程 宇
(福建行政學院,福建 福州350002)
自從美國著名學者邁克爾·波特最早提出創新型國家概念或國家競爭發展理論以來,科技創新已經成為提升國家綜合競爭力的重要手段。從十六屆五中全會到2005年底發布的《國家中長期科學和技術發展規劃綱要(2006~2020)》,再到2006全國科學技術大會和“兩會”,我國已逐步將“提高自主創新能力,建設創新型國家”提升到國家戰略的高度,并進行了相關部署和動員。可以說,建設創新型國家,增強自主創新能力,形成有利于自主創新的體制機制,大力推進理論創新、制度創新、科技創新,走中國特色自主創新道路,已經成為中國今后經濟社會發展各個領域的重要戰略要求。本文意在通過回顧五次技術革命浪潮與技術創新周期間的關系,并借鑒佩蕾絲的技術革命與金融資本理論,深入分析導致金融創新與科技創新結合的內在機理,揭示金融創新與科技創新的階段性匹配特征,并結合當前推進創新型國家建設的背景,從實踐角度提出促進科技創新與金融創新結合的若干政策建議。
1912年美籍奧地利經濟學家熊彼特(Schumpeter)在《經濟發展理論》中提出“創新”的概念,即新的生產函數的建立,具體表現為對企業要素實行新的組合,其中,技術創新是最重要的內容。Schumpeter(1934)也是最早討論貸款對創新重要性的學者之一,他認為,公司創新能力取決于公司能否從銀行得到融資,同時強調功能齊全的銀行可以通過識別和支持那些能夠成功運用新產品和生產過程的企業家來促進技術創新。在現有的研究文獻中,金融創新通常被視為經濟增長的外生變量,考察金融創新對科技創新的作用和影響途徑,只有極少數文獻直接考察科技創新與金融創新結合問題。從科技創新和金融創新結合角度,Keuschning(2004)認為,一個活躍的風險投資行業擁有大量富有經驗的投資家,可以大大提高創業的成功率,從而提高均衡狀態下的技術創新率。在這種結合中,創業者提供關鍵技術,風險投資家提供資本和管理經驗,這種新的合約形式促進了創新。Chou和Chin(2004)將金融部門融入到包含內生技術進步的增長模型中,考察金融創新與實體創新之間的互補關系。在Chou(2004)建立的模型中,金融創新提高了金融中介的效率,導致資本流動性的增加,并推動發明和新技術的擴散;反過來,技術進步也成為金融創新與發展的催化劑。Michalopoulos等(2011)將技術和金融創新作為經濟增長的內生變量,將其納入個人利潤最大化決策模型中,模型表明成功的金融創新可以更有效地甄別企業投資,從而產生壟斷租金;如果沒有金融創新,技術創新和經濟增長都將停止。
長波理論是研究和分析國際經濟發展長周期波動的成因和演變規律的重要視角,本文試著就經濟長波與創新周期、科技創新與金融創新結合的周期性機理進行分析。
1926年,俄國經濟學家康德拉季耶夫依據統計資料研究指出,從1780~1920年,世界每隔50~60年便出現一次大的經濟波動。這種波動被后人稱為康德拉季耶夫長波,即經濟周期。由此揭示了自18世紀末以來的世界經濟“長周期”循環模式。它包括上升和下降兩個階段。康氏認為,長波產生于大規模資本投資。在經濟上升期,會出現過量的資本投資,隨后造成過剩和蕭條以及經濟增長的下降趨勢;而經濟的下降期又孕育了新的投資和發展機會,包括便宜的資本(土地、設施及利率)、價格和勞力,它轉而帶動新一輪的經濟周期。[1]在論及經濟波動和經濟周期時,康德拉捷夫論證了技術變遷是內生的,康德拉捷夫認為,技術變化不是一個論據,而是一個內生的經濟進程:“生產技術的變化意味著已經有了一些相應的科學技術的發現與發明;利用這些技術在經濟上是可行的?!保?]
1939年熊彼特在《經濟周期》一書中指出,世界經濟長周期是由創新而引起的,是歷史上主要的創新浪潮引起的,康氏長波實際上就是一種人類社會進入工業化時代以后以技術革命為基礎的產業革命周期。為此,人稱“康德拉季耶夫-熊彼特”長周期,簡稱“康熊長波”。[3]可見,康氏所言的經濟長波本質上是熊彼特所說的創新周期。創新與經濟周期的關系是熊彼特對創新理論的主要貢獻之一。在熊彼特的創新理論中,創新具有鮮明的周期性,由周期性的創新所導致的經濟發展是不連續和不均衡的,它體現為繁榮和蕭條的交替進行。由此,長波周期緣于技術創新和技術進步的周期性變化所導致的經濟的長周期性波動,從根本上說,是由于技術創新的不連續性所致,資本主義經濟的發展是以周期性波動的形式呈現的,而這種周期性波動與技術創新之間存在著一種本質聯系,周期的產生是因為創新不是均勻地出現而是以集群形式出現。
同時,經濟長波經歷的時間跨度也內在地由技術創新的周期性變化的時間決定,當技術創新和擴散的速度加快時,經濟長波周期所經歷的時間可能隨之縮短。在此過程中,技術創新往往是作為經濟新一輪增長的先導,從而引發經濟結構的調整,具體包括產業組織的演進、市場結構的變遷和體制機制的創新。

