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火慢燉，讓教育這碗湯更有味道

袁小群

速度、效率、跨越式的發展，“快”，已經成為當今社會的審美追求和生活方式。在“快”文化的鼓動下，原本“寧靜而致遠”的教育也急躁起來。“不能讓孩子輸在起跑線上”更是成為很多家長的共識。因此，在現實中，教育出現了不少違背發展規律的現象。然而，教育是一朵云推動另一朵云、一棵樹撼動另一棵樹、一個人感動另一個人的事業，她需要我們放慢腳步，像煲湯一樣文火慢燉，才能真正“燉”出教育的味道來。

【案例——小遠離我越來越近了】

“不行了，我要自殺了！”

小遠是筆者班里的一名學生，在一年級新生入學的第一天， 20分鐘小課上，小遠悄悄站起來，走到教室后面，試圖從后門走出教室。從那一刻開始，我就給了這個孩子更多的關注，不過，讓我下定決心要走進他的心靈世界的，是小遠的一句口頭禪：“不行了，我要自殺了！”

第一次聽到這樣的話，我聯系了家長。媽媽說：他在家里也這樣，沒事的，老師，反正他不會自殺的。談話無果，我只能告訴孩子：這樣的話，以后不可以說。之后，我一直思考著孩子為什么會有這樣的行為表現。細心觀察，我發現這個孩子情感非常細膩，他的內心有比較多的情感需求，而他的父母卻是簡單化地處理各種問題，忽視孩子的內心需求。他們只關注學業成績，而不關心他的興趣愛好、情感需求。雙休日在家，父母輪流督促孩子學習，媽媽睡覺爸爸管，爸爸睡覺媽媽管，而小遠不喜歡睡覺，精力特別旺盛，一個白天下來，除了吃飯時間就是學習，沒有游戲時間，也沒有休息時間。父母始終認為，自己的文化層次、社會地位都不高，希望孩子通過學習改變命運。以此為思想主導，遇到問題父母往往簡單化處理，久而久之，孩子就出現了行為偏差。

了解情況后我和家長探討了孩子情感需求方面的問題，讓他們引起重視。我對家長說：雖然，你堅信自己的孩子是不會自殺的；雖然，老師和家長都會以成人的眼光來分析這句話當中的戲謔成分，但是，孩子是天真的，是需要積極的正面引導的，小遠這么做，無疑是在毀壞自己的成長環境，最終受害的是他自己。我們要多從孩子的角度去體會他的真實想法，這樣才能洞察他的內心世界。我自己也在思考著如何走進小遠的內心世界。

“老師，其實我不能吃蛋糕的。”

有一天，同學過生日，帶來一個大蛋糕。從看到那個蛋糕開始，小遠就時不時地蹭到我身邊，跟我說：“老師，其實，我不能吃蛋糕的。”過會兒，又說：“老師，是真的，我不能吃蛋糕的，醫生說的，我不能吃的。”第一次說，我沒怎么當回事，當他第二次跟我說的時候，我就在思考，他到底什么意思，或許媽媽平常擔心他吃太多，故意這樣告誡他？然后，我說，沒關系的，別吃太多就行了。當他第三次走到我身邊再來說這個事之后，我就悄悄給他媽媽撥了個電話。媽媽說，小遠很喜歡吃蛋糕，在家里可以吃很多。我心里暗自笑了。那天的語文課，因為小遠表現好，我表揚了他。就在切蛋糕時，特意給他切了很大一塊，作為獎勵送到他桌上，他眼睛一亮，發自內心的微笑讓我感到很欣慰。慢慢地，他有所改變，下課會經常蹭到我身邊，跟我說說話，只要我鄭重其事地跟他探討的問題，他也都能接受并努力地去做了。慢慢地，小遠不再說“要自殺了”之類的話，臉上的笑容也越來越多。

“老師，我沒有給你們加油哎！我在那兒玩呢！”

后來學校組織拔河比賽，我們班齊心協力，很不容易地獲得了冠軍，大家都很開心。我們回到教室發禮物，當禮物發到小遠的時候，他又說了那句話：“我不要！我要自殺了！”我心里一顫，怎么他又返回去了呢？然后開始反省自己哪里處理不當，我在想是不是沒有選他參加比賽，也沒能安撫他，這小家伙脾氣上來了。我心里這樣想著，就先沒去搭理他，腦子里轉著如何做他的思想工作，發完了禮物，我把小遠叫到身邊，問他：“為什么不要禮物啊？”我想告訴他，拉拉隊員也是很光榮的，沒想到小遠說：“老師，我沒有給你們加油哎！我自己在那兒玩呢！”我心里一怔，這句話觸動了我的神經。原來小遠也知道“無功不受祿”呀。那個周末，我和小遠媽媽聊了長長一個小時的電話，我把這個信息傳遞給了家長。一年級結束的那個暑假，爸爸跟我說，老師，你不放棄任何一個學生，這一點，太感謝了！選擇這所學校，真的沒有錯！

翻看張文質的《教育是慢的藝術》一書，帶給我教育理念上的沖擊。相對于一些急功近利的教育行為，這帶給了我更多的從容與淡定。

兒童個體是一個完整的復雜的生命存在，有屬于他自己特定的思維方式和認識世界的方式，兒童的成長是一個日積月累、從量變到質變的漸進的過程。

德育要尊重生命成長、發展的規律。教師需要用生命去影響生命，用生命去推動生命，用生命去潤澤生命，德育毫無疑問需要細致、耐心的慢教育。

“十年樹木、百年樹人。”教育是科學，是一門慢科學。科學最重要的是遵循規律。“慢”并不是教育的目的，也不是教育的價值追求，而是尊重教育規律，把著力點放在教育的根上，在教育的深度、廣度、內涵上下功夫。我們需要多一些真實，多一些意蘊，多一些尊重，追求潛移默化、春風化雨、潤物無聲。

作為教師，我們要從生命的高度來看待學生的成長，學生的學習生活就是他們生命體驗的重要組成部分。學生的學習是否愉快，這其實關系到學生的生命質量。因此，我們要讓“慢德育”的理念成為越來越多教師的共識，回歸常識，文火慢燉，讓教育這碗湯更有味道。

（浙江省杭州市新世紀外國語學校 310006）