田文舉 陸瑾
摘要:本文在FDI與東道國就業的理論基礎上建立聯立方程模型,全面分析并測算了FDI對中國就業的綜合效應,同時也為外資與內資的擠入擠出效應、外資對生產率的外溢效應等一系列問題提供了實證檢驗結果。最終得出結論:盡管間接就業效應擠出了一部分國內就業,但FDI對國內就業的總效應仍然是積極的,FDI每增加1%將拉動實際就業量擴大0.0468%。1992~2011年間由FDI引致的累計綜合就業量上升了2164.83萬人,為緩解國內就業壓力作出了較大貢獻。
關鍵詞:外商直接投資;就業效應分析;聯立方程模型
隨著中國改革開放的進一步加強和經濟全球化的不斷深入,國外對我國的直接投資規模和范圍越來越廣泛。1992~2011年間的20多年里,中國累計利用外商直接投資已超過11000億美元。自1993年起,中國吸引外商直接投資(FDI)的流量已經穩居發展中國家第一。外商直接投資對中國經濟的發展產生了越來越重要的多方面影響,就業就是其中一個重要方面。本文在總結國內外學者研究現狀的基礎上,利用1992~2011年足夠的FDI流量和存量的數據,采用聯立方程模型實證分析FDI對中國就業數量的影響,進而探究FDI對中國就業效應的原因并提出相關發展建議。
一、FDI對就業數量影響的理論分析
FDI對東道國就業數量影響具有二重性,即正面效應和負面效應。正面效應主要包括就業創造效應和就業轉移效應。就業創造效應包括直接創造效應及間接創造效應。直接創造效應是指外商直接投資擴大生產能力,創造出新的就業機會,與外商直接投資的進入方式有一定聯系。間接創造效應是指FDI通過關聯效應帶動了相關產業及前后向產業的發展,間接創造就業機會。就業轉移效應是指我國面臨倒閉的企業,由于外商直接投資得以挽救,從而轉移了從業人員的就業。那些面臨倒閉的企業,如果沒有外商的合作或合資,可能將從市場上“消失”,企業的從業人員可能變為失業人口。負面效應主要包括就業擠出效應和就業損失效應。就業擠出效應是指FDI的進入,使得國內市場的競爭更加激烈,為提高競爭力,國內企業只好“減員”,或者那些無法抵抗外商投資企業激烈競爭的國內企業可能破產導致就業崗位的減少。就業損失效應是指外商直接投資并購我國企業后,在整合過程中“減員”,導致就業機會的減少。外商投資企業對勞動者的素質要求較高,沒有達到要求的員工面臨下崗。
綜上所述,FDI對中國就業數量的影響可能是不確定的。如何測算FDI對東道國或區域的就業綜合效應影響是本文的研究核心。
有關外商直接投資的就業效應國外學者做了比較深入的研究,其研究的重點大多集中于FDI就業效應的正面、負面雙重效應。其中Mariotti和Barrios分別研究了意大利和愛爾蘭在利用外資與國內就業方面的關系,盡管研究角度不同,但是他們得出了一致的結論,認為外商直接投資創造了就業機會,對就業產生了積極的作用;相反,Williams和Christoph Ernst從跨國公司投資的進入方式和來源國等角度分析了FDI對東道國勞動力需求的影響,但并未發現這些因素對東道國的勞動力需求有明顯的影響。總之,外商直接投資在東道國的生產經營活動對創造就業有直接就業效應和間接就業效應并對東道國的就業質量產生影響。
隨著外商直接投資規模和數量的不斷擴大,國內學者對這個問題的研究也不斷增多,一些學者研究了中國整體FDI流入和整體就業的關系并得出了正向相關的結論。蔡昉、王德文認為,雖然FDI就業份額仍然較小,但由于其增長速度非常快,使得該領域就業對中國總體就業增長的貢獻率很高。徐濤認為,FDI的進入不僅直接提高對勞動力的需求,還會通過總需求擴張等渠道產生外部性,影響國內就業。他的研究結果表明,FDI對總需求的刺激是影響中國就業的主要渠道。沙文兵、陶愛萍應用協整及相關理論,利用1979~2005年的年度數據研究了FDI與我國就業增長之間的關系,結果表明,外商直接投資與我國就業量之間存在著長期均衡關系。闞大學、呂連菊根據現代計量經濟學方法,利用1978~2010年的年度數據,以上海為例,對改革開放以來 FDI 與就業之間的關系進行了實證研究,結果發現上海的 FDI 對就業產生了擴大效應,但就業彈性較小。