圖1 熊彼特創新與經濟周期
熊彼特關于經濟長波起因的解釋,是以各個時期的主要技術發明及其應用和生產技術的突出發展作為各輪“長波”的標志的,從而使經濟長波周期呈現出繁榮、衰退、蕭條和復蘇等四個階段。雅各布·J·范·杜因在其《創新隨時間的波動》(1986)一文中考察了截止1973年的經濟長波,總結了前三波的各個階段以及第四波的前兩個階段的主導技術創新及其歷時時段(表1所示)。陳漓高、齊俊妍(2004)在其《技術進步與經濟波動:以美國為例的分析》(2004)一文中通過對二戰結束以來美、日、德等主要資本主義國家的經濟波動,并著重對美國20世紀90年代以來信息技術狀況與經濟波動進行深入分析,總結了第四輪長波的后兩個發展階段,描述了以汽車和電子計算機為主導的第四輪經濟長波(1948~1991),并認為在經濟下降期孕育的新一輪技術創新可能會推動經濟進入又一輪長波,明確提出正在經歷的以信息技術創新和信息產業為主導的第五輪經濟長波的存在及其第一階段(繁榮期)開始的時間為1991年(見表1)。

表1 世界經濟史上的五輪長波:1782~2009年
另外,熊彼特還指出每一次經濟長波都會產生新興產業,并且其中的一些新興產業最終成為國民經濟中的先導產業和支柱產業,同時傳統產業受技術創新影響進行大量的改進創新,從而實現產業重組和產業升級。每一次經濟長波和一次產業結構調整和升級相呼應。技術創新推動著新興產業發展,一旦出現某個新興產業,高額的利潤會誘導大量資本的投入,驅使企業家的需求大量增加,投資高潮緊隨而至,新興產業將急劇發展。而技術創新在關聯產業間的擴散、流動,形成新興產業集群和新興產業聯盟。
2007年美國次貸危機爆發后,美國奧巴馬政府致力于推動新能源戰略和發展新能源技術,試圖以此為突破口,化“危”為“機”,作為振興美國經濟的主要政策手段,以此發動新的經濟、技術、環境和社會的總體革命。歐盟提出加快向低碳經濟轉型,歐盟各國積極響應,如英國的長期目標是實現全歐洲到2020年降低30%的減排,2050年降低60%的減排總體目標;法國考慮創造“零碳經濟”;瑞典大力推行“環保車計劃”;德國將環保技術產業確定為新的主導產業重點培育;丹麥則在全球率先建成了綠色能源模式,成為世界低碳經濟發展典范。日本也重點發展低碳經濟,2008年7月29日內閣會議通過了《建設低碳社會行動計劃》,致力于以長期目標指導低碳經濟發展。印度作為又一發展中大國,近年來也努力通過國家計劃統領低碳經濟發展,印度于2008年6月30日發布《氣候變化國家行動計劃》,確定到2017年將實施8個國家計劃。中國也于2009年提出培育和發展戰略性新興產業。當前,從中央到地方的各級政府都在加緊部署和積極發展戰略性新興產業,許多地方政府出臺了一系列促進戰略性新興產業發展的政策和規劃。許多省市的地方性規劃早已紛紛出臺,且選定了重點發展領域。應該說,發達國家與發展中國家技術發展戰略和技術創新計劃的調整和籌劃適應了經濟周期變化的需要,有可能推動世界經濟真正走向復蘇和新一輪的繁榮。
