范冬梅 徐曉頌
[摘 要] 賦比興的藝術手法是中國詩慣用的手法;賦,直陳其事;比,就是打比方;興,又叫起興,是中國詩用于造勢用的開篇手法,自然也多用于民歌的章首;賦比興的內涵,在中國理論界一直處于爭議中。
[關鍵詞] 賦比興;《詩經》;《楚辭》;藝術手法;內涵流變
學習研究中國古代詩歌,不能不了解“賦比興”的藝術手法。該手法是《詩經》常用之法,《楚辭》發展而用之。這兩部代表中國詩歌北南之源的作品,都以賦比興為重要的創作方法,自然影響到后世中國人。包括審美理念,民族性格。早在《詩大序》里,提出詩有“六藝”,即“一曰風,二曰賦,三曰比,四曰興,五曰雅,六曰頌。”風者,化也,教也。即用詩歌教化百姓,體現的是詩歌的樂教特質。故曰“上以風化下,下以風刺上,主文而譎諫,言之者無罪,聞之者足以戒,故曰風。”至于“雅”,《詩大序》說:“言天下之事,形四方之風,謂之雅。雅者,正也,言王政之所由廢興也。”而“頌”呢,《詩大序》上說:“頌者,美盛德之形容,以其成功告于神明者也。”《詩大序》提出“六義”,而只解釋了“風雅頌”三義,恰恰沒有解釋“賦比興”之內涵。故后學人對“賦比興”的研究一直未斷,說法不一。尋找“賦比興”三提法,胚胎可追到《周禮·春官》篇,但尚未明其義,從此說法紛紜。學術界以朱熹在《詩集傳》中的解法為得體。朱熹傳曰:“賦者,敷陳其事而直言之也。”“比者,以彼物比此物也。”“興者,先言他物以引起所詠之詞也。”朱熹認為“賦比興”就是詩歌的藝術表現方法。從《詩大序》“六義”中分割開來。“風雅頌”成為《詩經》的體例。風,即采集諸國的民歌,用于教化平民。平民可以以“風詩”刺上,上也可通過“風詩”知下。雅,分大雅和小雅。按照《詩大序》所言,“政有大小,故有小雅焉,有大雅焉。”顧名思義,“小雅”是言小政的詩篇,“大雅”是指王政國策之詩篇。閱讀《詩經》,大體是符合實際的。“頌”即是歌詠王政績的詩。表象上是將王政績告于神靈,其實也是聞訊天下。《詩經》的自然音樂單位“章”,就是一個獨立的音樂單元。《詩》都是載歌載舞時的配樂和歌詞。我們今天讀到的《詩經》,僅是詩的歌詞部分。我國古樂,東漢末年就已經失傳了。《詩》是孔子的啟蒙教材,作品數量達千余首。我們今天讀到的《詩經》,被孔子一度整理成冊的。孔子依據自己的政治理念和審美愛好,刪《詩》為305首。西漢初年二度整理的《詩經》流傳下來。當然《詩經》有兩套本子。西漢孔氏后人壞孔子壁,發現了古文《詩經》。
導入詩旨,烘托氣氛,增加樂感。如《詩經·關雎》:“關關雎鳩,在河之洲。窈窕淑女,君子好逑。”鳥叫是環境設置,為詩的主人公出場做準備,意在營造一個美麗的藝術境界。西漢《古詩十九首》慣用此法。如《涉江采芙蓉》是思舊之作,而開篇則是:“涉江采芙蓉,蘭澤多芳草。”再如《冉冉孤生竹》是寫怨情的,而開篇則曰:“冉冉孤生竹,結根泰山阿。”當然,起興有一個總原則,就是考慮如何對整個詩章有利。愛情詩,起興離不開花草;怨憤詩,起興離不開蒺藜。時間一久,就行成了民族文化積習。“拈花惹草”就一定是指男女私情,鳥一叫,就該是男女幽會了。到了東漢末,長詩《孔雀東南飛》更是運用起興手法的名篇。“孔雀東南飛,五里一徘徊。”當然這里的孔雀,也有比喻意蘊。美麗的主人公劉蘭芝就是廬江府人們心中的孔雀。現如今的陜北民歌,山西民歌,大別山小調,西南諸少數民族民歌還都保留有此特征。這與中國人崇尚詩歌貴含蓄的理念有關系。只是常常“興”中有“比”,“比”中有“興”。在詩論的當初,人們對“興”的理解也不盡相同。比如孔子就有“興觀群怨”之論。孔子所言的“興”,則是詩的社會功能,而不是詩的寫作技法。漢代孔安國注曰:“興,引譬連類”。宋代朱熹注曰:“感發意志”。孔安國是從詩的藝術功能著眼的,而朱熹是說詩中之“興”,而感發詩人讀者之意志,是從詩的藝術作用而言的。王夫之在《詩繹》中說:“于所興而可觀,其興也深;于所觀而可興,其觀也審。”道出興與觀的關系。似乎也是一家之言。即對“興”之內涵解說,學界并沒有一個一致的意見。怎么辦?好辦。社會科學,兼取眾說反而生成智慧。
至于“賦”,同樣如此。學界說法很多。班固在他的《兩都賦序》中說:“賦者,古詩之流也。”至于古代的“流”,接近于今日的“派”,他是說“賦”是一種文學流派。班固是受到兩漢的賦體文章的影響。筆者認為這里的“流”應是一種常用的慣用的藝術手法。劉勰在《文心雕龍·詮賦》中說:“賦者,受命于詩人,拓宇于《楚辭》也。”后來人們又將“賦”作為一種文體之謂。將西漢以來介于詩與散文之間的一種文體叫做賦。而從西漢時的抒情大賦和東漢的抒情小賦看,并不是以敘事直陳見長的,而是以抒情鋪排見長。可見“賦”的一些基本特征,在當時的文人圈中并沒有形成一致的看法。抒情大賦長于鋪排,追求語言艷麗;抒情小賦長于感懷,語言也美。都沒有《詩經》中“賦”的特色。至南北朝時有駢體賦,多于描寫,喜用辭藻。唐代有律賦,長于抒情。兩宋的文賦,則多有散文的特色。賦,在中國文學中作用是在傳承中變易的,現代的賦,就指的是美文了。不過也是有繼承的,就是繼承漢賦的文采綺麗。
筆者說,賦,作為一種寫作技法,開啟于《詩三百》。陳述其事,《詩三百》中有許多。比,接近打比方,不用關聯詞的,比在詩文里。也有在詩句中,如“孔雀東南飛”。興是吟詠的需要。多是為了孕育情感,發端故事,所以又稱起興。“賦比興”藝術手法賡續于中國詩,成為中國詩的重要特色,而有別于世界詩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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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簡介:范冬梅(1980—),女,漢口學院,講師,研究方向:世界文學和比較文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