廖小榮
(惠州市仲愷中學,廣東 惠州 516000)
中小學教材建設是基礎教育課程改革的基礎工程。自新課程改革以來,中小學教材建設取得了巨大成就,從形式上說,教材不再是僅供教師和學生共用的課本,而是包括學生用書、教師用書、多媒體教案、遠程教育光盤、CAI課件等一大批綜合性、系列化教學資源;以內容而言,建立了國家、地方、校本三級課程管理制度,地方教材和校本教材發展迅速。可以說,具有開放性、動態性、交互性、探究性、立體化的教材體系開始形成。
具體到語文學科,雖對新教材的批評聲音從未停止,但多樣化、立體化的語文教材體系已經初步建成卻是不爭的事實。以目前高中階段使用的語文課本而論,全國已發行多個版本的、根據國家課程標準編撰出來的“國標本”課本,如人教版、蘇教版、粵教版、語文版等,各省可以根據實際情況靈活選用,這本身體現了語文教材建設的一個巨大進步。此外,語文教師用書、學生用書、練習冊、教案等與課本相關的語文教學材料豐富而詳盡,語文地方讀本、校本讀本等各具特色、異彩紛呈,反映了語文教材建設的成績。
與語文教材體系建設取得的進步相比,自實行新課程改革以來,人們對于語文教材觀的宣傳和研究不夠,不少人,甚至是語文教師,沒有認真思考、研究“如何看待語文教材”、“如何使用語文教材”,結果產生了很多錯誤認識,以致難以發揮教材的應有作用,達不到相應的教學效果。
新中國成立后的相當長一段時間里,我國基礎教育基本實行“一綱一本、編審合一、高度統一”的中央集權化的教材政策,由人民教育出版社根據國家制定的教學計劃和教學大綱編寫“部編教材”或“統編教材”,全國中小學必須無例外地使用這些書,加上觀念、物質條件和技術條件的限制,沒有開發相應的豐富的教學用書、學生用書、課件、地方課程、校本課程等,導致語文教材形式單一,很容易讓人形成語文教材就是語文課本的觀念。
即使在新課程改革進行了十多年的今天,這種觀念還是影響深遠。不少語文教師認為上課就是教課本,自己按照教學參考資料、標準答案等教完課本就萬事大吉,導致學生閱讀量有限,知識與能力訓練不足,不能滿足學生日益增長的求知欲與閱讀要求,不能更有效地培養學生的綜合能力。其實,語文課本是教材,但語文教材遠不止課本,還包括光盤材料、詞典、練習冊、教師用書、課外讀物、時事新聞、生活素材、多媒體課件、網絡資源等,課本是課程的核心教材,但不是唯一的語文教學材料。
近段時間以來,不少人大力倡導“大教材”觀,認為應將一切適合閱讀的文字材料當做教材,有選擇、有重點、有目的地閱讀。語文不但要從課本中學,還要從報紙雜志中學,從影視中學,讓學生的生活和知識豐富起來。“大教材”可以是報刊、雜志,可以是大小部頭的小說,可以是古今中外的不朽篇章,也可以是名不見經傳的精品雅文。
這種語文教材觀是對上述“語文教材即課本”教材觀的撥亂反正,擴大了閱讀的范圍,增強了學生的閱讀能力和理解能力,有其合理的一面。必須看到,新課標對教材的要求是很嚴格的,其“選文要具有時代性和典范性,富于文化內涵,文質兼美,豐富多彩,難易適度,能激發學生的學習興趣,開闊學生的眼界”,其“體例和呈現方式應靈活多樣,避免模式化。要注意設計體驗性活動和研究性學習專題,有助于學生創造性地學習”。這種語文教材觀過度泛化了教材的范圍,很難保證選文的準確性、規范性,也很難形成體例,系統地傳授語文知識和培養語文能力。再加上學生學習語文的時間有限,很容易讓學生覺得語文是無法學、無所學的,從而放松對語文的學習,使語文成為邊緣學科。
由于傳統的高度集權、高度統一的教材政策,以及長期以來對于語文考試標準答案、參考答案的強調,不少人形成了一種思維定勢:教材(特別是課本)就是權威、真理,是回答問題的準繩,以致形成了“以‘本’為本,教材至上”的教材觀。教師把語文教材奉為經典,教材的內容和體例神圣不可置疑,學生只有無條件地掌握和服從;課堂的主要任務就是保證進度,講授教材,教學的主要目的就是讓學生掌握教材。結果,學生的興趣受到影響,思維受到限制,難以真正提高學生的語文能力。
實際上,語文教材只是語文課程的核心教學、學習材料,不是唯一的教學學習材料,語文教材本身是變化的、開放的體系,要在“合理安排課程計劃和課程內容的基礎上,給地方、學校和教師留有開發和選擇的空間,也要給學生留出選擇和拓展的余地,以滿足不同學生學習和發展的需要”,所以完全沒有必要對語文教材產生膜拜心理,不敢越雷池一步。要掌握教材所提供的語文知識,更重要的是通過學習、分析語文教材,掌握語文學習方法,提高語文能力。
葉圣陶曾說“語文教材無非就是一個例子”,目的是為糾正一切唯教材是瞻,一切唯教材是從的弊端。但很多人曲解了葉先生的話,認為葉先生輕視語文教材,語文教材不重要,可以隨意處理。于是,有的教師拋棄教材,自己找教學材料教、學;有的只上文言文,現代文放一邊;有的只學必修教材,不翻選修教材……