卡蘿塔·佩蕾絲(Carlota Perez,2002)在其著作《技術革命與金融資本》中針對學術界對金融與技術間關系問題的忽略,指出了金融資本在技術創新與經濟周期之間所起的重要作用,認為“技術革命—金融泡沫—崩潰—黃金時代—政治動亂”這樣的順序大約每半個世紀重來一次,形成一個周期。兩百年來這樣的技術創新已經發生過五次,產生了五個經濟長周期。[4]7-16在佩蕾絲看來,在一次產業革命的發生及其后的經濟結構調整、社會制度創新以及金融資本在其中的作用中間,存在著如下的一個階段序列:一次產業革命的序列開始,即新產業資本的產生(技術革命爆發期)→金融資本對新舊產業資本的投入,經濟結構的調整期(狂熱階段)→由金融危機引起的反思、調整、治理,導致經濟和社會制度創新(轉折點)→金融與產業資本在新的制度支持下的合理的生產應用(協同階段)→市場飽和與技術成熟,埋下新的金融危機的種子(成熟期)→下一次產業革命的開始,金融資本投向新技術(技術革命爆發期)。這樣的觀點看起來有循環論的意味,卡蘿塔·佩蕾絲認為,在過去二百年里,主要資本主義國家大體經歷過五次這樣的產業革命長波周期,其中“金融資本和生產資本之間的相互關系決定了增長的節奏和方向”[4]13。而且,技術革命或新興技術早期的崛起是一個爆炸性增長時期,會導致經濟社會出現極大的動蕩和不確定性。在由技術創新引發的經濟社會的重大演變和革新過程中,金融創新扮演著關鍵角色。它首先支持了技術創新的發展,繼而加劇了技術經濟領域和社會制度領域之間的不協調,而這些不協調可能引發沖突的產生和放大。當這兩個領域之間的協調建立起來后,金融創新又成為技術創新進入展開期的推動力。一場技術創新即將結束,金融創新又會對催生下一場技術創新產生重要作用。
佩蕾絲將技術革命引發的經濟演化分為兩個時期四個階段。兩個時期是導入期和展開期,各含兩個階段。導入期的兩個階段是爆發階段和狂熱階段,展開期的兩個階段是協同階段和成熟階段,介于兩者之間會有一個轉折點。如此劃分,整個技術變革周期就由爆發、狂熱、協同和成熟四個階段構成。
爆發階段是技術的時代。在這個階段,舊的技術經濟范式已經衰敗,新的技術經濟范式開始形成。伴隨著新興核心技術的商業化和產業化,新產品、新產業呈爆炸性增長特征,此時,金融資本開始介入,金融資本成為促進技術革命的新的風險資本。
狂熱階段是金融的時代。在這個階段,金融資本主宰著技術革命不斷引導新范式深入地傳播,對新興技術體系、新興產業過度融資,出現大量金融資本追逐技術資本,產生資本市場狂熱發展脫離實體經濟的瘋狂現象,并進而出現泡沫破裂和狂熱衰退現象。
協同階段是生產的時代。在這個階段,技術開始緩慢走向成熟的商業化和產業化,金融也受到必要的干預和規制,金融資本和生產資本之間形成愉悅的聯姻,技術創新與金融資本形成相對的協同和一致性的成長。
成熟階段是孕育的時代。在這個階段,由于技術的成熟和市場的飽和,技術創新的潛力逐步耗盡,技術革命的動力逐漸衰竭,技術創新的收益不斷遞減;產業接近成熟,利潤率下降,使得宏觀經濟增長出現停滯,甚至進入持續的蕭條和衰退周期。此時,金融資本開始退出并尋求新的機會,因而,這個階段也成為新的核心技術、戰略性產業、新興產業的醞釀和培育期。

