張秀芳,沙 金
(1.吉林體育學院 體育人文社會學系,吉林 長春 130022;2.東北師范大學 教育學部,吉林 長春 130024;3.沈陽體育學院,遼寧沈陽 110031)
教育價值屬于價值的范疇,是教育在價值追求上意義關系的展開。探討學校體育的教育價值,就必然不能離開價值的探討。在經濟學領域,一般將價值指稱為凝結在產品中的無差別的人類勞動。但在教育領域,價值應當是意義關系的總和,直接指向教育對人和社會發展的效用及其實踐的可能,本質上涉及情感、意志和價值態度的選擇和融合。恰如文德爾班所言:“抽開了意志與情感,就不會有價值這個東西”[1]。這就意味著,人類的任何實踐都與主體的需要和選擇密切相關,任何價值的呈現也都體現著強烈的主體色彩。就此而言,價值構成了人類對于自我發展的本質發現、觀念更新和意義創造的主體要素。
學校教育內生性地包含著人類價值理想的追求,本身就是包含著價值的社會活動。學校體育作為教育的一種實踐形式,應當反映著教育的總體追求,其核心是圍繞教育“培養人”的使命。“培養人”就是教育價值的本質表達,在這個意義上談論學校體育的教育價值才成為可能。因為歸根結底地講,學校體育是以發展人的身體素質為本質任務,并在此物質基礎上實現學生的全面可持續發展,始終是在教育的基本框架下完成的。由此,本文將學校體育的教育價值界定為:在教育“培養人”的過程中,以學校體育為形式,通過貫徹學校體育的本質任務而產生的意義關系。
在人類發展史上,教育發揮著維系社會秩序的功能,但更為重要的是,教育已經成為理想性的存在。作為一個理想性的存在,教育本身就是蘊含價值的社會實踐,傳達了人類社會的整體追求。教育正是以“培養人”表達了自身的全部價值所在,只要偏離了“培養人”的基本使命,教育的價值就無從談起。學校體育屬于教育范疇中的實踐形式,理應在價值追求上秉持著教育的使命,理應在培養人的過程中生成自身的價值。在相當程度上,學校體育的教育價值首先來源于教育是一種蘊含著價值的理想性存在。
從詞源上看,“教育”由“教”和“育”組合而成,但“育”才真正地表達了教育的基本內涵。因為“教”是一個中性的動詞,是描述詞性質的,而“育”則是規范性的[2]。“育”這一行為本身也是價值性的,“教”要以達成“育”為目標,即教育通過“育”來規范和提高人的生命存在狀態。從歷史上看,教育起源于人類的生產勞動,一開始是以傳授生產技能和培養德性為主,牽引人走出生存困境和使德性趨于完善,因而至少有著存生和向善的雙重任務。隨著人類歷史的推進,探求真理和人類命運成為教育的主題,“教育之真”繼“教育之善”成為教育存在的價值訴求。在此之后,“教育之美”更是代表了教育的一種境界。因此,無論是從詞源分析,還是對教育發展史的追溯,教育自其誕生起,就已經內在地包含著對真、善、美等社會價值的擁護。但歸根結底地講,由真、善、美構成的教育追求,始終貫穿在教育“培養人”的過程之中。換言之,只有“培養人”這一歷史性的前提,才能有效地提供給教育以價值的來源。在這個意義上講,教育就是蘊含著價值的社會實踐,伴隨著教育過程的持續,教育也成為了創造社會價值的重要機制。
體育是專指身體的教育,這是“體育”的本來意涵。首先,體育是遵循教育規律和人的發展規律,以發展人的身體素質為直接目的的教育行為,它發生在學校教育的內部,并在學校教育目標指引下完成對人的身體素質的培養;其次,在學校教育領域,體育作為培養人的社會實踐活動,是在價值層面上得到表征的,其顯在的衡量指標就是人的身體素質,但內里反映著人的身體觀和存在論的看法,體現著人與外部世界的關系;最后,體育作為身體的教育,經歷了觀念變化的過程,是社會歷史發展到一定程度的結果。由此通觀,在價值層面上,體育與教育存在著互動結構,但也呈現出一定的依附傾向,即體育始終需要是在“教育”之名下來進行。就此而言,學校體育反映著教育在實踐中的意義追求,尤其是教育“屬人性格”所直接指向的“人的培養”。在相當程度上,作為身體教育的學校體育,在實踐的維度上(區別于活動層面的“體育課”和目標層面即“五育”中的體育),更能根本地標示教育對意義價值的追求。
