仿佛是很久以前的一個人,走到我面前
我雖沒有十足的激情,卻也有著濕潤的感動
生活越來越像生活,像青菜、剁椒魚頭,和白米飯
有時我們會在一列奔馳的火車前停下,比賽眼力
看誰最先看清它的來歷與去向
當我朝火車揮手道別一眼瞥見你吸煙的姿勢溫暖
成熟,你是黑夜邊界閃現的地平線
歸根結底,你有迎接晨光升起的樸質和自信
我曾經悲哀籠罩的軀體曾經死寂陰沉
你用微笑的力吸引我進入,安寧的心。
我害怕有一天我將因自己的喜怒無常而失手打碎
你我的果盤。我相信你之持守卻不能阻止自己的瘋狂——
“如果不能相濡以沫,就請相忘于江湖”。
我寫下這些文字為的是情緒來臨時它們可以
充當捆綁風暴的繩索,我對我的非理性
極度恐慌,我對我的非理性
極度厭惡,我對我的非理性
極度沮喪,極度絕望。我已被我的非理性
摧殘、絞殺,至今尸骨未寒。
始終你我,像啞巴那樣說話,著急,熱烈,輔之以匆忙的手勢,期待的表情。間雜以輕微的頓足,細汗的額頭你我始終,喋喋不休,恍若自井中打水,一桶一桶一共兩桶,一桶曰男,一桶叫女。男女相見,皆道歡喜。始終,你,我,閉門造車,開門見日。車是列車,回福建回漳州;日是烈日,照2300公里草木蔥蘢緘默路。你一身一影一人,獨行,思想熱烈,著急,像真正的啞巴一身一影一人。你與你心中裝著的啞巴說話,不動唇,也不動齒。你著急,熱烈,始終臉上,有陰晴不定的臉色:一會兒安,一會兒不安。
我想抱住真正的血性的愛,雖然環境粗糙,人跡彌漫,我們也該把活兒做得細致
直至地老天荒,直至世界,被擋在心房之外
此時,此刻,你用你的方式哺育我
我用我的方式哺育你。沉默地撫觸彼此
原初的在,敘述中浮現的面孔,沾染著蜜
關于輝煌,和寂寞的情欲,都在紊亂中復活
夜晚無限延長,乃至接近白天,反過來也行
——雖然環境粗糙,人跡彌漫,我們也能抱住
真正血性的,加速生命與虛無的愛。
今天天陰,有日全食,你在故鄉親人環簇的小城看直播
起先是傍晚突臨,外面很多笑聲,時為上午
9點01分。然后天黑了下來,時有小星出現
跟真的一樣。接著窗戶有碎銀進來
房里地上有小方格了,太陽已被黑影覆蓋,只有周邊出現一個光環大地暗了,遠處有星星閃爍。整個過程持續了六分鐘。你第一次肉眼直視太陽就像第一次肉眼直視女權主義者的臉在她安睡以后:從初虧,到食既,到食甚,到生光,再到復圓。每一天都有一個新的你等著我去問候,早安我愛光脊背的你,白襯衣的你,七臺風扇也扇不干泥漿纏身的你。你成長于小地方大家族的童年你夢想寫字的少年
你離家出走的青年魚一樣游行于南方,北方。
現在我要記錄下你的困頓,疲憊,與屹立
記錄下你12個饅頭的一天比之于我的4個燒餅
記錄下你的覺醒和一個男人沸騰火焰的中年他終于
完整地掌握了自己的命運并釋放自己的能量
他自信而豐裕。他在遇到我的時候有了足夠抵御痛苦
與焦慮的資本現在我要記錄下。
他要把從前的各種故事和故事的孩子挖出來
使我觀賞而我也是,我們彼此為彼此的故事
買單,并發揚光大,繼續補充。我們設想的
故事應該如此或不該如此全憑我們左右但是
有一天,故事本身按照它的邏輯成長了我們
又該怎辦?孩子總要獨立,爹娘總要老去總
要有一個故事沒法編圓這時我們就笑,哈哈。
有時故事也會夭折當我們在中途打嗝、發困
我們說,睡吧睡吧,去他媽的故事誰還愿意
在這張舊床上為死去的時間張羅一件新衣裳?
我們的手機都曾在不同的時間不同的地點
犯過錯誤,這錯誤無意促成彼此的相知,這錯誤
有一張孩子的臉,無辜的表情,純真的表情,失落的
號啕大哭的表情,都被這錯誤端現,我們各自
使用這錯誤共有兩回并且各自暗中為對方加分
你9分我1分。我說我已百分百你說不,我說再多1分
我就要滿溢而出而崩盤你說“不,你尚未到達
及格線,需再經受手機的第N次考驗。”
——您撥打的用戶暫時無法接通
——您撥打的用戶暫時無法接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