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現狀和疑問
當代景觀的設計和建造,很少是單指田園風光和園藝植栽——這些傳統的意向。相反它運用多源而豐富,蘊涵著城市化、基礎設施、策略規劃和圍繞熟悉的自然和環境主題的探索性意念。①然而,當下對于傳統符號的再現設計良莠不濟。主要問題有:(1) 對于符號的意義的追溯不夠仔細;(2)對于符號未來的繼承發展缺乏前瞻性;(3)對于符號的設計過于簡單生硬;(4)符號與景觀、符號與觀眾缺乏互動性。如何合理恰當地再現傳統建筑符號于當代中式景觀當中,始終是許多設計師在不斷探討的問題。人們運用各種不同的方法,從各個角度對傳統建筑元素進行研究,解構主義是其中的一種重要方法。
二、解構主義原理
解構主義是二十世紀60年代流行出現的一種社會思潮。它從結構主義陣營中脫離,并對結構主義進行否定、駁斥、批判中形成一種哲學,文化和文學批評理論。最早由法國哲學家德里達提出。德里達在論述其解構主義理論時,將其概括為四個關鍵詞:延異(Difference)、去中心(Decentrism)、自由嬉戲(Free Play)、互文性(intertextuality)。文章針對目前中式景觀中傳統符號的再現所出現的四種主要問題,試運用雅克·德里達所創立的解構主義理論,陳述幾個關于傳統建筑符號再現的方法。
三、意義的“延異”
作為解構主義理論的第一個關鍵詞,德里達對于“延異”的表達分為三點:(1)語言的意義取決于符號的差異;(2)意義必將向外擴展;(3)意義最終不能獲得,即意義的永無止境的“延拓”。景觀復興不僅是景觀被動恢復和修補,更多是對景觀潛能的延伸和實現。②為景觀是公共建筑,是為大多人所服務的。理應為多數人所接受和喜愛。設計師在試圖恢復某些先前遺失的東西時,須把握尺度并試圖引領更新的,更積極的景觀文化潮流。
四、發展的“去中心”
“去中心”的概念是“延異”的宏觀視野。如果說“延異”是對單個符號的意義的演變和升華,那“去中心”則是對文脈整體的重新定義。德里達說:“意義不可能永遠不變,也不可能在固定保持一致的解構。”縱觀西方建筑歷史,不同時代的設計風格往往就是那個時代的中心。但中心的形成過程卻是一個不斷變化和探索的過程,在這個過程中充斥著無數的符號的延異和交替,符號的篩選和創新便是中心形成的全部,待到中心正式被確立,亦是其終結之時。景觀的設計亦是如此,對于傳統建筑符號的再現,設計是一個實踐的過程,無須過分拘泥于對于風格和意義的追求。任何由語言符號構成的文本,都是無意義中心的形式,并不存在先在的意義和中心,所謂的意義和中心都是傾注于作品的“此在”。設計師所要做的是勇于挖掘傳統符號的潛在功能,將其納入設計實踐中,并不斷推動當代中式景觀設計的中心的交替和發展。
五、設計的“自由嬉戲”
設計的態度須是嚴謹而充滿想象的,但并非像索緒爾的結構主義理論那樣對所有符號都進行高度概括和整理。在解構主義理論中,德里達認為寫作比說話更接近語言的本質。書面語比口頭語更加基本。傳統符號如果要在當代中式景觀中能夠合理地再現,亦必須經過這樣的嬉戲過程,結合單個符號的延異,串聯時代中心的交替,嬉戲顯得既嚴謹又自由。嚴謹是指,“延異”對象必須是傳統符號本身,追本朔源地對符號進行考證,梳理其在歷史演變中的文化脈絡的,為“自由”做好鋪墊工作;自由是指,在掌握符號的歷史的基礎上,對其進行“去中心化”的顛覆。在這個過程中,設計師可以擺脫一切中心論的束縛。運用德里達說法:零散的嬉戲,無目標,無本源,無保障,可以無限延伸擴展下去。自由地尋獲并最終確立最恰當的設計方案。
六、運用的“互文性”
法國女權主義家茱莉亞·克里斯蒂娃提出:“每一個文本都是對其他文本的吸收和轉化,相互參照,相互牽連,形成一個潛力無限的開放網絡。”因為景觀不單單是一種文化載體,更是一種積極影響現代文化的工具。③其實這在中國文化藝術歷史中已有先例,比如聞名中外的敦煌洞窟,就先后融匯和繼承了漢、匈奴、吐蕃、鮮卑甚至古代歐洲等多種文化符號,從而形成了能夠不斷被后人學習和瞻仰的多元文化中心。此外,設計的互文性還體現在設計師和使用者之間。以傳統建筑符號“斗拱”為例,其歷史性使用沿革大致分為三個階段。第一階段為西周至南北朝,可被概括為具象階段;第二階段為唐代至元代,可被概括為抽象階段;第三階段為明代至清代,被稱之為精密階段。當然,“斗拱”的當代應用亦甚為廣泛,已經成為中華文化的典型代表之一。設計師應讓景觀成為使用者進行自由嬉戲的對象,成為使用者靈感的來源。這對推動單個符號的“延異”,時代中心的“更替”是十分有利的。對于傳統文脈的延續起到了不可磨滅的積極作用。
延異、去中心、自由嬉戲和互文性,是根據德里達所建立的解構主義關鍵詞所衍生出的針對傳統建筑符號在當代中式景觀中的再現的解決方法,其四者之間既單獨成立又相互遞進。由此可得出結論,對于單個符號的意義設計師應當運用“延異”的方法進行改造;從宏觀角度來看,符號的意義乃至風格的意義應當被大膽地革新;這就需要“自由嬉戲”的思想來支持從靈感到方案確立的過程;最后,景觀設計的成功與否來自于文化的認可度和公眾的接受度,因此“互文性”原則應始終貫穿設計的整個過程。
注釋:
①詹姆士·科納 論當代景觀建筑學的復興 序言 VII.
②詹姆士·科納 論當代景觀建筑學的復興 序言 VII.
③W.J.T.Michell, ed., Landscape and Power (Chicago: University of Chicago Press, 1994); and James Corner,”Critical Thinking and Landscape Architecture”, Landscape Journal 10, no.2 (fall 1991): 159-62.
(作者單位:華東師范大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