學校體育反映著教育在價值層面上的意義追求,主要表現在:第一,價值是學校體育和整體教育的自成目的性的共同追求,教育的價值在學校體育中得到實踐。例如,雖然在“五育”中,體育是被當作目標來實現的,但這一目標本身部分地完成了教育“培養人”的本質任務,并沒有脫離學校體育所預設的價值框架。第二,在制度化學校領域,學校體育的教育價值是聯結教育實踐的重要紐帶,它通常是以目標的形式出現,但本質上是一個過程性的狀態,包含著意義螺旋式上升的發展過程。以人的身體素質的培育和發展為例,某一階段的身體素質的積累只能作為未來發展的基礎,成為貫穿人的發展的中介,而絕不是一個終結性的結果。第三,體育的教育價值是在教育現實的基礎上造就的,事實上還涉及教育諸要素之間矛盾關系協調的問題,因為反映到價值層面上,“教育的現實實際上也是價值取向上矛盾和統一的現實”[3]。
學校體育的教育價值,本質上是教育意義關系在體育當中的貫徹和落實。這至少包含著以下兩層意味:其一,在制度化教育領域談學校體育的價值,所觸及的首先是體育的本體性價值,它通常被表述為體育的本質功能,即體育對人的身體素質的培育和發展;其二,教育意義關系在體育當中的貫徹和落實,本質上又被濃縮為教育的實踐關系,即將教育意義關系的貫徹和落實的過程看作是教育的對象化過程,具體是指教育“培養人”的實現過程。就后者而言,它直接關系到學校體育的教育價值的合法性問題。事實上,在通常邏輯思維里,學校體育的教育價值不能全部涵括學校體育的全部價值,但值得注意的是,作為身體教育的學校體育,其教育價值卻能集中凝聚著體育的核心價值。這同時說明,只要教育不偏離“培養人”的本真使命,學校體育的教育價值就可以位居全部體育價值的核心。
人類的任何實踐活動直接或間接地含有一定的價值性目的。就教育而言,“培養人”一方面是其最為本真的實踐行為,但另一方面它又構成了教育實踐的內部目標,表明教育的根本使命。前者說明的是,教育作為一種實踐活動,“培養人”是其具體的展開,需要在教育“培養人”的實踐上付諸努力;后者說明的是,“培養人”指向的是教育的實踐效用,需要解決“怎樣培養人”(手段)和“培養什么樣的人”(價值)的兩大實踐問題。在價值取向上,無論是“怎樣培養人”,還是“培養什么樣的人”,都要始終堅持著教育“培養人”的實踐立場。因此,“培養人”就構成了教育的訴求,集中了教育在實踐上的價值旨歸。就學校體育而言,學校體育是整體教育實踐的組成部分,其全部的教育價值都是在教育“培養人”的實踐立場下實現的。從這個意義上說,體育就是教育“培養人”的實踐使命在制度化學校中的展開,本質上也應當承擔著“培養人”的重要角色。
學校體育的教育價值是自成目的性地存在著的。換言之,學校體育理應包含著一定的教育價值,尤其是凝聚著人類文化理想的價值,而“培養人”正是人類亙古不變的主題。在制度化學校內部,只有“培養人”才能為教育的存在提供合法性依據。就學校體育而言,“培養人”可以表述為“強體育心”的實踐,具體是在學校體育首先要以培育和發展人的身體素質為基礎,并在此基礎上全面發展人的其他素質。概言之,“強體育心”應當是學校體育實現其教育價值的本質內容,其要義在于人的全面可持續發展。
人的存在首先是以自然性的存在,作為整個生命系統中的一員,其自然性的生理維持正常運轉和發展,是從事一切生命活動的前提,即意味著自然意義上的人的存在以生理發展為第一的、基礎的需要。“全部人類歷史的第一個前提無疑是有生命的個人的存在。因此,第一個確認的事實就是這些個人的肉體組織以及由此產生的個人對其他自然的關系”[4]。因此,考察人類的任何實踐活動,都應當從這些自然基礎以及它們在歷史進程中所聯結的種種關系出發。這就表明,無論是討論教育的價值,還是探尋學校體育的教育價值,都不可能忽視人作為一個自然性存在的事實。在制度化學校領域,體育一般指稱的是身體的教育,直接對應的是人的身體培養。就此而言,培育、激活和開發人的身體素質,為人的正常生命發展提供完整的生理前提,是學校體育的本職要務。在這個意義上進一步引申,脫離對人的身體素質的培養,就難以說明學校體育的基本價值。換言之,“強體”即發展人的身體素質,應當就是學校體育的本體性價值,成為學校體育發展的題中之義。
將“強體”認定為學校體育的本體性價值,并不是要把發展人的身體素質作為學校體育價值的全部內容。不過,它至少呼應了這樣一個道理:身體作為人發展的前提性基礎,是人所有價值得以存續和再生產的物質載體。因此,發展人的身體素質雖然不是學校體育教育價值的全部,但卻是一個顯在的直接目的。主要包括以下內容:第一,在觀念上,學校體育應該而且必須將發展人的身體素質為前提,糾正體育在“五育”中的地位,能夠彰顯體育“培養人”的價值和使命;第二,在實踐上,學校體育應當秉持改善和提高人的身體機能,推進人的身體發育,使人能夠以更好的狀態來適應和改造外部的客觀世界;第三,作為身體教育的學校體育,其“培養人”的根本價值的實現應當是在發展身體的基礎上完成的。就此而言,無論實踐層面的學校體育,還是作為活動層面的體育課,都不可避免地在目標層面上服從于“培養人”的本質目的,并為人的全面可持續發展準備條件。
