手機語言的標點及表情符號問題淺探

摘要：手機標點及表情的輸入問題，成為一個熱門的話題。這與當今越來越頻繁的手機通信是分不開的，同時紛繁復雜的各種智能手機操作系統也使我們下決心一探究竟。第一部分主要是文獻綜述以及對手機短信中標點使用的一些新現象做一些描述。第二部分主要面向用戶，對于用戶習慣做一個調查，把第一部分發現的問題做定量研究。第三部分主要是主流輸入法測評，對于當前三大主流智能機操作系統的輸入法進行本體研究。第四部分主要是綜合用戶的使用體驗以及對于系統輸入法的測評結合進行總結。本研究借助社會語言學的調查方法，并且結合輸入法的本體研究，從產品和用戶兩大層面進行分析，探索手機語言中標點及表情符號的使用情況以及理解出現這些情況的原因。

關鍵詞：手機語言；標點；表情符號；輸入法

一、論手機語言研究現狀綜述及存在問題

手機短信語言是一種變化極快的新生事物，目前國內學界對手機短信語言的研究尚不深入，對于其中符號使用的研究更是處于幾乎空白狀態。陳春雷在《模因論視角下手機短信語言變異類型及其表現》中使用了模因論作為研究手機短信語言的方法，認為“基因型模因變異是指模因在傳遞時內容不變但以不同的形式進行復制和傳播的變異形式，即‘新瓶裝舊酒’。這種變異幾乎體現在手機短信的所有類型中。具體表現在詞匯、語法、修辭、篇章四方面。”這樣的概括符合事實，也是手機短信語言研究的基本思路。但是，他所使用的語料來自王美林主編的《短信妙語系列》，這樣的語料顯然以專業短信寫手的作品為主，與普通人日常生活中所用的短信相去甚遠。王文婧的《大學生手機短信預設研究》認為“幽默短信只是一種特殊類型的短信，并不能很好的體現手機短信語言作為日常生活中交際語言的特征。”這個觀點將手機短信語言按照語言特色進行分類研究，具有科學性。但是，文中的一些觀點，如“手機短信中的語言簡潔而多變，輕松又活潑，從語言學的角度可視作一種新型的語域語言。”缺乏證據，說明作者對網絡語言缺乏認識和理解，而網絡語言和手機短信語言是不可割裂的。另外，“作為本文研究基礎的語料來自太原三所不同高校的 120 名大學生，因為大學生是手機短信的主要使用群體，來自他們的短信或許更具有代表性及研究價值。”對樣本的選擇沒有代表性，沒有考慮方言對手機短信語言的影響，認為大學生是手機短信的主要使用群體，也缺乏數據的支持和理論的論證。陸燕萍的《基于語言學視角的手機短信息語言分析》以“合作原則”作為衡量短信是否會引起誤解的標準，是一個可行的方法，并且認為手機短信交流中，“交流因素的缺失”包括“必要語境的缺失”和“非言語信息的缺失”。這樣的分析揭示了短信語言造成誤解的原由，對短信的具體特征則作為既得信息，缺乏相關論述。柴靜的《淺談手機短信語言的特點》將表情符號列入研究范圍之中，并且注意到了設備顯示的影響，并且特別討論了方言短信。但是手機短信語言發展迅速，（距本文）7年前的研究成果難免會落后。穆莉的《中國大學生手機短信的語言特色和社會功能》將手機短信并入電腦環境下話語研究，并且取了北京10所高校的210名大學生的1050條短信作為樣本（北京的人口構成復雜，高校的大學生來自全國各地，保證樣本量的情況下可以忽視方言的影響），證據充足。所以可以認為“短信語言固有其獨特之處，但并非重新構建了一種全新的非經過系統學習不能理解的新語言。”的觀點是可靠的。肖遙遙的《中文手機短信語言模糊性的語用分析》認為“手機短信作為人類語言的一部分，其語言亦和自然語言一樣具有模糊性。中文手機短信中語言模糊性表現最為突出的娛樂搞笑和祝福傳情類短信，在語音、語言表達、語言結構及修辭上的模糊，在短信中具有豐富的語用價值與功能。”成功揭示了手機短信語言特色與功能之間的對應實質。

