經濟倫理視域中的我國民營經濟融資難與其矯治

牛文浩

(南開大學馬克思主義教育學院，天津 300071)

2012年3月28日，國務院總理溫家寶主持召開國務院常務會議，決定設立溫州市金融綜合改革試驗區，構建與經濟社會發展相匹配的多元化金融體系，強化金融服務功能。這將有利于防范和化解金融風險，為進一步的金融改革積累經驗。可以說，溫州金融改革試驗區設立的重要目的就在于通過構建多元化、鼓勵發展新興金融組織等舉措來加大金融資源的供給，緩解企業尤其是民營企業融資難的問題，最終將有利于實現資金的供需平衡和經濟的平穩健康發展。

一、我國民營經濟的概念及其融資現狀

民營經濟是指在我國社會主義市場經濟體制不斷完善和發展的過程中由民間投資興辦、收益歸民間所有的經濟體，它主要包括個體經濟、私營經濟、股份制經濟、外資經濟等。民營經濟具有產權明晰的特點，這也決定了其完全自負盈虧的財產硬性約束機制。所以說，民營經濟是將利潤最大化原則作為根本目標的經濟體，即努力實現成本既定條件下的產量最大化或產量既定條件下的成本最低化。此外，民營經濟是純粹意義上的市場經濟，擁有獨立的經營自主權和決策權。因此，它的發展直接關系到市場經濟能否健康有序地運行，而市場經濟反過來又為民營經濟的發展創造良好的外部環境。我國自改革開放以來所取得的巨大成就與民營經濟的大發展、大繁榮密不可分。大力發展民營經濟，不僅有利于推動我國經濟又好又快的發展，而且對加快社會主義現代化建設事業的步伐具有重大的戰略意義。

現階段，我國民營企業已發展至近4000萬戶，占全國企業總數的九成以上。近八成的就業，半數以上的國內生產總值貢獻率以及三分之一的稅收收入都來自于民營企業，尤其是中小民營企業。然而，處于上升期的民營經濟卻一直面臨著嚴重的資金缺乏的狀況。據國家發改委統計，自2008年以來，我國民營經濟貸款數額僅占全部貸款數額的兩成左右，這導致了截止到2011年上半年全國約6．7萬家中小企業已經或瀕臨倒閉，約十分之一的中小企業工業增加值增長率較去年同比減少15%，融資難問題越來越成為制約其發展壯大的障礙。據統計，我國民營企業半數以上的資金來源于家業繼承、合伙集資等，通過銀行等金融機構的貸款而獲得的融資數額不足兩成。在這其中，以銀行貸款為主要代表的間接融資又占相當一部分份額，而以股市融資為代表直接融資方式則占據更小的比例。民營經濟的融資困難導致了其發展所急需的資金嚴重不足，這進一步使企業對于技術研發等創新性事項投入不足，市場份額及企業利潤勢必會受到嚴重影響，導致了企業陷入一輪又一輪的惡性循環之中而不能自拔。雖然近年來我國開始重視民營經濟融資難問題，并相繼出臺一系列促進其發展的政策和措施，如《中小企業促進法》，在一定程度上緩解了企業發展與資金需求之間的矛盾，但是諸多觀念及制度性壁壘的存在仍然使得許多民營企業，尤其是中小企業不能得到政策的照顧與優惠。例如，山西省于2009年曾對省內72家民營企業進行調查，結果顯示:“有很大資金缺口，急需融資”的占54%，“略有資金缺口，需要融資”的占43．1%，“沒有資金缺口，無需融資”的僅占2．7%。這說明，大部分民營企業仍然沒有受到國家政策最大程度的照顧，幾乎所有的企業仍然存在著強烈的融資愿望與需求。

二、我國民營經濟融資難問題形成的內源性與外延性因素

近年來，雖然各級政府為了促進民營經濟的發展尤其是解決民營中小企業的融資難問題采取了一系列的政策措施，也收到了一定的成效，但從整體來講，民營經濟的進一步發展仍舊在相當大的程度上受制于資金量的不足。即使是在我國銀行等金融機構信貸規模持續擴大的時期，民營經濟尤其是中小民營企業獲得貸款數額仍然十分有限?？梢哉f，造成我國民營經濟融資難的困局是多方面因素共同作用的結果，主要涉及民營經濟自身制度等內源性缺陷以及政府職能、經濟和法律制度等外延性缺陷方面的因素。

