莆仙戲在我國地方戲劇種的特殊地位和獨特的藝術風格早已引起各級領導和專家們的重視,所以多年之前莆田市就開始進行‘古老劇目’的重排和搶救活動,本人也有幸到現場觀摩和學習并觀看了莆仙戲《三打王瑛》的精彩演出——其場面之典雅、動作之古樸、劇情之奇特、演出之感人,真是出乎常人的意料之外,之后我向那兩位老師學來的精美技法如‘三節彎’、‘踢腳’、‘搖步’、‘傀儡吊’……等科介程式,也部份被我套進由我主演的《狀元假不第》中的 ‘李有義 ’、《巡按下水牢》中的 ‘柳澤清’等角色的塑造之中,也取得了極佳的劇場效果。
莆仙戲《三打王瑛》是1957年根據莆仙戲傳統劇目《劉唐賣江山》整理改編的劇目,福建莆田縣大眾劇團首演,游金鎖飾王瑛,薛春九飾銚剛,1959年赴京參加建國十周年獻禮演出,被贊為莆仙戲的珍品;《三打王瑛英》描寫王瑛、銚剛同為功臣后裔,落草為主。得悉國家危難后,王瑛識大體,前往太行山向銚剛曉以大義。但銚剛只記家仇,以當年曾有“誓不事漢”之盟,依約責打王英。王不顧皮肉之苦,詼諧靈活,多方勸說,三勸三打,銚剛終為所動,而兩位老師在古老樂器笛管、尺胡、沙鑼的伴奏下,表演時的一招一式、每個‘出手’、每句唱腔,都與代表我們劇種特點的‘曲牌體·鑼鼓品’環環相扣、緊密無間,銚剛那嫉惡如仇的剛烈、王瑛那以柔克剛的堅韌,通過逐一表演中的道白、唱腔進行了淋漓盡致的演繹,達到了令人目不暇接、精美絕倫的境界之中。
藝術是人類自由的精神王國,其目的在于弦揚的精神與生命;他要揮灑自如地、淋漓盡致地表現人類對自由、解放、幸福的追求,對世界真、善、美的謳歌,因此藝術的創造主體必須不斷與時代保持高度的統一和同步——這是不由人們的意志所左右,相對現代人的思維而論,這個戲也有著極其令人深思的現實意義——國難家仇、孰重孰輕;顧全大局、江山至上,固然忠君之舉令今人竊笑,然而保家衛國卻是歷朝歷代每個中國人責無旁貸的神圣義務。
據專家考證,莆仙戲是當今中國最為古老的劇種之一,她比昆曲還早誕生三百多年。南宋莆田詩人劉克莊《后村先生大全集》中的詩句記述了當時興化雜劇演出的故事,其中有‘楚漢割鴻溝’的[鴻門會]、‘聽到虞姬直是愁’的[別姬]、‘東晉西都’的[西晉興亡]等;演出已有‘久向戲場脫戲衫’的服飾、‘哇淫奇響蕩眾志’和‘呵斥佞幸驚侏儒’等的唱念,有“未妨優場開口笑”和“先生滑稽腹如壺”的科諢;演出中出現了‘抽簪脫绔滿城忙,大半人多在戲場’、‘空巷無人盡出嬉’、‘游女歸來尋墜珥’等盛況……然而令們我們遺憾的是這些寶貴的演出場面只能停留在文字上的描述之中,歷經千年以來,人們只能以代代相傳、繼承科介的方式,因而才有了今天祖國百花盛開的大好局面。
從歷史的角度看,中華民族歷來是一個善于吸收外來文化以滋養自身的民族。魯迅先生就曾贊揚過漢唐的開放和魄力雄偉。就我國古代戲劇的發展來講,沒有漢以至魏晉南北朝各民族、各地域文化藝術的廣泛交融,也不會有隋唐的梨園繁榮。然而歷史文化的發展也證明了凡外來的東西,總是在適應民族文化心理的情況下才能得到發展的,而這個適應的過程,也是一個頗具爭議的漸進甚至是痛苦的蛻變過程,從八十年代開始,當‘閩派’戲劇在全國漸露頭角之時,當莆仙戲的演員在面對新時期的名家劇本中的多角度性格、深層次劇情之時,無不深感這傳承傳統藝術的深遠意義和肩上責任之巨大。
莆仙戲的演員行當區別細膩、科介分明,甚至行當與行當之間有其獨用的藝術套路和表演形式。如生、旦、凈、未、丑之間均有獨用曲牌和科介動作,一旦用錯,那程式動作、音樂鑼鼓都無法相配相溶,由此可見莆仙戲的科介動作和傳統音樂的運用是非常嚴謹、講究的。
譬如在福建省第二十五屆戲劇節中,由莆仙戲劇院演出的《江梅妃》(該劇由周長賦創作)此劇中,沒有傳統戲中慣見的清官、奸臣,僅以唐宮中以唐明皇、江梅妃、楊貴妃三人的愛情恩怨為背景,把一段愛情悲劇演繹得搖曳多姿,把幾個舞臺形像塑造得鮮明動人,唐明皇、江梅妃、楊貴妃無不都是在諸行當間‘跨而自如’,盡管全臺彩燈閃爍、舞美亮麗,但真正給人留下深刻印像的還是那全場絢麗多姿的莆仙戲傳統表演科介動作和傳統的音樂唱腔,而其中諸多的動作均得益于多次搶救傳統的節目排練之后傳承而來,該劇于去年年底在龍巖參加會演時,得到眾多評委和外來專家的好評,這一切都足以讓人深信傳統藝術的珍貴和價值。
“三五人可作千軍萬馬,六七步如行四海九州。”這是在優秀傳統‘莆仙戲折子戲’表演和錄制現場的一副梨園經典對聯,當我們盡情享受老祖宗們傳承給我們的寶貴財富之時,是否也該深思一下,我們也應該給下一代留下些什么?令人欣慰的是,在有關部門的關心下,全部啟用中青年演員排練的《孟道休妻》、《高文舉》、《單刀赴會》、《胭脂鋪》、《朱弁回朝》……等一批莆仙戲古典傳統小戲,已經陸續排練錄像,更讓人欣喜的是,參加者之中還有著目前的‘戲校學生’。
有人說過‘沒有程式就沒有中國的戲曲’,可以說程式是戲曲區別于其它藝術形式的最主要特征之一,近年來莆仙戲在排練傳統小戲中將對傳統科介的進一步傳承,足以讓我們莆仙戲的表演藝術更加源遠而流長;可以設想我們的祖先們也不是生活在真空之中,他們將生活中的動作進行提煉并演變成觀賞性動作,終于產生了形式美、程式美而形成今天的科介,并即興地對合乎角色思想邏輯和角色性格的行動以戲劇表演的形式一一予以體現,從中我們也是否應該悟出點有益于指導今后自身藝術行為的東西出來。
戲曲表演要情動于衷而形于外,以情統領,名家湯顯祖說:“世間唯情難訴”;是的,外在動作要用內心的感情來推動,沒有情感的存在就沒有藝術的升華,而我們莆仙戲的祖先們正是在漫長的藝術創造歷程中用精辟的科介展示,一一道出了表演藝術體驗與表現的辯證關系,應該相信只要我們堅持鍥而不舍的努力, 莆仙戲的明天一定會是‘如月之恒、如日之升’的繁榮景象。
(作者單位:福建省莆田市荔城區莆仙戲信息中心; 莆田市荔城區莆仙戲一團戲劇有限公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