總體而言，國內學界對于手機短信語言的研究剛剛起步，而由于語言性質的差異，國外的研究成果又很難被直接引入。我們需要做的，就是針對中文的語言特征，探究手機語言中符號使用的狀況，為改良設備以使人們更方便更準確更自如地使用符號做出前瞻性的建議。

二、手機語言中標點及表情符號的活用現象

手機短信有著其特殊的修辭方式和語法構成規則。這種規則脫胎于現實使用的語言，也受到網絡虛擬語言的影響。沈陽師范大學的于洋《淺談手機短信語言》認為其來源有：幽默笑話，經典臺詞，歌曲類，網絡語言。陜西師范大學的柴靜《淺談手機短信語言的特點》認為手機語言有以下幾個特點：（1）短信形式短小精練，并在有限的字數里富有創造性和幽默性。（2）短信中標點、數字和特殊字符的妙用。（3）將一些詩詞、流行廣告語以及歌詞等直接改寫為短信，雅俗混雜，體現出特殊幽默效果。（4）方言短信。（5）修辭格在短信中的應用。總結起來，短信的特點，大約是由于其篇幅與傳播方式的限制。一方面，篇幅比較短（一般不超過140個西文字符），按條收費，這導致了短信的極大的經濟性；一方面，不是面對面交流，這導致了短信的語體修辭方面的特殊規則；另一方面，短信的發送量十分大，被稱為“第五媒體”。

我們研究的標點符號，在短信中“隨體詰屈”，為了符合短信的使用狀況也做了一些改變。這改變在筆者看來，主要分為三類：獨生用法；衍生用法；寄生用法。

1.獨生用法。所謂獨生用法，是指此用法脫離本來之用法而另有新用。最大的代表就是中文句號做省略號：io在手機中，經過我們調查，發現很多人有用連續的句號（如：。。。）代替省略號（……）的習慣。句號的數量一般在三個以上。譬如：

今天天氣真是坑爹啊。。。

為神馬這樣啊啊。。。。。不要啊。。。。

不行，不同意。。。。

這個用法出現的原因，據我們估計，可能是源于以下兩個原因：（1）手機輸入法的界面不方便打省略號，而句號比較容易找到。（2）手機上的省略號多為西文省略號，不能滿足需要。

還有用代替號（～）取代逗號、句號甚至是省略號的，可以說代替號幾乎已成手機語言中的“萬能符號”。譬如：

我看我們還是在文星廣場吃飯吧～

親～我們社團的新一輪活動又要開始了昂～

在日常使用中，替代號可以使得語氣更加柔和，降低語言的嚴肅性，拉近交流主體之間的距離，所以得到廣大青年人歡迎，在手機短信中被廣泛使用，以代替其他符號，成了名符其實的“代替號”。

2.衍生用法。所謂衍生用法，是指此用法從原來的用法生發出來，不脫離本意但是卻有創新。最大的代表是符號連用：在手機短信中，逗號、句號、感嘆號、省略號都有連用現象。譬如：

你這個家伙，，能不能靠譜點啊？？趕緊給我把這事做掉！！

可以看出，連用標點可能含有急促之意，大約想表達出說話者的急促。一般是兩個在一起。

標點的連用，可能是源于將錯就錯的心理：在日常說話時如果因為情緒激動就容易語無倫次，或者比較激動。但是如果用手機表現出來就要鍵入重復的字，這是不經濟的。而逗號之類的標點符號十分容易鍵入，很容易達成這種使人覺得你情緒波動的表達效果。

3.寄生用法。所謂寄生用法，是指不能單獨作為一個字符發揮作用，必須依附于其他的字符才能發揮作用的用法。最大的代表就是表情符號。在表情符號中出現的一些標點符號，已經完全脫離了本意，但同時必須和其他的一些符號合用才能表達意思。為了表達一些幽默詼諧的意思，這些符號被人們組合起來（或與數字、文字相組合），構成圖像，不再表達符號本身的意義，而是表達圖像所描繪的意義。這樣的語言現象又被稱為“表情符號”或“顏文字”。最早被人們所熟知的表情符號之一是“： ）”（半角冒號+半角右括號，有時中間會添加半角空格），表示微笑。在很多常用軟件（例如Microsoft Office Word）中錄入該符號，則會自動轉化成“ ”，足見其影響之大。表情符號最初在歐美的網民中流行，傳入亞洲（尤其是中國和日本）后，象形意味濃厚的漢字和假名被加入這些符號的組合中，產生了大量的表情符號（如“- （ ゜- ゜）つロ”），并且很快為短信語言所吸收。此后，表情符號的發展更為自由，各種類型的特殊符號和各種語言的文字都可以成為其材料。隨著越來越多的手機開始支持Unicode和更加完善的輸入法，表情符號越來越容易在手機上錄入。