一方面，我國民營經濟融資難問題有其形成的內源性因素。我國民營經濟自身存在著諸多的問題，這是導致其融資難的重要原因。第一，我國民營經濟存在產權不清，管理落后的現象。產權結構決定了金融資源配置的效率，其靈活性則決定了融資風險的大小，企業主體的收益與可持續發展性直接與產權狀況有關。我國民營經濟產權方面的最大特點就在于封閉的產權制度及家族式的管理模式，單一的產權結構使產權要素正常流動變得愈加困難，難以迅速地積累資本，導致了民營企業通常用模糊的倫理道德來代替科學的經濟規律進行企業管理活動。這種家族及粗放式管理企業的模式，加之相關決策缺乏科學的調查論證，會極大地降低其經濟效益，增加了管理風險，導致其產品的低附加值及較弱的市場競爭力，企業將會因此難以留住人才、資金、技術等要素，使其在激烈的市場競爭中處于不利地位。經營風險變數不斷加大使得金融機構十分憂慮其投資前景，加之當前一些民營企業短期行為傾向，逃避金融機構債務，使其勢必會嚴格限制對民營企業進行貸款活動，這不僅從客觀上抑制了其貸款的積極性，而且也造成融資愈加困難的現狀。第二，我國民營經濟融資需求具有先天性的劣勢。我國民營經濟普遍呈現出規模較小、從事行業較為分散和風險較高、自我約束能力較弱的特征，這導致了其抗擊市場沖擊能力普遍較弱，企業運行經常處于不穩定狀態中。這種高風險的不穩定狀況使得我國民營企業所能得到的貸款數量十分有限，而資金鏈的緊張則加劇了企業對資金的大量且急劇的需求，這卻又使得金融機構的成本與收益存在著極大的風險而刻意減少對民營經濟的貸款數額，最終形成了民營經濟巨大資金需求與金融機構對其執行慎貸政策的惡性循環。第三，我國民營經濟信息披露制度的缺失也在相當大程度上影響了其融資的效率。我國民營企業的管理呈現出一種單一化的狀態，企業的所有權與經營權高度統一。這種公司治理結構雖然有效降低了內部信息利用成本，但是卻模糊了企業披露程度，增加了其外部信息成本，而民營經濟融資效果如何在相當大程度上是由外部經濟主體根據其掌握信息來決定的。因此，銀行等金融機構由于缺乏對民營企業內部詳盡信息的掌握，勢必會擔憂其投資風險，造成民營經濟融資難的狀況。

另一方面，我國民營經濟融資難問題也有其形成的外延性因素。我國金融體系的不健全與政府服務民營經濟職能的模糊是導致其融資難形成的重要外部原因。第一，我國金融體系的不健全在客觀上加大了民營經濟融資的難度。當前，我國民營經濟最重要的融資渠道來源于銀行貸款，而“政府主導型”的金融運作體制則不利于民營經濟尤其是中小民營企業進行融資。以四大國有銀行為核心的金融體系要求將其資金配置到最具競爭力的經濟體上去，這導致了民營經濟貸款總額僅占其全部貸款總額的三成以下，并嚴重地束縛了其發展，這也從根本上反映了我國金融體制的制度性缺陷。第二，政府相關部門服務民營經濟發展職能的模糊甚至是缺位也加大了其融資的難度。據相關部門統計，近八成受調查的民營企業表示沒有享受到各級政府的優惠政策。原因在于，從政策及法律上講，盡管我國先后出臺并實施了《中小企業促進法》、《公司法》、《證券法》、《企業所得稅法》等相關的法律法規，然而許多地方政策措施落實不到位，仍然在根本上阻礙著民營經濟順利融資，也制約著它的生存與發展。不僅如此，我國迄今為止還沒有專門出臺一部有關民營經濟地位的法律，這也導致金融機構在貸款投放方面的“壘大戶”傾向;從服務體系建設上來講，我國民營經濟尤其是中小企業很難在當前規模管理的條件下通過債權方式進行直接融資，而我國股票市場又對企業規模等要素有著嚴格的限定條件。所以，股權融資對民營中小企業來講也十分困難。此外，我國迄今為止缺乏一部完善的有關民營經濟的信用法律規范，信用制度的缺失導致了許多經濟行為缺乏剛性約束，在一定程度上也造成了民營經濟的外源性融資難。需要特別指出的是，與金融體制配套建設的民營經濟信用擔保體系還很不完善，發展相對滯后，很難滿足其資金需要。由于缺乏后續補償機制，加之對民營經濟不合理的信用評級制度，由政府出資設立的信用擔保機構的擔保資金的放大作用以及信用能力在實際操作中的作用十分有限，雖然可以部分地解決民營經濟發展資金問題，但是不能根本解決其日益嚴重的信用缺失問題。