上述文獻主要從宏觀經濟理論來進行分析,本文把微觀和宏觀經濟理論結合,構建了FDI與東道國就業的聯立方程模型,將外資對就業的直接效應和間接效應納入到一個理論模型中予以綜合分析。結果表明FDI一方面通過直接效應帶動了中國就業,另一方面通過擠出國內投資和提高生產率水平產生了減少就業的間接效應。如何構建正確的FDI與就業關系回歸模型并對其效應進行測算是本文要解決的問題。
二、就業數量效應的理論模型及數據說明
為了測算FDI對就業數量的總體效應,本文將外資對就業的直接效應和間接效應納入到一個理論模型中予以綜合分析,模型構建如下。
首先從微觀廠商生產理論考察,生產函數反映在一定技術條件下投入與產出之間的關系,此處考慮使用勞動(L)和資本(K)這兩種生產要素,生產函數為
Q=Af(Kd,Kf,L)①
其中,Q為廠商產出,A為現有的生產率水平,Kd為國內資本要素,Kf為國外資本要素,L為勞動投入。相對應的成本函數為
C=wL+r(Kd+Kf)②
其中,w為單位勞動成本,r為單位資本成本,其他符號同上。廠商的要素投入決策是基于既定的資本投入量配備必要的勞動要素,即廠商在已知Kd和Kf的情況下,如何選擇最優的L以實現利潤最大化的目標。假設廠商生產函數為規模報酬不變Cobb-Dollglas形式,則廠商利潤函數為
P=AKαdKβfLγ-wL-r(Kd+Kf)③
其中,α,β,γ分別代表各要素的產出彈性。
=γAKαdKβfLγ-1-w=0④
對式④進行對數變換得到
LnL*=Lnγ+LnKd+LnKf-Lnw+LnAi=c1+c2LnKd+c3LnKf+c4Lnw+c5LnA⑤
把式⑤轉換為
LnL*=c1+c2LnId+c3LnIf+c4Lnw+c5LnA+ε1⑥
國內投資表示為
Id=F(If,DD,NE,r,Tax,DDt-1,NEt-1)
⑦
對⑦進行對數線形轉換
LnId=c6+c7LnIf+c8LnDD+c9LnNE+c10Lnr+c11LnTax+c12LnDDt-1+c13LnNEt-1+ε2
⑧
其中,DD為中國的凈國內(區域)需求中部的國內生產總值(GDP)中部用人民幣表示的進口額;NEi為中國的當年出口額,代表國外需求;NEt-1,DDt-1分別為中國出口額和國內凈國內需求的一年期滯后值。
生產率水平的模型為
LnA=c14+c15LnIf+c16LnTinp+c17LnTim+c18LnHTim+ε3⑨
其中,Tinp為中國的科技投入,用財政支出中的挖掘改造資金和科技三項經費(億元)來衡量;Tim代表國外技術引進,用技術引進的合同總額(億美元)來衡量;HTim代表高科技產品設備的進口,用高科技術產品的進口額(億美元)FDI對中國的總效應直接效應+間接效應,即c3+c2*c7+c5*c15來衡量。
本文具體的東部、中部、西部劃分如下。東部地區包括:上海、北京、天津、浙江、廣東、江蘇、福建、遼寧、山東、河北、海南共十一個地區;中部地區包括:安徽、江西、黑龍江、湖北、吉林、湖南、河南、山西共八個地區;西部地區包括:青海、重慶、寧夏、四川、陜西、云南、廣西、甘肅、貴州、內蒙古、西藏、新疆為西部大開發的十二個地區。
本文選取1992~2011年間的年度數據作為樣本數據來分析考察,數據來源包括中國經濟信息網數據庫,中經網統計數據庫,《中國統計年鑒》,《中國財政年鑒》,以及《中國科技統計年鑒》。
三、數據和計量結果分析
1.計量方法說明
