馮玉堯
摘 要:具有“英國文壇移民三雄之一”稱號的當代日裔英國著名作家石黑一雄,其作品以文體細膩優美著稱。他的小說《長日留痕》于1988年出版,1989年獲布克獎。這部小說講述了一座傳統莊園的老管家史蒂文斯在六天旅途中的見聞以及戰爭前后發生在這座老府邸的故事。本論文就是著重探討《長日留痕》這部小說是如何在人物性格、情節意象等方面體現出英日文化并存的現象的。
關鍵詞:石黑一雄;長日留痕;文化融合
石黑一雄出生于日本長崎,五歲就隨父親定居英國,接受過英、日兩種文化熏陶。他直到移居英國三十年后才再次踏上日本的國土。雖然他以“國際作家”自居,但是他的作品中還是會時常體現出他的民族文化。他的在1989年榮獲英國布克獎的小說《長日留痕》體現了英、日不同文化之間的互相滲透和融合。
1 史蒂文斯:日本民族性格的滲透
1.1 對主人的忠誠就像日本武士
史蒂文斯是石黑一雄的小說《長日留痕》中的主人公,小說講述一座傳統的英國莊園的老管家史蒂文斯在六天旅途中的見聞以及戰爭前后發生在這座老府邸的故事。史蒂文斯是地地道道的英國人,是一座英國古老莊園的男管家,他非常熱愛自己的國家,英國曾經輝煌的霸主地位讓他很是自豪。在他旅行中的第一天就見識到了英格蘭美麗絕倫的風景,并且認為英格蘭的風景是全世界最好的。更有那數英里范圍內最讓人心曠神怡的鄉村景色。”在旅行的途中史蒂文斯無時無刻不在感受著英格蘭美麗的風景。而且之后他更是覺得“我將以某種自信而不揣冒昧地這樣說:英格蘭的風景是無可媲美的……英格蘭的風景在全世界都是最讓人滿意的,而且這種特征只有用‘偉大絕倫一詞才可能概括。……這是一種身臨宏大的場面才會產生的感情。從這些句子我們都可以看出小說的主人公史蒂文斯是熱愛英國的,并且很為自己祖國的風景而自豪。
史蒂文斯對英國的熱愛顯而易見,而且他也是英國男管家的典型代表。他是達林頓府的男管家,他對主人可謂是絕對的忠誠。這體現了他英國男管家的典型性格特征,而這種忠誠在某種意義上極具日本武士道精神。小說中史蒂文斯麻木的聽從達林頓勛爵,對于勛爵的命令從來都不質疑。
另外,他對主人達林頓勛爵的忠誠,甚至無視他一度與納粹交往甚密,幫助極右勢力的現實。“但是史蒂文斯作為仆人的身份卻無視這一現實,他就是以自欺欺人的方式達到了自己絕對忠誠的目的,他不可以讓任何事情毀壞他忠誠的男管家的身份,而對于主人與納粹的交往他總是認為別人對于這些談論:“這類胡言亂語是何等卑鄙無恥”,“有關勛爵的許多傳聞是多么荒謬啊”。他忠實的仆人的身份不相信自己的主人會作出壞事,他就是這樣自己欺騙自己來達到所謂的忠誠,他對主人的忠誠就像日本武士對天皇的忠誠,可謂是英國版的日本武士。這一人物的復雜性格充分體現了英、日兩種文化的滲透和融合。
1.2 隱忍自己的感情
史蒂文斯除了對主人絕對的忠誠外,還常常隱忍、壓抑自己的真實情感。小說中主人公史蒂文斯有許多反復壓抑自己情感的行為。日本人可以說是世界上最善于壓抑自己感情的一個民族,他們認為不給別人添麻煩是有教養的象征,他們把真實感情深埋心底永遠展現給別人的是微笑。而且對于日本人來說,暴露個人的情緒是羞恥的事,他們為公共利益而犧牲個人情感。在本小說《長日留痕》中史蒂文斯為了完成自己的工作壓抑自己對肯頓小姐的愛情。他無時無刻的在壓抑自己,當肯頓小姐無意間發現他在看一本閑書時,其實那也就是一本多愁善感的愛情故事,但是他認為那是有損他男管家形象的,“任何身份的男管家在他人面前都必須潛心于自己的職責,而且是完完全全地、徹徹底底地,哪怕一會兒工夫他都不能被人瞧見將工作仍在一旁。”