圖2 技術革命的四個階段[5]
科技創新與金融創新結合過程中可能出現的主要問題也就是由于兩者創新主體不一致(金融資本集團與科技生產者)所帶來的問題,如創新收益分配不一致、創新激勵不充分等。
基于以上分析,我們提出如下研究假設:
H:科技創新與金融創新互動具有一定的歷史規律、周期性機理和趨勢性特征,這需要探討由于創新主體不同所引發的創新主體效用最大化問題。
為了更清晰地說明科技創新與金融創新結合的相關假設和觀點,本文構建一個簡單的博弈模型。通過分析作為科技創新主體的科技生產者與作為金融創新主體的金融資本集團的動態演化博弈過程,探尋促進兩者結合的制度框架與政策安排。
模型假定條件如下:
(1)設θ表示創新主體對創新資源的投入程度,θ∈[0,1],θ=1時表示創新主體完全投入創新資源,為理想狀態下的狀態;θ=0時表示創新主體完全不投入創新資源。因此,在金融創新主體與科技創新主體的互動過程中,θ值一般為正,且數值不斷上升。
(2)設Δr表示創新收益,它表示在科技創新收益外溢的條件下,作為金融創新主體的金融資本集團的占優策略,也即Δr要受到θ 的約束,同時Δr越大,表示金融資本集團對創新活動的參與程度越大。
由此,容易得到科技生產者效用函數的一般形式:

(1)式表示科技生產者的效用函數受到金融資本集團對創新資源的投入比例以及創新收益外溢兩個變量的影響。
同理,可以得到金融資本集團效用函數的一般形式:

(2)式表示金融資本集團的效用函數受到科技生產者對創新資源的分配以及金融資本集團的創新收益兩個變量的影響。其中金融資本集團的創新收益受科技生產者對創新資源的投入程度的影響。
基于(1)、(2)式,我們來分析動態博弈下金融資本集團與科技生產者配置創新資源的博弈行為。在動態博弈過程中,在t時期金融資本集團反應函數為:

即金融資本集團根據t時期科技生產者的行為θt來制定反應策略。從而在t+1時期科技生產者的反應函數為:

即科技生產者根據金融資本集團的創新收益制定反應策略。則有:科技生產者效用函數:

金融資本集團效用函數:

由(3)、(4)、(5)、(6),從初始狀態到博弈各期,金融資本集團與科技生產者各期效用與博弈策略分別為:
初始狀態,t=0期的效用函數為:

(7)式表示t=0期科技生產者給出創新供給策略為θ0,科技生產者根據θ0制定反應策略為Δr0(θ0)。
t=1期的效用函數為:

(8)式表示t=1期科技生產者根據t=0期金融資本集團行為制定占優策略θ1(Δr0),金融資本集團根據θ1制定占優策略為Δr1[θ1(Δr0)]。
……
在t期,科技生產者的效用函數為:

同樣可得,在t期,金融資本集團的效用函數為:

(9)、(10)式表示t期科技生產者根據t-1期金融資本集團行為制定占優策略θt(Δrt-1),金融資本集團根據科技生產者策略制定占優策略Δrt(θt)。
由此,我們得到了連續反應策略下科技生產者與金融資本集團的動態博弈路徑及各期的效用函數??萍忌a者決策可以表示為:

(12)式說明,在科技生產者無法得到充足信息判斷金融資本集團行為的情況下,科技生產者各期決策依賴于初始狀態下的占優策略θ0與金融資本集團的占優策略Δr0。因此,金融資本集團與科技生產者的效用函數可以表示為:

(13)與(14)式說明,科技生產者和金融資本集團當期的效用函數取決于初始狀態下的制度安排與策略選擇。
那么,在一個足夠長的博弈過程中,科技生產者將獲得足夠多的金融資本集團行為Δrt=Δrt(θt)的決策信息,則科技生產者效用函數可以進一步改寫為:

此時,在其他條件不變的條件下,科技生產者可以根據最優策略選擇達到效用最大化UP*,最優策略選擇為θ*;金融資本集團地方政府最大效用為Uf*,最優策略選擇為Δr*。這表明,在其他條件不變的情況下,科技生產者可以通過多回合了解金融資本集團的行為特征,從而實現自身效用的最大化,同時金融資本集團也可以通過這一博弈過程達到自身效用最大化,從而實現作為科技創新主體的科技生產者與作為金融創新主體的金融資本集團的效用最大化,實現激勵相容。
這一動態博弈模型很好地解釋了科技生產者與金融資本集團推動創新融合的路徑選擇:在科技生產者行動決策θt的基礎上,金融資本集團總是會有一個占優行動策略Δrt,Δrt中表現出了金融資本集團推動金融創新的重要作用和機制——Δrt中帶有金融資本集團內部各成員對于金融創新和金融制度變遷的需求。在Δrt的基礎上,科技生產者會在下一期行為中充分考慮這些因素,并對占優策略進行修改,在不斷推進θ值下降的動因下,科技生產者同時也考慮到了金融資本集團對相關制度創新的訴求,這一訴求在模型中被涵蓋到Δrt當中并通過金融資本集團的策略反應出來。因此,科技生產者根據Δrt制定下一期行動策略θt+1,由此不斷演化下去,多次博弈在這一機制下,在實現科技生產者與金融資本集團效用最大化的同時,不斷創新制度供給,推動整個科技創新與金融創新的整體變遷。
要以建立有效的利益聯結機制為核心,改變科技與金融各行其是、單打獨斗的思路和做法,突出發揮好科技創新的利益誘導作用和金融創新的服務平臺和資金杠桿作用,將科技成果預期轉化為撬動金融的利益杠桿,進一步實現金融政策與科技政策的無縫對接。同時,要不斷創新完善科技創新與金融創新聯動的利益聯結機制,使科技創新與金融創新之間以創新利益共享的方式合作,利益共享,風險共擔。
緊緊圍繞轉變發展方式、建設創新型國家這個中心任務,支持新興產業的先導和支柱作用,提高輻射帶動能力,走集群化發展之路,著力搭建戰略性新興產業技術創新、融通資金、風險控制等服務平臺,不斷健全利益聯結、風險防范、監督約束等機制。針對技術革新培育和發展戰略性新興產業的客觀要求,制定專項科技金融服務方案,著力扶持一批有市場、有效益、有緊密利益聯結機制的戰略性新興產業的“龍頭”企業和生產基地;加大對傳統產業升級的金融支持力度,提高技術轉化的附加值;創新服務產品和服務手段,不斷拓展金融供給的多樣性;開發多種信貸產品,支持一批發展前景好、經營管理水平高的中小技術型企業。具體而言包括如下任務:
其一是形成利益驅動機制。體現在創新層面上是各種動力機制的確立,科技創新主體與金融創新主體在利益的驅動下主動結合,并在合理配置資源與分割利益的基礎上,進行高效率的創新活動。處理好科技創新與金融創新的關系,促進創新主體、研發、融資、中介、管理等各系統之間的關聯,發揮創新集群、創新聯盟、融資平臺的優勢,優化配置科技資源和金融資源,促進聯動目標的實現。
其二是形成“激勵相容”利益機制。一方面,健全科技創新體制,提高知識產權保護的可行性,激勵創新的積極性。知識產權制度和專利保護制度是以保護技術創新主體以及參與各方的創新利益和創新權益,并以此激發技術創新主體和參與各方的創新積極性。另一方面,通過對創新集群內各主體形成有效激勵和評價,降低或分擔單個創新主體的風險和壓力,從而進一步增強創新系統內的創新動力和創新資源吸納力,保證各方利益的“激勵相容”。從產業發展的視角來看,在產業起步階段,通過產業政策、產業規劃、知識產權保護、國家扶助、金融傾斜來提供成長源動力;在產業擴張階段,通過法律規章制度來規范技術創新主體和金融創新機構的行為,誘導傳統產業更新和新興產業涌現,實現產業跨越性發展目標。
