畫人物性格

海明威的作品總是包含豐富的潛在內涵，從不會對人物的感情進行過分渲染，也幾乎沒有心理狀態的描寫，給讀者最大的感受空間。在《殺人者》中，作者塑造的是一個鮮活的人物，通過對話間接地塑造人物，而不是直接去描繪，從而達到了立體的效果。

作者首先對兩個殺手的外表進行了簡單描寫，通過對殺手形象的描述，讀者很容易會想到電影中殺手的形象--戴著圓頂禮帽，穿著黑色的緊身大衣，帶著黑色皮手套，這樣的形象普遍會給人們留下飛揚跋扈、不可一世的印象。像black， small， white， tight， different 等這樣簡單的形容詞與合適的動詞的傳神搭配，為故事營造了殺氣騰騰的氛圍。從兩個殺手點菜到最后說出他們的目的，我們能看出兩個人不同的性格特點。麥克斯性格外露，愛吹牛并且話很多。而艾爾頗有經驗，處事小心謹慎，話很少。從殺手的對話中我們可以看出，殺手毫不掩飾他們殺人的意圖，把殺人當做一件很平常的事情。我們從而能夠推理得出暴力、謀殺、死亡等邪惡行為在那個時代隨處可見。

殺手一邊談論謀殺計劃一邊看著鏡子，這一場景讓人感受到了殺手的老道與狡猾之處。尼克和廚師被綁在廚房，殺手拿他們說笑，并不認為自己做了很殘忍的事情，只是覺得整件事情很可笑。在海明威的時代，不僅這兩個殺手，其他犯罪人員也同樣認為犯罪行為能夠博大家一笑，是社會這個大環境催生了這種行為。法律是為有錢人而設定的，窮人不僅得不到法律的保護，甚至淪為法律的犧牲品。兩個殺手的談話也為安德森的漠然反應提供了解釋，當尼克告訴安德森存在危險的時候，安德森只是坐以待斃，因為他知道自己無路可走，最終也逃不出殺手的魔掌，尼克和安德森的對話讓人回味無窮。

在這則短篇小說中，“he looked at the wall”被提到了7次，這充分的說明了安德森對于即將來臨的死亡很無助。海明威筆下的人物多數是實干家、硬漢的形象，安德森話少、沉默，他代表了一戰后內心躁動不安的一代人。在這個煩躁的社會，安德森知道他所作的一切努力都是徒勞，他孤獨絕望的茍活在這個糟亂的世界，無論他怎樣反抗，最終面臨的只是敵人強大力量的摧毀。盡管安德森無力反抗，但他仍舊擁有絕望的勇氣，這種難得的勇氣讓他保持了面對困境時人的尊嚴。從安德森身上，我們能找到海明威式人物的性格特點：即使遭受到戰爭或環境的破壞，主人公的行為仍然保持從容、體面。他們寵辱不驚，不畏困難，面對逆境表現出一種卓然抗爭的英雄氣魄。這也同時反映出海明威對待死亡的態度：人可以被摧毀但不能被打敗。

3.人物對話揭示小說主題

小說的人物是非典型化的，幾乎沒有故事情節，讀者也不能按照傳統的典型化去理解本文，從小說中我們無法清晰地看到主題。海明威創作作品的高明之處在于，把一般由作者表述出來的內容及思想省略掉，由讀者自己去感悟。文章的題目是“殺人者”，但真正的主人公是尼克，尼克是這個故事的焦點，作者通過尼克這個人物來表現這一時期美國社會的黑暗與殘暴。故事的主題是一顆幼小的心靈發現了社會的邪惡，尼克是個善良、樂于助人的孩子，思想單純，涉世不深，故事的發展過程也是尼克個性成熟的過程。他的經歷讓他發現了世界的丑陋面目---充滿著暴力和死亡，他脆弱的心靈因安德森的極端平靜和漠然而深深刺痛。

人物對話將故事引入尾聲，結尾看似平淡實際是整篇文章的點睛之筆。安德森對死亡漠然的原因是，他相信人無法逃離這個殘忍的社會，殺手并不只代表了闖入飯館的人物形象，他們是這個社會現實的象征，在尼克看清事情的真面目后，最終決定離開這個小鎮---美國社會的縮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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