北京物資學院 沈大龍
2008年下半年,美國次貸危機引起的金融危機波及全球,我國經濟也受到相當大的沖擊,GDP增速放緩、失業率上升、對外貿易額下滑致使沿海制造業企業經營困難……在危機面前,經濟個體多趨向于風險規避,減少投資和消費以增加儲蓄,此時,財政工具無疑是最有效的調控手段。在此背景下,中央政府于2008年11月提出了未來兩年內4萬億的投資計劃,實施積極的財政政策并延續至今。
由于我國實行財政分權制,中央和地方在各自權限內可以對自己的財政收入和支出進行調節。因此,中央政府擴張性財政政策的有效實施,在一定程度上依賴于地方政府的博弈選擇和執行能力。國內對財政政策的研究相對較少,現有的文獻主要集中于估計財政政策乘數、分析政策有效性,而缺少對財政政策效用的區域差異的研究,或者僅僅對此進行了定性說明,而沒有定量分析。
本文抓住此次金融危機期間財政政策的有效運用這一契機,對財政政策效用的區域差異進行研究。本文首先進行了理論綜述,然后通過計量模型實證分析了財政政策的區域差異,最后提出了研究結論和建議。
國外對財政政策效用大小的研究眾多,但應用不同的理論框架和實證數據得出的結論卻不同,財政政策的效用究竟有多大,仍沒有一致的結論(王蓓、呂偉,2012)。稅收增加和政府支出都會在一定程度上“擠出”私人消費和投資,問題的關鍵在于這種擠出效應的多少,在應用不同的理論框架和不同國家的經驗數據時,會因模型假設和經濟體的特殊性而得出不同的結論。Evans(1969)、Barrell等(2003)應用大型宏觀模型,研究發現財政政策乘數在短期內為正,但是擠出效應長期為0。盡管如此,在經濟危機出現時,各國政府仍然選擇了凱恩斯主義,相繼出臺眾多財政刺激計劃。Jawadi、Mallick和Sousa(2011)應用PVAR和約束VAR模型研究金磚四國財政政策對宏觀經濟的沖擊,結果發現四國的政府支出具有很強的凱恩斯效應,尤其是中國和巴西,而稅收政策不利于經濟增長且具有長久性。
國內的研究,主要基于IS-LM模型或者VAR模型估算財政政策乘數,而由于模型方法和經驗數據的不同,同樣沒有得出統一的結論。馬拴友(2001)估算的1983~1999年的財政政策乘數大約為2,高鐵梅等(2002)得出的20世紀90年代的乘數在1.4~1.9之間。靳春平(2007)應用VAR模型考察了東、西部政府公共支出和地區經濟增長的關系,已經得出了財政政策的經濟增長效應存在空間差異的結論。但是,應用動態響應模型,缺乏對這種區域差異的統計性描述,而且研究是基于東、西部區域劃分進行的,這種研究之初的先行劃分難免有先入為主之嫌。因此,本文做出以下實證研究,以期更好地反映財政政策的空間差異并為政策的有效實施提供理論依據。
財政政策工具一般包括稅收政策、政府支出和國債,但是地方政府并不能發行國債,而采取“中央財政將部分新增國債項目資金轉貸給地方”的方式支持地方建設。因此,本文選取各省稅收收入、政府支出作為財政政策變量,分別以TAX、EXPED表示。經濟變量以地區GDP作為變量,并直接以GDP表示。
數據選取金融危機期間31個省市的經驗數據,采用2008~2011年的年度數據作為指標,數據均來自國家統計局和各省市統計年鑒。
首先,建立面板數據的一般形式:

F檢驗和Hausman檢驗顯示,應該建立固定效應的變系數模型。由于研究限定于金融危機期間的財政政策,樣本區間只有四年,對于這種小T大N的面板數據,可以不進行平穩性檢驗而直接回歸。
通過Eviews進行回歸,結果如下。
對我國經驗數據已有的研究結果表明,政府支出乘數往往為正,而稅收乘數為負,這與本文的研究結果并不一致。應該的解釋是本文選取的是金融危機這個特殊時期的數據,數據時間區間較短。回歸結果顯示,無論政府支出還是稅收政策,總體上均產生正的乘數效用,說明財政擴張性政策在應對金融危機中產生了積極的效果。
進一步的研究發現,財政政策效應存在明顯的省際差異。31個省份中,只有西藏的稅收效應為負,約為-1.84,且其截距項是除山西外的最小值,說明西藏稅收政策的擠出效應較強。通過增稅來增加政府支出時,增加稅收會減少私人收入,從而擠出私人消費和投資,擠出效應的大小由邊際消費傾向決定。數據說明西藏存在負的稅收效應和高邊際消費傾向,這也與經驗數據相符合,西藏旅游業直、間接收益在GDP中占有較高比重,金融危機對旅游業的沖擊導致稅收政策的負效應。

表1 變系數模型回歸結果
河北、江蘇、浙江、江西、四川、貴州的財政支出效應為負,影響由大到小排序為:江蘇(-1.87)、浙江(-1.52)、江西(-0.790)、四川(-0.27)、河北(-0.17)、貴州(-0.05)。江蘇和浙江的負效應最高,明顯的解釋是兩省的中小企業較多,私人投資和消費在地區GDP中所占比例高,導致政府支出對私人部門的擠出效應較大的結果。四川和貴州較小的負效應可能由于2007年后災后重建的影響。
全國GDP的數據來自于各省市的加和,而財政政策卻有中央和地方之分,因此,僅僅對全國經驗數據的分析可能會造成研究失誤。我國各省市經濟結構差異比較大,區域發展極不平衡,可以視為不同的經濟個體,因此在財政分權制度下,財政政策對經濟增長的效用分析應以地區研究為基礎。
一方面,中央的財政支出應考慮這種地區差異,確定合理扶持的目標,財政支出應根據需要合理傾斜;另一方面,地方政府在執行中央財政政策時,不能采取全盤照收的方式,應該進行合理的風險約束,調節稅收和財政支出結構,確保地方經濟穩定和各項事業的發展。
[1]Thomas J.Sargent & Neil Wallace.Rational expectations and the theory of economic policy[J].Journal of Monetary Economics,Apr76,Vol.2 Issue 2.
[2]Evans,Michael K.Reconstruction and Estimation of the Balanced Budget Multiplier[J].Review of Economics and Statistics,1969,51(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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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王蓓,呂偉.財政政策效應究竟有多大:一個文獻綜述[J].云南財經大學學報,2013(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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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6]馬拴友.財政政策與經濟增長的實證分析——我國的財政政策乘數和效應測算[J].山西財經大學學報,2001(4).
[7]高鐵梅,李曉芳.我國財政政策乘數效應的動態分析[J].財貿經濟,2002(2).