三、政府經濟倫理的缺位是導致我國民營經濟融資難的重要外部原因

政府的職責從委托代理角度來講，主要是指政府作為公共權力的代表應當按照公共意志的要求，將合法性與合理性作為其行政準則，為社會提供充足的公共產品，并對社會進行有效的管理，維護良好的公共秩序，充分體現政治權力有限化的倫理要求，預防權力濫用行為的發生，真正實現“權為民所用，情為民所系，利為民所謀”的設想?，F代市場經濟的基本特征決定了作為公共意志代理人的政府部門要公正地保障公民及各經濟組織的平等權利，促進社會各單位和諧有序地發展。現代市場經濟條件下，各主體利益必然呈現出多樣化的趨勢，只要是合理的利益訴求，都應得到政府的支持與保護。政府要徹底拋棄其特殊利益，以全社會的公共利益為出發點，通過行政權力的重要支撐，來協調不同利益集團的利益訴求，最大限度地保證利益的整體平衡，這也是政府公共倫理規范的基本要求。從經濟倫理角度來講，“根據古典政治經濟學的論述，政府的職能主要有三項:第一，保護本國社會的安全，使之不受其他獨立社會的暴行與侵略;第二，為保護人民不使社會中任何人受其他人的欺負與壓迫，設立一個嚴正的司法行政機構;第三，建立并維持某些公共機關和公共工程”［1］25－30?？梢哉f，現代政府的經濟倫理職責就是要從全社會的整體利益角度進行考量，通過市場和行政的手段有效地管理經濟活動，并充分為公共利益的最大化及其可持續發展做出貢獻。

我國民營經濟融資難問題產生的重要外部原因之一，就是地方政府存在著經濟倫理缺位的問題，這主要表現在其不能促進民營經濟更好的發展。第一，我國當前不健全的金融體系在很大程度上阻礙了民營經濟正常且必要的融資需求，這充分說明了某些政府部門沒有真正從委托代理角度出發來構建滿足經濟發展需要的金融制度。事實上，我國民營經濟尤其是民營中小企業，在經濟增長、財政收入、充分就業、國際收支平衡等各方面都做出了巨大的貢獻，這也成為推動我國經濟取得巨大成就的重要動力之一。然而，某些政府部門卻沒有從公共的整體利益進行考量，反而忽視民營經濟正當的發展要求，從金融制度設計上過度“偏向”國有大中型企業，導致了民營經濟競爭力遲遲不能得到提高。它們仍然沿用計劃經濟條件下管理企業的模式，從金融制度安排上對民營經濟仍然抱有歧視性的思維模式以及由此造成的服務型政府理念的缺失，嚴重地阻礙了民營經濟的融資需求。第二，我國當前服務民營經濟發展相關配套措施的缺位，進一步體現了某些政府部門經濟倫理意識的淡薄。政府代表民眾及各類經濟組織行使行政權力的重要目的之一，就是為其提供良好且充足的公共物品。作為我國經濟體系重要組成部分之一的民營經濟組織，其正當合理的融資需求也是各級政府所應提供的重要公共物品。因為這不僅可以促進地方財政收入的增長以及充分就業的實現，而且對于社會穩定具有重大且積極的意義。然而，它們在建立服務民營經濟配套制度方面卻經常處于一種模糊的狀態，相關法律法規的缺位使得民營經濟合法的融資行為由于缺乏法律依據而受到極大的阻礙。雖然近年來我國建立了以《中小企業促進法》為代表的一系列的法律法規，但是相關法律卻不能得到很好的落實，加之有效的監督機制的缺失，實現更好地滿足民營經濟融資需求的局面仍然困難重重。此外，我國在構建民營經濟直接融資市場、信用擔保制度、信用評級制度等相關配套制度安排方面，仍然處于十分落后的狀態，這些都充分彰顯了某些政府部門在解決民營經濟融資難問題、促進其大發展方面的經濟倫理理念的缺失。

