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闌靜

藍月

第一眼看見戴維我就有了怦然心動的感覺。

那是公司的一次大型會議，他是會議主持人。主席臺的位置剛好和我的位置面對面。雖然中間隔開有十米的距離，我依然能夠清晰地看到他的一舉一動。他不算高大卻英氣逼人，大大的眼睛仿佛隨時能蹦出生動的語言，我被他優(yōu)雅的富有個性的談吐深深吸引了。當他的目光透過鏡片有意無意看向我時，我竟有了甜絲絲的竊喜和明顯的慌亂。

第二次遇見他是在電梯里。

他很親切地伸出手說，你好。我趕緊伸出手卻忘了胳膊下夾著的材料，嘩啦落了一地。我頓時臉紅耳赤趕緊蹲下身子撿拾，結(jié)果和蹲下身子的他頭碰在了一起。他率先笑了。

當天晚上我很意外地接到了他的電話，他說一起去唱歌好嗎？我在你家樓下。我迅速地跑去陽臺。路燈的輝映下，一輛銀色的寶馬車熠熠生輝。而靠在車頭的不正是他嗎？

我說你怎么會有我電話？他笑。是啊，我這個問題問得真的太弱智了，員工檔案都有啊。我說我不會唱歌。他說沒關(guān)系，我會唱，我只是想找個人陪。我說你怎么會想到我？他說這個你必須問我的大腦。說著再次笑了，透著調(diào)皮。

KTV包間只有我和他，他唱歌真的很好。他唱——夜闌靜，問有誰共鳴？這時候我突然發(fā)現(xiàn)他真的具有張國榮的神韻，無論是眼神還是嗓音。我感覺迷離燈光中的他有著如瓷片般的精致和脆弱，心不禁隱隱地痛，不知道在他光鮮的外表下隱藏著怎樣不能輕易示人的經(jīng)歷。但我不敢嘗試去問他，畢竟我們還不熟悉。

后來，他經(jīng)常讓我陪他唱歌，多數(shù)是他唱我聽。而他依然只唱張國榮的歌。他說張國榮是敢愛敢恨的人，他的很多歌曲都是他真實的心聲。我說是，我也很喜歡他的歌。他說你知道嗎？我和張國榮有很相似的童年。我很早就被父親送到國外讀書，在我最需要疼愛的時候卻獨白面對孤獨。

說到這里他眼里竟有了隱隱的淚光。我的心再次疼痛，我張開雙臂把他擁在了懷里，他的臉埋在我的懷里，很快我胸口被他的淚水洇濕。我撫摸著他的頭發(fā)，就像撫摸一個無助的孩子。

我知道從那一刻開始我已經(jīng)不可救藥地愛上了他。

雖然他沒有和我表白過，我想愛是無需用語言表白的，我深深地沉醉在對他的愛戀之中。

可是這種美好的感覺被一個電話破壞了。

那天傍晚我的手機響了，我以為是戴維，趕緊接了電話。

你是安妮？電話里傳出一個陌生的男聲。

我感覺很意外：你是？

最近你是不是一直和戴維在一起？對方的語氣里有著明顯的不友好，我不禁產(chǎn)生了戒備。

你到底是誰？

哈哈，哈哈哈，你以為戴維會愛上你嗎？我告訴你，他不會喜歡任何女性的。他之所以和你一起，是因為我暫時離開了，他需要一個人排擠孤獨而已。

你胡說！我有點歇斯底里了。

可憐的女人，那么我來幫你回想一下吧。他有說過愛你嗎？他有親吻你嗎？他和你有肌膚之親嗎？沒有，對不對？我告訴你，他永遠都不會。因為只有我才能給他踏實的安全感。哈哈哈……

這一連串的笑聲讓我毛骨悚然，我的大腦思維混亂極了。確實，他說的這些都沒有。戴維和我在一起雖然很和諧卻總感覺少了點什么，被他一提醒才明白那是缺少了一份情人問該有的火熱。難道……我不敢想下去。

這一夜我輾轉(zhuǎn)反側(cè)，那些關(guān)于戴維的畫面像電影一樣在我腦海里回放，天亮?xí)r我做出了一個毅然決然的決定：就算戴維如那人所說，我也要把他拉回正常軌道。

一周后，我第一次主動約戴維上我家，理由是我生日。我沒有說謊，那天真的是我生日。戴維很高興地答應(yīng)了。

為了這一天我做了精心的準備，紅酒，蛋糕，浪漫的音樂。我身著一件粉色的低領(lǐng)紗裙，還稍稍化了點妝，我心情忐忑地等著戴維的到來。

戴維捧著一束黃玫瑰應(yīng)約而來，打開門的那一刻，我看見他眼中跳躍著熱烈的火花。他說祝你生日快樂，安妮。今天你真漂亮！我說謝謝。我接過玫瑰在他臉上輕吻了一下。他臉微微紅了，我笑著把他拉進來。

他說你的小屋真雅致。我給他遞上一杯紅酒說，你不感覺我的小屋少了點東西嗎？我的眼睛看向他，他的眼神卻避開了，他說祝你生日快樂。cheers！

在浪漫的音樂聲中，我們翩翩起舞。我貼著他的耳朵說以前我從來不過生日，你是唯一陪我過生日的人。他笑了。我抬起頭看向他，你，愿意一直陪我過生日嗎？他的眼神再次避開了。

我的心情沮喪極了，但是我不愿意放棄，我要做最后的努力。我伸手環(huán)住他的脖子，讓我柔軟的女性身體和他緊緊貼附。我感覺到了他身體的顫栗，我踮起腳尖吻上了他的唇，他從僵硬到熱切，我知道我已經(jīng)成功將他的熱情點燃，今夜我愿意為他付出我的一切。

戴維的電話在這時候不合時宜地響起，他看了下匆匆摁掉了。

他說我們來切蛋糕吧，先許個愿。我說好，我閉上眼睛許了個愿。我說你想知道我的愿望嗎？他說不想，因為愿望說出來就不靈了。我說可是我想知道一件事，這件事只有你能給我答案。他說，我知道你想問的事情，安妮，讓我們一直做好朋友好嗎？

我的淚奔涌而出，我說為什么？他垂下眼睛說有些事你不會明白的。

電話再次響起。

他看了看電話，慌亂地說他有事了。說著逃一般匆匆離去。看著他倉皇離去的背影，我心中充滿了無窮無盡的悲涼。

第二天，我離開了這座城市，卻沒有換掉手機號。

（責(zé)任編輯 張雅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