午夜臆想(外二首)

□羅唐生

用簫聲測著夜空的深淺

虎在西山踩碎了月色的影子

顫栗著天空的虛無

猴子茫然地吊著懸崖的厚度

虎嘯聲聲，是火焰在閃爍

滅絕一頭牛的暗影

毀了農家一年的生活

月色如銀的午夜。我臆想

水銀的鏡子

一直跨過一個世紀

照見了那頭土撥鼠

——窺探的目光

從些，吹簫人躲在磐石般

虛擬的陰霾里

夜夜愧疚

滿臉的疲憊映照出

群山的空無

隱居者說

引一條小船靠在礁石旁

將自己坐成一脈山水

靜氣。凝望

有時等一領蓑衣打濕密密的雨聲

有時在斑斕的春光下，看蝴蝶翩飛

內心愈發快樂、寧靜

懊悔落入滾滾紅塵

面對人群的冷漠，胸悶、憋氣

被強大世俗的墻

擠壓在中間很久的人兒

尷尬的神情總想讓心靈回歸自然

并非掌聲錯過了汛期

只等笑聲撫平暮色的傷口

夕陽落入內心的黑暗之前

遼闊的原野提高了

懸崖的心境

而進入暮色的曠野

依然有內心的桃花影子

讓我斑駁、迷離

如若月光傾泄在孤獨的峰巔

隱居者的愿望就這樣提升了高度

藐視

藐視一棵樹。藐視狂風、雷電

以及烏云帶來的傾盆大雨

像西西弗斯的藐視

寧愿將沉重的巨石搬到山頂

也要背叛宙斯

如果眾神靜穆。他會更荒誕更邪門

比方說，他會將意識飛得很高很高

高到可以藐視關照過他的

群山、落日、糧食和上帝

或者自己向自己推崇一個敢于冒險的人一道

將夢幻的飛船升到天空

制造一些全新的事件

也決不讓某些小人的陰影，遮蔽天空

如果不怕詞語暴跳如雷

他還會藐視小說、散文的寫作

既使邏輯混亂

或者說，寫過一千首一萬首失敗的詩

也不會讓那些可怕的詞四平八穩地站著

這種單純藐視，透過

蕓蕓眾生、物態萬象，最后歸于本真

就像剛學走路的侄兒

看見大路就高興得蹦跳起來

竟然藐視神在他腳下設置的機關和陷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