三、用戶的使用習慣調查

關于用戶習慣，我們在蘇州大學做了一個樣本容量達到100份的調查（見下文），我們設計了專門的調查問卷，涉及到十個問題，得到以下幾個結論：（1）智能手機的普及已經成為一種大趨勢，因為智能手機的占有率達到了將近一半（47%）。（2）在手機的中文輸入當中，混用中西文標點的情況十分多見，經常混用的用戶占到32%，而有時混用的用戶占到26%。（3）在輸入省略號時，大多數人傾向于不直接打出省略號，而是打出連續的中文或者英文句號，或者干脆用空格代替。（4）在短信聊天之中，超過一半的人（55%）使用代替號（～）來表示語氣停頓，而真正使用逗號句號表示語氣停頓的人不如使用代替號的人多，這與書面語是有很大不同的的，因為書面語中，不會用代替號（～）表示語氣停頓。（5）對于使用代替號的原因，大部分人（54%）認為有利于增加親密感，緩和語氣。（6）有將近一半的人（46%）表示特殊符號如亂碼等情況給他們的閱讀造成了困難。（7）大部分大學生能夠理解大多數表情符號，說明表情符號已經受到越來也廣泛的接受。（8）大部分人（74%）的手機都自帶了表情符號。（9）使用第三方輸入法的人占到了一半（50%），說明手機的自帶輸入法并不能完全滿足他們的要求。

四、三大主流的智能手機系統自帶輸入法對于標點及表情輸入情況總結

（一）蘋果iOS系統符號錄入概況

iOS預裝的輸入法允許用戶使用手寫或者虛擬鍵盤的方式錄入中文。但是，各種各樣的符號形狀復雜，手寫體與印刷體區別較大，不同用戶有著不同的手寫習慣，所以這里我們只討論虛擬鍵盤的輸入。默認的輸入界面右下角有三個符號專用鍵位，按下左下角的“.？123”鍵后變為第二種輸入界面，可以輸入數字和一些符號，按下右下角的“^_^”鍵還可以彈出兩段式的表情符號菜單。在此界面下，左右兩側各有一個“#+=”鍵，按下任意一個后變為第三種輸入界面，可以輸入另外一些符號，表情符號鍵依然存在。在后兩種界面中，長按一部分鍵位會彈出菜單，可以選擇與該鍵位上符號外形類似的符號。

總體而言，iOS所能提供的符號相對較多，但是布局復雜，分類過細，不利于輸入。另外，iOS并不重視全半角符號的區分，有些符號甚至在選單上難以區分全半角。iOS提供了很多預置的表情符號，但是種類相對單一，許多表情符號過于復雜，且可以用簡潔的表情符號替代。iOS的輸入法幾乎沒有可供用戶自定義的設置。用戶必須花費較長的時間來適應這樣的輸入方式，造成的結果則是符號乃至語言的整體運用較為呆板和缺乏熟練，往往不能很好地遵守語言規則，也缺乏必要的生動性。

（二）安卓系統符號錄入概況

Swype輸入法的測試結果：

在測試機上新建短信息，并進入錄入模式，輸入法的虛擬鍵盤出現。虛擬鍵盤采用的是在美國和中國通用的美式鍵盤布局，有三種形態，默認的小寫模式、按下一次Shift鍵出現的大寫模式1以及再次按下Shift出現的大寫模式2。區別于文字，錄入符號時是不能使用滑動功能的。在任何模式下，長按字母鍵則會錄入對應字母右上角的小字符。按住字母鍵不放則會在該鍵附近彈出一個菜單，包含著多個字符供選擇，短按錄入相應字符。我們對所有長按菜單一一進行了截圖觀察，發現制作者的設想極有可能是將形式多樣的符號安排在與其形態相似的字母菜單之中。而Q鍵所包含的表情符號，則全部為最初流行于歐美網民中的表情符號（如“：O”），基本特征是由半角西文符號構成，將表情符號順時針旋轉九十度即可觀察到其所象征的表情。