其三是形成基于創新利益相關者的多主體創新模式??萍紕撔屡c金融創新的結合和聯動是當今新的課題,它要求更多并行、多角度的創新資源整合和相關利益要素的高效集成,形成以創新利益相關者為基準的多主體創新模式和科技資源配置模式。如通過官、產、學、研、金、中(介)等創新要素的集成和聯合,促進各主體在合作競爭中通過利益相關的維系,獲得共同利益,謀求共同發展。
其四是形成創新收益的分配機制。由于不同的企業對一個技術機會擁有不同的職能聯系,從而會形成不同的創新利潤期望。只有那些期望從創新中獲得可觀利潤的人才會創新。[6]具體而言,金融創新收益是指金融家的創新勞動收益——投資知識商品生產研發和實現而獲得的價值。技術創新收益是指創造者或創新者的創新勞動收益——創新勞動者通過科技上的發明創造等創新性勞動而獲得的價值。[7]創新過程中要處理好“外溢比率”即創新收益分配的份額問題,即要處理好技術創新收益溢出性、非獨占性與金融創新收益獨占性間的關系,形成多方共享創新收益的分配和激勵格局。
創新型國家的建設不是一兩個部門的事情,而需要官產學研金等部門和全社會之間通過市場機制來協調、互動,使創新資源和要素實現在全國范圍內最優的配置。其中一環的脫節將影響整個創新機制的良性運行。從當前來看,科技體制改革和金融體制改革有待深化,創新主體的活力和動力不足,企業尚未真正成為科技投入主體、技術創新主體和成果轉化主體,官產學研金緊密結合、耦合聯動的機制尚未真正形成。而目前我國在風險資金、創新投融資上還沒有形成良好的機制,產學研的合作也存在諸多問題,需要盡快協調和改進。
要繼續加強各部門之間的合作,完善官產學研金的科技合作體系,促進官(政府)、產(企業)、學(高校)、研(科研機構)、金(金融機構)的有效結合,其目的是推動區域內產學研結合的新技術與新知識的產生、流動、更新和轉化,充分發揮官(政府)的主導作用、產(企業)的主體作用、學(高校)的基礎作用、研(科研機構)的骨干作用、金(金融機構)的保障作用。
要形成兩類創新主體互動的制度和機制。科技創新的主體包括作為基礎研究主體的科研院所和作為技術創新主體的企業;金融創新的主體是金融監管和金融機構。各創新主體間的互動協作,有助于實現對創新系統內各種科技資源進行優化配置,提高創新的整體能力。產業集群作為區域創新環境,不僅具有創新資源,而且有促進創新主體互動的制度和機制,這種制度不僅會再造新的創新資源而且還會促進創新資源(主要是知識、人才資源)的快速流動。當前,要通過設立政府引導基金引導新興產業發展,大力發展創業投資和風險投資,構建新興產業投融資平臺,解決科技型中小企業的融資難問題,以此作為金融與科技合作的突破口和著力點。
新興產業處于一個產業生命周期的孕育和成長期,也就是經濟長波的初期。新興產業具有孕育、成長和發展三個階段的特征。
在戰略性新興產業孕育期,技術成熟度低、市場不確定性因素多,新興產業的培育充滿了高風險低收益的特征,這往往需要政策性金融制度的安排,同時,政策性的信貸支持在此階段也很重要。另外,處于孕育期所具有的高風險、高增長的潛力特征,需要來自私募股權基金(PE)、風險投資基金(VC)、創業板上市等風險偏好型的股權融資模式[8]的參與。
在戰略性新興產業的成長期,其產業規模與產業增長潛力適中,風險和收益均為適中水平。此時,間接金融制度的安排尤為重要,可通過設立中小商業銀行、(戰略性新興產業)專業性貸款機構等金融創新方式。另外,政策性貸款有效融合了政策性信貸支持與市場性信貸支持的機制優勢,是另一種有效的金融制度安排形式。