由理論建模可知,本文用于計量分析的是由式⑥、式⑧、式⑨構成的聯立方程模型,根據變量系數的大小、符號及其顯著性確定FDI的總就業效應。本文的聯立方程屬于典型的遞歸(Recursive)聯立模型,內生變量間只存在單向的因果性聯系,不存在任何兩個內生變量間的雙向聯系,因而可以采用OLS或者SUR方法進行估計。然而,計量經濟學的理論指出,一般的遞歸方程組可用OLS估計,但如果一個聯立方程式的誤差項是自相關的,或者與方程組中另一方程式的誤差項有相關關系,則須用SUR進行估計。因此本文列出SUR的估計結果。
2.計量結果分析
利用Eviews6.0對上述模型進行估計,在逐步提出不顯著的解釋變量之后,我們得到較為理想的最終模型,基本模型和最終模型的SUR回歸結果見表1。
從計量分析結果可以看出,一方面FDI直接帶動了大量國內就業,FDI每增加1%將會引起直接就業上漲0.1358%。1992~2011年間實際利用的FDI增加了67.96%,由FDI直接拉動的累計就業量達到6282.85萬人。FDI每增加1%將會擠出0.246%的國內投資,會使間接就業減少0.0262%。1992~2011年間由于外資企業擠出效應所造成的間接就業減少達到1212.97萬人。另一方面外國投資者帶來的先進生產技術推動了國內生產率水平的上升,這對于提高經濟增長的質量有著極為重要的意義,但這種資本密集型技術進步利益的獲得是以就業機會的大量喪失為代價的,FDI每增加1%可以推動生產率水平上升0.479%,進而間接減少了0.0628%的國內就業機會。1992~2011年間FDI經由生產率提升所導致的間接就業損失累計達到2906.58萬人。盡管間接就業效應擠出了一部分國內就業,但FDI對國內就業的總效應仍然是積極的,FDI每增加1%將拉動實際就業量擴大0.0468%。1992~2011年間由FDI引致的累計綜合就業量上升了2164.83萬人,為緩解國內就業壓力做出了較大貢獻。
本文在FDI與東道國就業的理論基礎上建立聯立方程模型,全面分析并測算了FDI對中國就業的綜合效應,同時為外資與內資的擠入擠出效應、外資對生產率的外溢效應等一系列問題提供了實證檢驗結果,最終得出如下結論。
一是FDI對中國就業不僅存在著積極的直接拉動效應,而且還通過擠出國內投資和提升生產率水平對國內就業產生負面的間接抑制效應。FDI每增長1個百分點將會直接引起就業增長0.1358個百分點,同時間接降低0.089個百分點的就業機會,從而帶動實際就業增長0.0468個百分點,,1992~2011年間由FDI引致的累計綜合就業量上升了2164.83萬人。
二是外資對內資的擠出效應反映了我國在吸引FDI過程中存在的一個重要問題,即片面強調引資數量,忽視外資投向的產業分布與國內產業結構之間的互補和關聯,對中國產業升級和技術創新考慮不夠。外商在我國的投資大都分布于生產能力閑置、能耗高、污染重且競爭激烈的產業,而在我國迫切需要發展的先進制造業和高科技領域的外商投資比例不高。政府片面追逐外商投資的數量并依此作為政績,還給予國外投資者稅收等方面的超國民待遇,從而加劇了擠出效應和不公平競爭的局面。因此,在經濟轉型的新的發展階段,我國的引資政策應側重于行業層面的引導,對國內競爭充分的行業取消外資優惠待遇,著力引進與中國產業結構互補和關聯性強的外商投資,利于我國經濟轉型并提高技術創新的含量。
三是生產率提高帶來就業方面的負面影響是引進部分有技術含量的外資和經濟轉型過程中必然出現的現象。該問題解決的根本出路在于提高區域內勞動者素質,在調整經濟發展結構的同時,相對應的解決勞動力的結構,適應經濟發展,消除因引進外資而帶來就業方面的負面影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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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單位:上海理工大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