總之，我國政府經濟倫理的缺位主要表現在各地沒有切實將解決民營經濟融資難及促進其發展放置到政府最重要工作層面上來，而且其融資的通暢性對于經濟發展及政治穩定的重要意義沒有被各地所認可，這導致了相關法律法規及制度安排的不健全與不完善。民營經濟在這樣的外部經濟倫理理念的作用下，不可能得到相對公平及完善的制度環境，這對尚處于發展起步階段的民營經濟來說，無疑削弱了其在國內及國際的競爭力，最終遭受影響的依然是中國特色社會主義現代化建設的大局。

四、我國民營經濟義利觀的倒置是造成其融資難的重要內部原因

義利關系的不斷調整伴隨著一切經濟活動的始終，這樣，許多矛盾就會不可避免地出現在經濟倫理范疇之內。利益最大化原則是一切經濟活動得以順利進行的最大動力，它體現在生產、分配、交換、消費的各個環節。馬克思指出:“人們奮斗所爭取的一切都同他們的利益有關。”［2］820他還指出:“勞動產品一旦作為商品來生產，就帶上了拜物教性質，因此拜物教是同商品生產分不開的。”［3］89馬克思認為，商品經濟是私人勞動轉化為社會勞動的中介手段。因此，商品的狀況必然決定著勞動能否得到社會的承認，即決定著經濟盈利或虧損與否。這樣，商品必然會使人們對其產生出某種特殊的“情緒”，并對人們的行為產生某種特殊作用，“商品拜物教”就是其直接表現。在這種情況下，道德關系也會隨著經濟行為不斷變化而形成自身的特點。然而，處于經濟活動中的“人”將利益最大化作為其追求的目標，將很有可能與道德要求發生矛盾，二者通常表現為義利觀的矛盾與沖突，即經濟價值與道德價值的矛盾與沖突。現代市場經濟條件下，經濟價值與道德價值的互利含義是不盡相同的。二者互利內涵的重合與否，將直接決定其是否構成相互對立，即“義”與“利”是否發生矛盾。事實上，經濟行為的“利他”主要表現在其行為結果上，而“利己”永遠是經濟行為的動機。所以說，結果的“利他”并不能保證“利己”的行為動機都不產生負外部性的結果。比如，吸煙和毒品交易。然而，道德行為的“利他”則將動機與結果很好地統一了起來，實現了徹底的“利他”，這樣就保證了當前與長遠利益都能得到實現。在現實經濟社會中，經濟價值與道德價值“義”與“利”的價值觀并不應該呈現出一種逆向的選擇關系。相反，二者卻應是一種辯證統一的關系，即經濟價值是道德價值的基礎，道德價值又為經濟價值更好地實現指引了方向。所以說，“義”反對的是不正當的“利”，反對的是置社會整體利益于不顧的“損人利己”和“一己私利”，是正義之“義”反對不義之“利”。只有正確分辨出義利關系的性質，才能促進二者的協調發展。