這樣的錄入模式，很好地將繁多的符號分散在各個小菜單中，對于熟悉輸入法的用戶而言，操作體驗和錄入速度都遠大于將符號集合在一個大菜單中。利用大小寫布局的切換，也成功支持了更多的符號，基本可以滿足大部分用戶的日常需求。制作者對于符號的使用頻度有著恰當的分級意識，長按錄入附加符號和長按菜單的設計提升了鍵盤的效率。內置的表情符號也大大便利了輸入，省去了逐個錄入的麻煩。同時，這樣的設計也存在著諸多缺陷。Swype輸入法是開發成型后再添加中文支持的輸入法，很多設計仍然保留著歐美用戶的習慣，而并不針對中國用戶。

（三）Windows phone手機的標點及表情符號的研究

1.Windows Phone中文輸入法中對于標點輸入的處理

應該說WP手機對于中文的支持還是做得很好的。在各大手機系統自帶的輸入法里，WP系統不需要再加裝別的輸入法就能保證方便使用。WP輸入法對于標點符號的輸入，在全鍵盤中文輸入法界面中，帶有的標點符號有逗號和句號。逗號在短按的狀態下，會出現標準的中/英文（視現在的輸入法而定）逗號，如果長按，就會出現頓號、英文逗號和中文逗號。其中的句號按鈕，短按則是中/英文（是現在的輸入法而定）句號，如果長按，就會出現省略號、感嘆號、冒號、問號、英文句號、中文句號。按下“123”就可切換到數字和符號界面。在數字和符號界面，有大量的長按-短按操作。譬如美元符號$，在英文輸入法狀態下是美元符號$，而在中文輸入法中則自動默認為人民幣符號￥，而長按此符號后，除了人民幣和美元符號，還會有日元、歐元、英鎊等符號。又譬如百分號%在短按時是%，長按時會多變出一個千分號‰。

2.Windows Phone當中的表情符號使用狀況

在輸入法界面當中，有一個笑臉的標志。按下之后，就會進入表情符號界面。發送此表情時，如果對方不是Windows Phone的手機，則發出去就是界面上的符號。如果對方也是Windows Phone的操作系統，那么這些由符號構成的表情會轉化為圖像的表情。

四、當前輸入法的缺點和改進措施

對于手機語言中的標點和符號問題。我們可以從用戶的體驗與手機輸入法的測評比對當中得出一個大概結論，那就是現在的輸入法已經能夠較大程度地滿足用戶需求，但是這些輸入法還有不盡如人意之處。

（一）我們對于現在的手機語言標點及表情存在的問題作出如下評價：

1.手機語言標點使用的異化現象，顯示出用戶并不能夠完全隨心打出他們需要的符號，比如很多用戶反映，省略號的輸入并不方便，甚至不如直接輸入連續的中文或者英文的句號。

2.手機的表情符號缺少中國特色，很多表情符號如帶有中文字符的表情符號，在手機自帶的輸入法中就很少見。

3.手機表情符號有大量的冗余，即那些占用了鍵位卻不常用的符號，這些符號很多比較抽象，要經過解釋才容易懂。

4.鍵位的排布缺乏整序，在安卓的自帶輸入法中尤為明顯，各種標點符號的排布幾乎沒有規律可循。而微軟的WP系統的自帶輸入法就做得很好，各種相關的標點是排布在一起的。

（二）手機輸入法改進的可能性

1.改變鍵盤的布局，使得在輸入法的初始界面能夠打出大家常用的符號，而不是照搬電腦的全鍵盤界面。

2.增加初始界面的標點符號的數量，使得一些在中國手機語言中常用的標點符號容易被輸入，如省略號和代替號。

3.刪除冗余的、不常用的西式表情符號，突出中國特色，加入更多摻雜使用中文的表情符號，如“口”、“皿”、“囧”等等。甚至動漫迷常用的日文平假名、片假名也可以考慮加入。

4.在按下抽象的表情符號時，能夠放大出實際圖像，使得抽象的符號得以具體化。如按下“： ）”符號，就會自動彈出“”以告訴用戶這是笑臉符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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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簡介：張超遠，蘇州大學文學院10級漢語言文學專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