奢侈品消費成分配不公的替罪羊

李彤

高層領導反腐決心大，底層網友眼睛亮，名酒、名表一露面就被逮個正著，甚至出現在高檔酒店消費的官員被群眾圍堵，下跪求饒的一幕。

結果大家都看到了，名表不敢戴、名包不敢背，名酒、名煙價格一蹶不振，俏江南、湘鄂情生意清淡。根據中金公司研報，反腐僅對餐飲消費的影響及傳導就拖累GDP0.3個百分點。中金公司沒有小題大做，國民絕不可抱著“跟俺無關的悲劇全是喜劇”的態度偷笑。

首先，奢侈品對一國經濟來說是求之不得的“國寶”，對內而言，稅收與慈善一樣改變了財富的分配。比如用兩斤糧食釀成一瓶名酒，支付3000多元喝掉這瓶酒的人真正消耗的資源就是這點糧食及釀造過程中的水電費、人員工資。對社會來說，就是用兩斤糧食換取某富人對3000元的支配權。對外更是一本萬利，幾塊牛皮、手工縫制的包包能換回幾萬甚至幾十萬，省水、省電、無污染、增加就業……對法國、意大利等歐洲國家來說，奢侈品不僅承栽著深厚的文化傳統更是與“新責”美利堅抗衡的法寶。

其次，奢侈品是昂貴、精致和性價比低的代名詞，它們集傳統文化、創意設計、制造工藝之大成，可以提高一個國家制造業的整體水平。沒有奢侈品牌汽車的國家怎么會是汽車強國？沒有奢侈品服裝的國家注定只是生產車間。

第三，奢侈品還是休閑社會的必備品。去歐洲旅游的國人，體會最深的是那里人們的從容氣度。其根本原因在于其社會發展水平領先于我們，進入了休閑時代。農耕時代，人們為生存而奮斗；工業時代，追求的是財富創造的數量；信息時代，比拼的是創造財富的效率；休閑時代，注重的則是財富帶來的幸福感。在休閑時代以前，人們追求的是達到目的；進入休閑時代，人們關注的重點轉為過程是否從容、優雅，能給自己帶來多少精神層面的享受。

再比如女士們背的包包，東西固然要裝，但感覺更加重要。

社會經濟學家發現，當某一國家或地區的人均GDP達到3000-5000美元時，就將進入休閑時代。中國從2010年跨過這個門檻，預計到2015年相當一部分城鎮居民將進入休閑時代。按理說，中國將迎來發展奢侈品的黃金時代。歷史悠久、文化燦爛獨特的中國為什么不能擁有一大批世界級奢侈品？假如“茅臺”是法國人的，會像眼睛一樣被愛護，每瓶最少賣你十萬元，而在中國卻被摔在地上用腳踹！難不成中國人壓根就不配擁有國際級奢侈品牌？

奢侈品是國寶，但不解決分配不公的問題，中國的確不配擁有奢侈品牌。意大利人為什么不恨法拉利、蘭博基尼跑車。法國人為什么不恨拉菲、LV？盡管這些國家也存在分配不公，但尚在享有較為完善社會保障的百姓容忍范圍之內。就業、醫療、養老、住房都缺乏保障，普通百姓安全感不足的情況下，“奢侈品”絕對是一個刺眼的字眼。

可憐的茅臺不幸成為腐敗的標志，以至于國人把對貪腐的憤恨傾注于此，國際知名的茅臺已經被毀得差不多了，還指望中國養育更多的奢侈品嗎？

“讓一部分人先富起來”沒錯，但讓哪一部分人先富是個問題。如果該富的生計不保，不該富的窮奢極欲，就會產生極大的怨氣，社會成員間會相互仇恨。騎車的恨開車的，租房的恨房東，恨老板、恨喝茅臺的……結果貪官倒是移民了，處于中產階層的各行業精英卻沒有了安全感，背個名牌包都可能被搶、被砍，人人自危，不敢露富。

奢侈品成為過街老鼠，折射出民眾對貪腐和分配不公的忍無可忍。而奢侈品的消費和生產受到制約，也給經濟發展和國民生活水平的提高樹立了“天花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