我國民營經濟義利關系的倒置，也是造成其融資難的重要原因。從“義”的角度來講，現代市場經濟要求企業將“信用”作為從事經濟活動首要的基礎的條件。信用是指經濟主體以其自身所具有的償付債務能力和業已發生的償付債務的交易實踐為依據，獲得來自金融機構的評價及信賴程度。這種評價及信賴程度使經濟主體可以用非金錢交易的方式來獲得經濟發展所需的各種要素資源。換句話說，“信用指的是一種借貸行為，是定期的以償還付息為條件的單方向價值轉讓運動”［4］123，價值的單向流動以及價值的增值性是信用的兩大特點。一方面，價值單向流動的順利完成是實現其增值的基礎和前提;另一方面，只有充分保證價值增值的實現才能更好地促進其形成單向流動的循環往復，二者是辯證統一的關系。民營經濟信用主要是指民營企業根據契約合同條款，在承諾還本付息的前提條件下，從金融機構獲得的以資金為代表的一系列金融產品來滿足自身發展需要的單向的價值轉讓運動。民營企業、金融機構、契約是民營經濟信用所涉及的主要領域。其中，契約履行的狀況是決定民營企業與金融機構信用程度的決定性因素。民營經濟獲得良好信用的前提條件就是準確地履行契約所規定的全部內容，而良好的信用額度則是決定金融機構是否愿意與民營經濟發生信用關系最重要的參考指標。然而，當前我國民營企業的信用意識淡薄，加之社會信用監督機制的缺位，使得眾多民營企業難以主動將自身信息對外公布。民營經濟在我國當前經濟發展的過程中大多從事產業鏈的低端行業，處于競爭力相對較弱、利潤率普遍偏低的狀態中。企業的高速成長也伴隨著不確定性與不穩定性，相關的經營管理信息一旦公開將會對剛剛起步的事業造成致命的打擊。因此，民營企業會刻意隱瞞自身的真實信息，這樣，由于信息的不對稱必然會導致金融機構很難與民營企業發生信用關系，融資難問題也就會變得愈加突出。從“利”的角度來講，我國民營經濟合理的融資需求在很大程度上由于內部治理結構的缺陷而被外部環境所抑制。處于發展起步階段的民營經濟迫切需要大量資金的支持，這不僅在發達國家是一個不爭的事實，而且也是我國民營經濟發展的必經之路，其合理資金訴求理應得到鼓勵與支持。根據產權結構理論，合理的產權結構是資本得以順利流動的重要依據，也是資源配置高效的主要體現?？梢哉f，資本風險及收益率的大小與企業的產權結構直接相關。然而，我國民營經濟普遍存在著產權不清、管理落后的現象。相對封閉的產權制度阻礙了產權要素的正常流動，使得企業難以通過資本積累的方式迅速發展壯大，加之家族式的管理方式，造成了企業經營管理的非科學化，這樣，企業就會不斷降低經濟效益并難以留住本已有限的人才、資金、技術等資源，產品也將長期處于市場競爭力較弱的狀態，甚至存在被淘汰的危險。因此，在這種情況下，金融機構不可能將資本投入到前景堪憂的民營經濟中，而勢必會選擇產權治理結構較好的國有大中型企業，這樣，民營經濟巨大的資金需求量也必然會與金融機構有限的資金供給量發生矛盾與沖突。

總之，我國民營經濟自身義利觀的倒置主要是以信用及產權治理結構“異化”的形式表現出來，其深層次的原因就在于經濟價值與道德價值的矛盾與沖突，在于當前民營經濟信用狀況、產權結構與合理的信用、產權結構之間的背離。因此，只有將經濟行為中的“利他”與道德行為中的“利他”有效地統一起來，才能從根本上解決經濟價值與道德價值不一致的現象，緩解其融資難的現狀。

五、我國民營經濟融資難的經濟倫理矯治

有道德的經濟行為是由個體道德與組織制度、文化共同作用而形成的結果，它以組織規范和倫理為依據，將經濟價值與道德價值統一了起來。庫柏認為:“符合道德的行為是不可能在孤立的情況下形成并得以有效維持的?！保?］156雖然我國民營經濟融資難更多地表現為具體經濟運行過程中的諸多問題，但是其深層次的原因就在于內外部經濟倫理環境的缺失，這涉及深層次的體制改革與機制的建立。因此，只有加強經濟倫理建設，培育內外部經濟倫理環境，才能為其具體操作提供正確方向的指導，實現資本合理利用與民營經濟融資需求的完美統一。