在戰略性新興產業的發展期,其產業具有低風險高收益特征,產業規模較大,產業增長速度穩定。此時,需要政策性金融機制的扶持作用,這種扶持方式可能更多的表現為:一方面政府通過制定戰略性新興產業的信貸扶持政策,來引導信貸資金向戰略性新興產業傾斜;另一方面政府通過制定戰略性新興產業的優先上市政策,來推進戰略性新興產業的載體企業進入資本市場上市。[9]同時,間接金融制度如商業銀行的市場化信貸支持也是重要制度安排。另外還需要通過證券市場主板公開上市的直接金融制度形式,此時,在孕育期的風險投資則實現退出。
具有適應性效率的金融制度結構應當具有制度耦合性特征,這主要包括兩個方面:第一,正式制度內部是耦合的。要整合現有激勵戰略性新興產業發展的各類政策、法規等制度,促進金融支持政策間的耦合,最大限度地發揮存量政策效應。目前,把現有的科技產業政策、財稅政策、金融政策、產權激勵政策整合好、協調好、配合好,發揮存量政策的更大作用,尤為必要。[10]第二,正式制度與非正式制度是耦合的。當前我國的戰略性新興產業發展正處于培育和起步階段,迫切需要制定和實施支持各種要素特別是民營中小企業進入的金融和財稅政策;需要鼓勵民間資本、創業資本、私募股權基金參與此過程,為戰略性新興產業發展營造多元化的金融制度環境。這種具有耦合性的金融制度結構,有助于形成一個更高層次的金融自組織系統。
在新的形勢下進一步推動科技與金融更緊密結合,為支持高新科技產業園區和高新技術產業發展、培育,及發展戰略性新興產業,國家和地方先后出臺了財政、稅收、金融、科技等政策。針對這類政策資源聚集的現象,應完善科技金融創新體制機制,更充分地利用政策優勢和行政資源,持續增加對科技創新和科技成果轉化的融資支持和金融服務,創造科技與金融發展新的增長點,促進金融環境下科技成果的轉化速度,實現科技創新鏈條與金融資本鏈條有機結合,引導帶動社會投資,鼓勵和支持全社會廣泛參與科技進步和創新活動。
科技金融一詞是伴隨著中國科技體制改革和金融發展而逐漸產生的。[11]“十二五”科技規劃在重要指標和名詞解釋中對科技金融做出明確解釋:科技金融是指通過創新財政科技投入方式,引導和促進銀行業、證券業、保險業金融機構及創業投資等各類資本,創新金融產品,改進服務模式,搭建服務平臺,實現科技創新鏈條與金融資本鏈條的有機結合,為初創期到成熟期各發展階段的科技企業提供融資支持和金融服務的一系列政策和制度的系統安排。當前,要促進科技與金融的有效融合,需要國家從戰略高度通過制度引領、制度建設、制度保障等形式來完成,構建一套有效激勵創新的體制機制,推動科技金融頂層設計。從2006年至2008年年初《國家中長期科學和技術發展規劃綱要(2006~2020年)》及相關配套政策和實施細則的密集出臺,科技金融政策環境顯著改善。特別是2010年10月國務院發布的《關于加快培育和發展戰略性新興產業的決定》,強調了金融扶持政策對戰略性新興產業發展的作用,明確提出到2020年我國戰略性新興產業占國內生產總值的比重要達到15%。2011年,科技部會同中國人民銀行、中國證監會、中國銀監會、中國保監會開展促進科技和金融結合試點工作,探索科技資源和金融資源對接的新機制,進一步推動了全國各地科技和金融的結合。
因而,加強科技與金融的結合,要更加重視科技金融的頂層設計和總體規劃,加快破除制約科技金融發展的體制機制障礙。正如諾思所言:“經濟長期增長的關鍵不是資源配置的效率,而是適應性效率”(North,1994)[12],制度結構與經濟增長之間具有正向關聯。在實踐上推動對科技金融的“頂層設計”,構建具有“適應性效率”的科技金融體制機制,有助于實現以科技創新驅動金融創新和金融資源配置優化,以金融服務促進產業轉型和經濟發展的良性循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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