誠然,語文教材不是唯一的教學材料,“生活處處有語文”,語文知識和能力完全可以通過其他學習資料獲得,一些人沒有接觸語文教材,照樣培養了較強的語文能力,何況不同版本的語文教材區別很大,卻不影響語文的學習,這本身說明語文教材并不具有不可替代性。但是,語文教材是核心的教學材料,是經過專家學者精心編選和嚴格審定的,其選材基本具有典范性、權威性,聽、說、讀、寫的能力培養,小說、散文、詩歌、戲劇等文體,古代、現代、當代等時代的作品,中國、外國等地域的名篇、自讀篇目等要求……充分考慮到了語文知識和能力的系統性、階梯性,在學生學習時間有限的現狀下,如果能運用好教材,則能更高效、更全面地培養學生正確的語文能力。
曾天山《教材論》明確指出了教材的地位和作用:“教材在教學系統中具有重要地位和多方面的功能,它具體而集中地體現教學目標和教學內容,決定和影響教學模式,影響教學環境和教學過程及教學評價,最終對學生的身心全面發展產生作用。”的確,教材是國家課程方案和課程標準的主要物化載體,凝結了眾多編者對教育的認識、理解,應該成為教學核心的課程資源。
語文教學應該以語文教材為主要依據,閱讀、寫作、口語交際的教學等盡可能以教材為藍本。當然,語文作為語言學科,教學材料非常豐富,可以有靈活多變的教學形式,可以補充地方教材、校本教材,甚至是個人教材,但不能輕易拋棄與否定以語文教科書為核心的語文教材,因為其在系統性、科學性、實用性、權威性上有別的教學材料難于媲美的優越性。
語文教材是開展語文教學的一種工具,借助這個工具,教師可以傳授語文知識、訓練語文能力,學生可以學習語文知識、培養語文能力。教教材不是目的,我們只是用教材來教。教師在具體教學中要根據學生的學習情況加工、改造教材,做教材的主人,而不是被教材牽著鼻子走,成為教材的仆人。
如學習《鴻門宴》,需要探討文章的主旨、內容、結構、藝術等,但目的不僅僅是記住這些知識,而是通過學習,掌握一定的文言字詞、語法,以及分析此類文章的方法,以便日后能舉一反三,更好地閱讀文言文。
語文教材是一個完整的體系,編寫者依據課程標準,合理劃定小學低年級(一、二年級)、小學中年級(三、四、五年級)、小學高年級(六年級),初中一年級、二年級、三年級,高中一年級、二年級、三年級諸學段應掌握的語文知識、語文能力和語文方法,編進相應學段的教材。因此,對語文教材,我們要有一個整體認識,理解編者的意圖,把握好教材的體系、結構、內容、重點和難點,然后根據學生的實際情況,創造性地運用、處理教材。
教材中的必修部分、選修部分,基本篇目、擴展篇目,散文、小說、戲劇、詩歌作品,活動單元、寫作單元,等等,都是整個語文教材體系的一個點,我們要從整個課程體系的角度來處理。如粵教版語文必修一的“認識自我”單元,選了《我很重要》等三篇文章,很多老師把它們作為講讀課文,從作者、字詞、背景、段意、主旨等面面俱到地分析。其實,這個單元在整個教材體系中是活動課單元,只是要求學生進行簡單閱讀,借助文本的啟示,一起認識自我、規劃自我并最終學會實現自我達到轉學目的。
又如《逍遙游》本是擴展閱讀篇目,只要花1節課掌握重要的文言基礎知識,疏通文義,初步了解文中體現的莊子思想即可,可有一份優秀教案的教學目標為:(1)熟讀課文,疏通文句,弄懂文意;(2)掌握文中的通假字、古今異義、一詞多義和文言特殊句式;(3)學習本文運用比喻、夸張、擬人等修辭手法,借用寓言說理的寫作技巧;(4)鑒賞古代文言散文想象豐富、意境開闊的藝術特色;(5)學習莊子的精神自由和個性解放的追求,摒棄莊子的虛無主義和絕對自由的哲學思想。如此安排,是對《逍遙游》這一文學作品的教學,而不是對《逍遙游》這一課文的教學。作為課文的《逍遙游》,在語文教材體系中,所應該承擔的課程內容,或許只是極為有限的某一個知識點、一種價值觀。只有圍繞該知識點、價值觀展開教學活動,才是有效的語文教學活動。
語文教材不是封閉的、一成不變的經文,而是發展的、與時俱進的開放的教學材料,必須隨著時代的特點、社會的要求、認識的進步調整教材的選文、編排的體例等。《新課程標準》指出:“教科書應有開放性,在合理安排課程計劃和課程內容的基礎上,給地方、學校和教師留有開發和選擇的空間,也要給學生留出選擇和拓展的余地,以滿足不同學生學習和發展的需要。”
教師要突破教材對學生教育的禁錮,創造性地使用教材,而不能成為教材的奴隸,應該做教材的主人,自主地對教材資源進行整合,或編選其他素材進入教材,融合施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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