另外,史蒂文斯為了盡職盡責的完成工作還壓抑自己對父親的感情。史蒂文斯在聽到自己父親去世的消息后情緒毫無變化,還平靜的告訴大夫樓下有位病人急需護理。體現了他對自己真實感情的隱藏,這些都足以說明史蒂文斯這個角色身上日本文化的滲透與融合。
2 “黃昏”意象與“物哀美”
在石黑一雄的《長日留痕》這部小說中出現了許多“黃昏”這一意象的景色,比如主人公史蒂文斯在旅行的第一天中說道,“其實,在當晚返回旅店的途中,我有好幾次轉過頭去眺望,每次都會欣賞到燦然的夕陽就掛在那高高的塔尖后[2](P25)。”就像“黃昏”一樣雖然很美但所有的東西都過氣了。而且小說開頭也提到達林頓府這個曾經名聲顯赫的府邸易主的事實,史蒂文斯本人也人近黃昏,在旅行的六天中回憶著曾經的美好:府邸曾經的輝煌、與肯頓小姐微妙的感情以及與父親的情感,可惜的是所有的這些都遠去了只存在于他的回憶中。
“ 哀愁”、“悲傷”,這種以悲為美的表達方式在日本文學作品中常常有體現,稱之為“物哀美”。物哀之美,即是那種悲戚荒涼的心境產生出的悲劇美、憂郁美,對于生命的憐憫、人生無常的感傷。物哀是日本的傳統文學理念,物哀也是日本民族一個極其重要的審美追求。它的著眼點不是濃烈如酒的壯烈,而是淡若止水的清雅,讓人感觸到的是一種悲涼凄婉的華麗哀傷和凄美絕唱。物哀美是一種感覺式的美,它不是憑理智、理性來判斷的,而是靠心來感受的。日本這個民族本身思想感情偏向于悲觀審美,充滿著矛盾,并且對自然充滿著神性的依戀和崇敬,這種民族性格體現在文學藝術方面,就形成了以“悲”為美的“物哀”風格。
《長日留痕》這部小說中哀愁的“黃昏”意象有很多,除了具體的黃昏景色外,主人公史蒂文斯人到暮年回憶往事美好的淡淡悲涼、大英帝國的漸漸衰落,這些意象無不給人一種美好易逝,惋惜哀嘆,悲戚荒涼的情感。深刻的體現了日本文學中“物哀”的悲劇審美追求。另外,讀這本小說就像在品嘗一杯清新、淡雅的茶,具有日本式的風格,這與讀日本小說時的感覺相似。日本作家受東方文化影響,作品通常淡雅樸素。而本小說中作者石黑一雄就無意識的滲透著日本文化,有著柔和的樸實風格,這就體現了本小說英、日兩種文化并存融合的現象,也表現了東西方文化間交流互動的復雜性。
3 結語
綜上所述,《長日留痕》 在人物性格方面成功刻畫了史蒂文斯這個兼具英、日兩種民族性格的角色,體現了本小說英、日兩種文化并存現象。在意象方面通過主人公史蒂文斯對過往美好生活的追憶,以及其細膩的筆觸給我們展現了一副“黃昏時分”的精美畫面:史蒂文斯的人到暮年,曾經輝煌的達林頓府的易主,大英帝國漸漸衰落并終將黯然淡出世界歷史舞臺的必然命運,彌漫著一種對逝去的美好事物的深深懷念,流露出一股濃烈的懷舊情感,引發人們對帝國衰落的感嘆。這些都很大程度上正是作者石黑一雄日裔背景在他文學創作中的悄然體現,使得英日兩種文化完美融合。因而本小說是一部英、日兩種文化現象并存的文本,體現了東西方文化之間的交流與互動。
參考文獻
[1] 《論石黑一雄<長日留痕>的時代互文性》 日本研究 2011年第二期
[2]《長日留痕》 石黑一雄 著,冒國安 譯 譯林出版社 2011年11月
[3] 《以悲為美:論日本文學中的物哀》 世界文學 2012年第一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