首先，政府經濟倫理意識的培育與完善。在利益與價值愈加多元化與多樣化的背景下，一般的倫理準則已經無法適應日益復雜多變的經濟要求，這就要求政府不斷培育與完善經濟倫理意識，將抽象的倫理準則與具體的管理活動結合起來并在實踐中提高水平。在促進民營經濟發展方面，各級政府的職責就是要扶持尚處于起步階段的民營經濟，解決在此過程中出現的各種問題，包括融資難問題。這將不僅有助于我國民營經濟的做大做強，而且可以有效地保證社會公共利益的最大化，踐行服務型政府的要求。因此，我國要從頂層開始對各級政府進行經濟倫理意識的培育與提高，制訂相應的獎懲手段來強化其為人民服務的意識，為解決日益陷入困局的民營經濟融資難提供思想保障。

其次，加強公共權力機構經濟倫理的制度化建設。政府經濟倫理意識的落實只有通過制度化的措施才能得以實現。政府經濟職能的多樣化要求其大力加強部門與組織間的橫向聯系與協作，通過政府統一的制度安排來規避單個部門制定政策時所帶來的信息不對稱風險，減少相關的經濟及社會成本，切實提高政府服務經濟發展的能力，并最終實現政策的經濟倫理價值。政府解決民營經濟融資難問題要統籌民營經濟融資過程中所涉及的各項制度安排，從社會公眾利益的全局出發，合理安排各部門的制度建設，加強立法、行政、金融部門有關促進民營經濟融資制度的協作，并將這種制度安排的經濟與社會效益發揮到最大化，從多方面解決民營經濟融資難問題。以融資信用體系建設為例，政府金融及教育部門要聯合在全社會大力宣傳融資信用體系建設的重要性，通過弘揚中華民族誠實守信的優秀品質培育社會“守信光榮、失信可恥”的道德準則，為民營經濟融資創造一個良好的社會氛圍。此外，政府可以鼓勵和支持市場上征信機構的兼并與重組，逐步形成一批規模較大、資質較好的征信機構，通過他們之間的橫向與縱向聯系，來構建整個社會的誠信網絡體系;而政府則主要從立法與行政的角度來監督與管理融資信用體系的行業自律行為。這將有助于民營經濟獲得公平與信息相對對稱的外部環境，融資難問題也能得到有效緩解。

最后，民營經濟自身信用意識的增強，也是緩解融資難的必要條件。要通過學習或實踐的方式增強民營企業領導者的信用意識，并將建立健全誠信體系及相應的管理制度看做是民營經濟解決融資難的重要內容。在保證商業機密的前提下，民營企業要培育大局意識，最大限度地向金融機構公開信息，以方便其進行投資論證并爭取金融機構最大限度的融資支持。不僅如此，民營經濟還要通過相應的誠信自律機制和企業內部要素的優化組合來實現誠信的增量效應，并將其融入到企業文化中，為爭取外部資金支持提供長期、可靠的動力。此外，民營經濟還要通過變革家族式的公司治理結構來實現經營思維及方向的戰略性轉移，通過累積企業發展的長期效應來提高其誠信水平。這樣，完善公司治理結構下企業經濟倫理意識的增強將消除金融機構慎貸政策，大大提高其融資能力，企業的發展壯大就會得到進一步的保障。

［1］亞當·斯密．國富論［M］．嚴復，譯．北京:商務印書館，1981．

［2］馬克思恩格斯全集:第2卷［M］．北京:人民出版社，1957．

［3］馬克思恩格斯全集:第23卷［M］．北京:人民出版社，1972．

［4］洪銀興．市場程序與規范［M］．上海:上海人民出版社，2007．

［5］［美］庫柏．行政倫理學:實現行政責任的途徑［M］．北京:中國人民大學出版社，2002．