散文兩篇

伸手與袖手之間

列車員：“沒有殘疾證，怎么能證明你是殘疾人啊？”

中年人沒有作聲，只是輕輕地將鞋子脫下，又將褲腿挽了起來——他只有半個腳掌。列車員斜眼看了看說：“我要看的是證件！是殘聯蓋的鋼印。”

據說這個網傳的故事讓13億人流淚了。“天津許云鶴案”“南京彭宇案”“廣東小悅悅事件”也讓13億人流淚了，人心迷茫了，這個世界怎么了？

車水馬龍的城市一刻也沒有停下過它的步伐，白日的川流不息，夜晚的霓虹閃爍，一切好像都沒有改變。但一種漸漸蔓延開的疼痛卻又提醒著人們——如果一位老人摔倒了，你會伸手去扶起他嗎？扶吧，怕被訛了；不扶吧，良心又過意不去。

“當你在距離行車4至5米的距離內故意摔倒受傷能獲賠10萬元時，你愿意成為一名‘碰瓷族嗎？不管你愿不愿意，反正我愿意。”這句網絡語言也代表了很多人的心聲。

固然中國是一個需要證據說話的社會，可是救人在即誰又會去思考怎樣為自己留下有利的證據，考慮救人成本和代價的多少。近期一些案件令不少公眾坦言難以再向摔倒老人伸出援助之手，因為幾個糊涂案的判決讓英雄流血又流淚，給大家造成了嚴重的心理陰影，造成了社會道德指數的下降和社會信用體系瓦解的風險。我們必須嚴守司法正義，做到不妄判，不冤判，更不能曲解法律法規昧著良心審判。社會媒體也不應該大肆渲染“想救不敢救”的病態心理，而應該大力宣揚該伸手時就伸手的英雄壯舉和社會正義。

不過，作為肩負保護社會正義、人間良知最后一道防線的司法機關，必須正視這一現實，清楚此種反常現象發展下去將會造成的嚴重后果。一個民族，一個社會，當發展到老人倒地沒人敢扶的地步，這個民族這個社會一定出了大問題。如果都像許云鶴一案的判決，那只會加劇社會的不良發展，助長“碰瓷”、惡人先告狀等不良風氣，讓人們缺少了伸手的信心和勇氣，成了袖手旁觀的看客。所以，司法的公道正派與媒體的弘揚正氣是人們伸手與袖手的心里天平，社會也更需要建立一種保護“英雄”的機制。

武漢街頭一位88歲老人迎面跌倒之后，圍觀者越來越多，卻沒人敢扶，一個小時后，這位老人因鼻孔流血堵塞呼吸道窒息，不幸離開人世。杭州“最美媽媽”吳菊萍伸手接住從10樓窗臺上突然掉下的2歲女童，以臂斷的代價挽救了妞妞的生命。

伸手與袖手之間，一生一死兩種天壤之別的故事結局，不免讓人感慨良多。不少圍觀者把擔心被冤枉誤會作為袖手自得的“遮羞布”，其實他們不愿伸手的終因，即是內心道德自覺性的薄弱。個人的道德自覺是防止集體精神麻木的疫苗，是保持正確價值判斷的清醒劑，是在他人最需要的時候伸手相助的動力源。換位思考看“伸手”，“老吾老以及人之老，幼吾幼以及人之幼”的道德自覺不足，也正是當下許多人要培養的短板。“急公好義，濟危抒難”，終究是一種先人后己的高尚的道德行為。

扶不起的老人引來的討論在我看來是可笑而可悲的。我們應該學會的就是保護那顆善良正義之心，培養伸手施善的道德自覺，即使你無法改變社會，也應該從我做起。無論時代的潮流是什么，一個民族的精神和靈魂是不能拋棄的。坑蒙拐騙“碰瓷”的人畢竟是少數，那種令人痛心的事情只是社會的一小顆肌瘤，如果因為這一小撮人的不道德之舉，就動搖了整個社會對良心品德的固守，那危害何其之大？中國早已步入了老齡社會，若13億人扶不起一位老人，那我們何談中國的騰飛、民族的復興？

中國人骨子里始終有著尊老愛幼扶貧助弱的傳統美德，許多人的內心都存著對那份民族品質的敬重。只要內心是美好的，眼睛總會明亮起來，行為總會剛強起來。我們要篤信人性中善的力量，堅信正義永遠是打不倒的，很多人會勇敢地站出來。

