潘光華
《那樹》是詠物寄意的代表作,寫的是一棵歷經滄桑卻仍以華蓋般的濃蔭供人乘涼的都市老樹,不是自然枯萎,而是被定為“妨礙交通”罪,慘遭連根拔除。這篇散文的主旨,《教師用書》說:“通過描寫一棵大樹長年造福于人類又最終被人類伐倒的故事,表達作者對大樹命運的痛惜,以及對都市文明發展的利弊、人與自然的關系的深層思考和深重感慨。作者認為人與自然應該和諧共存,人類的發展不應該以犧牲環境為代價”。我認為本文意在“敬重生命”。
《那樹》是人教版九年級下冊第三單元的一篇課文,在單元提示中,編者這樣說“生命是大自然的奇跡,描寫生命,謳歌生命進文學作品的主題。本單元的課文都是以生命為主題的散文。”可見編者把這篇散文安排在這一單元,也是從“謳歌生命”這一角度出發的。
這里有對“那樹”生命玩強的贊頌。
這棵樹有玩強的生命力。“那棵樹立在那條路邊上已經很久很久了。當那路還只是一條泥濘的小徑時,它就立在那里;當路上駛過第一輛汽車之前,它就立在那里;當這一帶只有稀稀落落幾處老式平房時,它就立在那里。”但他生機勃發,“那樹有一點佝僂,露出老態,但是堅固穩定,樹頂像剛炸開的焰火一樣繁密”。“有一年,臺風連吹兩天兩夜,附近的樹全被吹斷,房屋也倒坍了不少,只有那棵樹屹立不搖,而且據說,連一片樹葉都沒有掉下來”。
盡管生存環境在不斷惡化,那樹的命運令人擔憂,但他生死不變本色。在“大樹在一重又一重死魚般的灰白包圍之下,連根須都被壓路機碾進灰色底下”情況下,“它仍在雨后顯出蔥蘢滴翠,綠得深沉”;“在比貓步還輕的毛毛細雨中,醞釀著詩意”。在“所有原來在地面上自然生長的東西都被鏟除,被連根拔起”的情況下。“只有那樹屹立不動,連一片葉也不落下。那一蓬蓬葉子照舊綠,綠得很”。即使尸體被連夜肢解,第二天早晨,“行人只見地上有碎葉,葉子上每一平方厘米仍綠著”他只能“效死”于泥土,“冒死掩覆已失去的土地,作徒勞無用的貢獻”。因為他銘記上帝的告誡:“你綠在這里,綠著生,綠著死,死復綠”。即使樹根被挖時他還很堅固,以致“有人懷疑已死為朽之木還能頑抗”。
這里有“那樹”對生命的呵護。
是人們面臨災難的心靈慰藉。“認識那棵樹的人都說,有一年,臺風連吹兩天兩夜,附近的樹全被吹斷,房屋也倒坍了不少,只有那棵樹屹立不搖,而且據說,連一片樹葉都沒有掉下來。這真令人難以置信,可是,據說,當這一帶還沒有建造新式公寓之前,陸上臺風緊急警報聲中,總有人到樹干上漩渦形的洞里插一柱香呢!”
給酷暑難耐的路人清涼。“在夏天的太陽下挺著頸子急走的人,會像獵犬一樣奔到樹下,吸一口濃蔭”。
讓急于安家的鳥兒棲息。“于是鳥來了,鳥叫的時候,幾丈外幼兒園里的孩子也在唱歌”。
溫馨浪漫的情侶方便。“于是情侶止步,夜晚,樹下有更黑的黑暗”。那樹可以真是可愛、可敬,有性有義之至了。
對豐厚殷實大地關愛。“于是那樹,那沉默的樹,暗中伸展它的根,加大它所能蔭庇的土地,一厘米一厘米的向外”。
讓無家可歸螞蟻安身。直到臨死時,實在保護不了螞蟻,才“將自己的災禍告訴體內的寄居者”,讓他們走開,“那天,清道夫看見“住在樹干里的螞蟻大搬家,由樹根到馬路對面流成一條細細的黑河”。
還有對寶貴生命慘遭虐殺的痛惜和憂慮。
這樹死得冤枉。“這天,一個喝醉了的駕駛者以六十英里的速度,對準樹干撞去。于是人死。于是交通專家宣判那樹要償命”,這是何等荒誕。
這樹死得玩強。“于是這一天來了,電鋸從樹的踝骨咬下去,嚼碎,撒了一圈白森森的骨粉,那樹僅僅在倒地時呻吟了一聲”,只有“與樹為鄰的老太太偏說她聽見老樹嘆氣,一聲又一聲,像嚴重的氣喘病”。
這樹死得肅穆。“夜很靜,像樹的祖先時代,星臨萬戶,天象莊嚴,可是樹沒有說什么,上帝也沒有”,“尸體的肢解和搬運連夜完成”。根被挖走的“時間仍是在夜間,這一夜無星無月,黑得像一塊仙草冰”。誰又能說這一幕不是驚天地,泣鬼神呀。
更有對人類無性戕害生命的批判。
在砍伐大樹的時候,劊子手們絲毫沒有顧及老樹的嘆息聲,他們干得干脆、利索,沒有給大樹留一點復生的希望。“兩星期后,根被挖走了。為了割下這顆生滿虬須的大頭顱,劊子手貼近它做成陷阱,切段所有的靜脈動脈。”人類屠戮自然生命竟如此殘忍,都能夠給人以痛苦和悲哀的感受,可見作者對于伐樹人是何等的憤恨。
如此玩強,如此有情有義,如此可親可敬的那樹倒下了,“現在,日月光華,周道如砥,已無人知道有過這么一棵樹,更沒有人知道幾千條斷根壓在一層石子一層瀝青又一層柏油下悶死。”這留給人類太多的深思。樹是有生命,它有自己的人格。任何生命的死亡,都是令人痛心的,我們要尊重任何生命存在的形式,善待生命,敬重它們,也就是對自己生命的尊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