趙玲玲
(蘇州大學商學院,江蘇 蘇州215000)
金融脆弱性是金融的本質屬性,現有文獻對金融系統脆弱性根源的研究主要從以下四個角度展開:第一,從金融系統的內在屬性角度,如豪本(Houben)、凱克斯(Kakes)和希納西(Shinasi)從貨幣的價值儲藏功能出發,以貨幣的脆弱性來解釋金融系統中不穩定性的來源;戴蒙德(Diamond)和迪布維格(Dybvig)(1983)從銀行流動性出發,提出了銀行擠兌模型(DD模型),銀行恐慌是一個隨機事件,是自我實現的預期,金融部門的特殊屬性決定了它比經濟中的其他部門更脆弱,更易于陷入系統性危機。第二,從外部沖擊角度來分析脆弱性的形成和積累。如Minsky(1982)從經濟繁榮與緊縮長期波動的角度,通過分析微觀經濟主體財務杠桿與經濟周期的聯動變化,揭示了金融的脆弱性,提出了金融不穩定假說,之后部分學者以經濟周期來解釋金融機構脆弱性的誘導機制;阿倫(Allen)和蓋爾(Gale)對DD模型作了修正,認為恐慌與經濟周期相關聯,而不是隨機性事件。第三,從信息不對稱角度來解釋脆弱性的產生,如吉本斯1992年提出的動態博弈論,提出銀行體系存在內在的不穩定性;伯南克(Bernanke)和格特勒(Gertler)(1987)則討論了信息不對稱所造成的金融市場不完善的問題;米什金(Mishkin)(1998)認為,信息不對稱問題是影響金融系統功能發揮的主要障礙。第四,從資產負債表角度解釋脆弱性的形成,主要有Bernanke,Gertler and Gilchrist(1998)提出的金融加速器(BGG)模型和IMF(2003)貨幣錯配與期限錯配理論,金融加速器理論側重宏觀經濟的波動、貨幣政策的傳導,而貨幣錯配與期限錯配的研究直接指向金融體系。
20世紀90年代以來爆發的全球范圍內的金融危機在國際社會引起了廣泛的深思,經歷金融危機的國家無一不為之付出巨大的代價。隨著人民幣國際化、金融業與國際金融市場進一步接軌以及經濟外部關聯的提高,我國面臨更多的外源性金融風險的輸入,金融市場開放和外國金融機構的進入加劇了國內金融市場的競爭,加劇了我國金融體系的脆弱性。本文在前人研究的基礎上,從外源性風險金融渠道傳導的角度,利用偏最小二乘分析方法,分析了外源性風險對我國金融體系脆弱性的影響。
自我國加入WTO后,我國與國際金融市場的經濟金融關聯顯著加強,境外的風險通過國際市場上的利率、股價、匯率、國際大宗商品價格的大幅波動以及資本跨境流動等金融渠道影響國內資本市場、外匯市場和國內信貸市場,進而影響我國的消費和投資,加劇了我國金融市場的波動,使得金融脆弱性受到影響,外源性風險金融渠道傳導體系見圖1所示。

圖1 外源性風險金融渠道傳導體系
(1)外債負債率X1:外債余額/GDP。該指標反映東道國負債負擔程度,數值越大表明負擔越大,可能出現因償債困難而導致債務風險上升。(2)通脹壓力指數X2:資本與金融項目差額/M2。該指標反映金融開放帶來外來資本流動規模變化,反映了金融開放引起通貨膨脹和經濟過熱的風險水平;當該指標值增長過快時,表示引起通脹的風險上升,進而增大經濟過熱的可能。(3)外商直接投資增長率X4:該指標反映外商直接投資對東道國產業安全的影響,進而刻畫起對該國經濟安全的影響,指標值越大表明外商直接投資對經濟安全影響越大,經濟越不安全。(4)外匯儲備增長率X5:央行所持外匯儲備以高額購買美國政府債券的形式投資于國外,外國政府或企業再將其投資于我國,外資大規模涌入,信貸限制緩解,大量借貸使得國內金融機構及其工商企業信用風險增加。(5)金融業對外依存度X6:外資銀行資產總額/銀行業金融機構資產總額。反映金融業開放對金融體系造成的沖擊,比值越大,引起的風險可能性越高。
對我國金融體系脆弱性的測度,目前尚沒有一個公認的評價指標和體系,考慮到銀行系統在整個金融系統中的重要性,我國的金融體系以銀行為絕對主體,本文以銀行穩健性指標來代理金融脆弱性,考慮到數據的可獲得性、準確性及可量化分析的原則,本文選取以下指標:Y1(同業拆借加權平均利率)、Y2(銀行信貸增長率)、Y3(通貨膨脹率)、Y4(不良貸款增長率)。
偏最小二乘回歸提供一種多對多線性回歸建模的方法,特別當兩組變量的個數很多,且都存在多重相關性,而樣本量數據又較少時,用偏最小二乘回歸建立的模型具有傳統的經典回歸分析等方法所沒有的優點,它集中了主成分分析、典型相關分析和線性回歸分析方法的特點。
設p個因變量 y1,y2,…,yp與 m 個自變量 x1,x2,…,xm的n次標準化觀測數據矩陣為:


本文選用1998—2012年季度60個觀測數據,用SICMA—P11.5進行偏最小二乘法作實證分析,其中外債余額、資本與金融項目差額數據來自外匯管理局網站;GDP、CPI數據來自國家統計局網站;外資銀行資產總額與銀行業金融機構資產總額比率、M2、同業拆借加權平均利率數據來自央行網站;外商直接投資增長率、外匯儲備增長率、銀行信貸增長率數據來自證券之星網站統計數據;不良貸款增長率數據來自國研網統計數據庫。自變量數據表 X=[X1,X2,X3,X4,X5]60×5,因變量數據表 Y=[Y1,Y2,Y3,Y4]60×4,由 SIMCA - P 軟件進行自動擬合,由TE橢圓圖2可以看出存在兩個特異點。

圖2 TE橢圓圖
將特異點剔除后,對模型重新擬合,提取主成分,系統根據交叉有效性指標,選取2個主成分,得到最佳的PLS回歸模型,新的TE橢圓圖顯示樣本點均分布在橢圓內,不存在特異點,模型不需要作改動,模型對因變量的解釋能力達到了0.328,達到了較好的精度。圖3為模型t1/u1平面圖,顯示t1、u1線性關系比較強,表明自變量X與因變量Y之間存在較強的相關關系,計算出原數據下X對Y的回歸系數:

圖3顯示,對同業拆借加權平均利率Y1邊際影響作用較大的有通脹壓力指數X2、外匯儲備增長率X4和外資銀行占銀行業金融機構總資產比X5,這和我國對外開放充分利用外資戰略重點相一致,外資的大量流入需要大量資金配套,必然會對國內的市場利率產生影響;對銀行信貸余額增長率Y2影響最為突出的是外資銀行占銀行業金融機構總資產比X5;而X1、X5對通脹指數Y3的波動產生較大的影響,我國的資本流入在現行結售匯制度和匯率制度下,必然會形成外匯儲備、外匯占款和貨幣供給的增加,在對沖操作不可能完全沖銷的情況下,最終形成通貨膨脹壓力;不良貸款率Y4主要受外債負債率X1和外資銀行占銀行業金融機構總資產比X5的影響,與我國的實際國情相符。

圖3 t1/u1平面圖
本文從外源性風險金融渠道傳導的角度,利用偏最小二乘分析方法,分析了外源性風險對我國金融體系脆弱性的影響,研究表明外源性風險對我國金融體系脆弱性產生的影響是廣泛而復雜的,外源性風險涉及到外債、外商直接投資、短長期資本流動、外匯儲備等,而其可能產生的風險涉及到一國的產業、金融體系等,滲透到了宏觀經濟的各個領域。在全球經濟金融開放縱深發展、金融虛擬化與實體經濟不斷相背離的情況下,亟需管理當局建立科學、有效的全面監測分析外源性風險的體系機制,對金融開放風險進行動態分析和綜合評估,篩選監控重點,有針對性地制定監管行動計劃,分配監管資源,采取有效的監管措施,為此,提出以下建議:
加大對銀行體系的監管力度,完善風險管理機構的信用等級評定制度,建立科學合理的風險預警系統。我國商業銀行應切實做好銀行風險脆弱性、金融穩健性的綜合評估工作,積極采取有效的防范應對措施,設立專門的金融監管機構,獨立行使金融監管職能,建立以風險為核心的監管業務標準和操作規范,及時跟蹤跨國金融活動與資金流動性。
減少熱錢套匯和套利的空間,適當擴大人民幣匯率的浮動區間,增大人民幣匯率彈性,實現其雙向浮動,并在一定可控范圍內有升有降,同時,提高我國利率市場化水平,強化市場利率的杠桿效應,疏導貨幣政策的利率傳導機制,控制熱錢流動。
金融監管的獨立性經常受到宏觀調控政策的干擾,當貨幣當局傾向于實施擴張貨幣政策時,審慎的金融監管被迫放松,信貸標準不斷放寬,導致風險日漸積累。因此,在實際中金融監管的效力極其有限,即便各國政府在歷次金融危機之后都不斷加強和鞏固監管體系,但僅憑其單方面的作用仍難以有效防范脆弱性積累,為此,監管當局應保持監管獨立性,在相應的金融環境和具體的政策性環境下,審慎選擇適當的監管手段以降低金融脆弱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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