做一個人的騎士前行

——讀《堂吉訶德》有感

堂吉訶德做了自己一個人的騎士。我該怎樣做呢？

西風瘦馬，破鎧爛矛，頭頂銅臉盆，后跟騎驢隨從，這是堂吉訶德的經典形象。

邪惡的魔法師，國色天香的公主，金碧輝煌的城堡，構成了一個虛幻而荒謬的世界，這便是五十多歲的落魄貴族的精神土壤。他將現實與理想完全混合在一起，陷入一個囚籠，走不出來，也甘愿沉淪。

從許多方面來看，堂吉訶德是可笑的。他把客棧當作城堡，在馬棚內接受受封儀式；把風車當作巨人，與之作戰，卻換回傷痕累累；把與他素無來往的鄉下姑娘想象成絕代佳人，“眼睛是太陽，臉龐是玫瑰”。他愚昧地模仿騎士小說中的種種情節與說辭，活在自己的幻想中，與現實分離得越來越遠。堂吉訶德做了一個人的騎士，他在虛無中得到滿足，而大多數的旁觀者只當他是神志不清的瘋子，投向他的目光不是對騎士的景仰，而是同情、憐憫，甚至嘲諷。

但我并不對這樣一個孤獨的騎士嗤之以鼻。他同情弱者，疾惡如仇，追求真理，不畏艱難的美好品德卻比那些道貌岸然只知粉飾太平的所謂紳士要崇高得多。他表面荒唐可笑，對于真實的世界毫無感覺，但他身體內的血液中甚至已經滲入骨髓的騎士精神是不能被現實沉默吞噬的。魯迅先生說得好，堂吉訶德立志打不平，不能說他是錯誤的，錯誤的是他的打法。我想，一個微不足道的小人物希望以自己的力量去改造這個世界，哪怕是一點點，也能給這個現實世界帶來一點希望和陽光。這在現實生活中是非常難能可貴的。其實，一個社會特立獨行的人越多，天分、才氣、道德、勇氣就越多。

堂吉訶德本應該是一個受人歡迎的人，他單純、勇敢、無畏，可是卻遭人鄙夷，是什么改變了人們的眼光？還是說，單純與正直本來就不適合這個世界的生存法則？堂吉訶德陷入了自己的理想之中，而我們又有多少人敢像他一般固執地去追求做一個人的騎士。人是為自己活著的，是需要一點精氣神的。“身不能至，心向往之”，保留自己的一片天地，保留一份哪怕狂熱的理想，也是幸福的精神支撐。固然，現在看來這樣的做法太過一根筋，甚至極容易變為愚蠢的代名詞。因為現實世界正在變得愈加趨炎附勢，愈加功利浮躁，愈加不堪承受挫折，很多人在成長的過程中丟掉了自己的理想，達不到目標，便一個勁兒尋找理由開脫，放棄追求，安于現狀，迷失信念。或許某一時候，學著做一個勇往超前的騎士，孤獨也罷，被別人瞧不起也罷，至少那些奮斗拼搏挑戰的光陰是不會輕易被人忘卻的。

走自己的路，讓別人說去吧。如果說當犯罪、金錢、恐懼、黑暗、功名、誘惑、方向迷失等構成了當今社會的某些糜爛與墮落，那么保有自己的夢和幻想，或許會更快樂、更有價值有意義一些吧！黑夜給了我黑色的眼睛，我要用它來尋找光明與理想，尋找一種不低頭的堅強！

（責任編輯 張曉光）

作者簡介：向翔，四川省瀘縣第二中學高三學生。2010年獲得“雨花杯”全國十佳文學少年稱號，2011年6月加入四川省作家協會，先后在《四川文學》《四川日報》《青年作家》《散文詩世界》《中國少年作家》《美文》《感悟》《華西都市報》《全國優秀作文選》《大學指南》《中學生》《語文報》《年輕人》《中外文藝》《重慶晚報》等全國百余家公開刊物上發表文學作品350余篇。已出版個人作品集《我是老鼠你是貓》《愛上一朵蓮》《向日葵開》，小說集《青藤念》四部，2010年與人合著《逝水留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