發展人的身體素質,是由學校體育作為身體教育的本質所決定的,以此為基礎所達成身體素質的培育和提高是學校體育的本體性價值,但還并不足以達成教育“培養人”的根本使命。毛澤東曾在《體育之研究》中明確表示:“體育于吾人,實居第一之位置,體強壯而后學問道德之進修勇而收效遠。”“體者,載知識之車而寓道德之舍也”[5]。這就表明了體育之存在并非是純粹獨立的,而要與知識教授、道德培養和技能培養等緊密相關。在此意義上說身體素質構成了人發展的物質前提,才可能成為客觀事實,不過也還不能使其抵達體育價值的深層。因為,動物的生存質量與其身體素質是等量的、同一的,但人卻不是。人之所以區別于動物,根本還在于人將自身作為意志和意識的對象,以實踐實現自我改造,而教育正是最為有效的途徑。從相當程度上說,本質上作為教育的學校體育也承擔著上述職責。一方面,“強體”是前提性的,服從于人的生理本能的需要;另一方面,作為身體教育的學校體育,具有超越身體的意識傾向,服從于人生在世的意義系統。因此,只有“強體”與知識傳授、道德培養和意義獲得等(可以將其統稱為“育心”)相結合,才可能構成完整的學校體育,實現人的素質的綜合提升。
如果說“強體”是學校體育的本體性價值,那么“育心”則是發展性的價值,它為人的發展提供可持續發展的動力。首先,學校體育的教育價值本質上是一個價值觀念系統,在意識層面上規范著人的實踐,要將真、善、美三者統一于人的培養過程,而“育心”在相當程度上恰好完成的是價值觀念層面上的塑造;其次,學校體育的“育心”價值集中凝聚在生活理想、人生目標和人生境界等方面,并為實現這些帶有理想性的價值目標創造可能,構成過程性的手段和條件;最后,學校體育的“育心”價值,其內在地包含著學校體育“育心”的基本任務,是以“育人”的實現來達成“育心”的價值,結果是要培養知識完全、德性完滿、境界高遠的人,是在價值觀念系統內部的意義層面上實現的,因而對人的影響具有長期性和深遠性。總體而言,在制度化學校領域,體育的發展性價值具體要在“育德”、“育智”和“育美”的目標層面上得到體現:1)育德。是指學校體育通過“體育”的形式,提高人的道德水平,實現德性的培養。2)育智。集中于體育文化、體育觀念、體育知識等傳播,其目的是完備人的知識結構,培養人的理性。3)育美。美是體育的基本追求,學校體育通過塑造人的身體之美的同時,實現人的心靈美的活動,提高人的生命境界。
以歷史唯物論來看,人類歷史文化是由“人”所創造的,人在歷史文化中創造的價值是有關于“人”的發展以及由人組成的社會發展的價值。就人的發展而言,人的全面、完整的發展是具有終極關懷性質的人類理想。人類的教育實踐也不可避免地受到這一終極性目標的指引。一方面,人的全面發展是對教育“培養人”的質量、規格等設想,是對教育“培養什么樣的人”的宏觀把握;另一方面,在很大程度上,作為一種蘊含著價值的實踐活動,教育要以培養完整、全面的人為旨歸,而實現人的全面發展既是教育的價值歸宿,也是教育存在和發展的價值依據。“在學校教育領域,體育與德育、智育構成了學校教育的基礎,它既是一種學校教育活動,也是全面發展教育目標的構成要素,所以,體育是一種教育,它要遵循教育的規律,實現培養全面發展的人的教育目的”[6]。因此,在價值目標層面上,實現人的全面、完整的發展客觀上構成了學校教育的終極價值,而全面、完整的人又要通過實踐來推動體育的發展,為學校教育發展提供生命力。
“人的全面發展”在學校教育的全部價值中應當居于核心,這本質上是由人和社會的發展趨向以及教育的發展規律所決定的,具體表現在:第一,人是無限開放、不斷超越的存在,這一特性決定了人的發展應當是總體性發展,而不是片面化發展,也不是碎片化發展,只有全面、完整的發展才是合人性的發展,為人在社會中生活創造可能。從這個意義上說,人的全面發展代表了人的發展的基本趨向。因為歸根結底地講,“人是以一種全面的方式,也就是,作為一個完整的人,占有自己的全面的本質”[7]。第二,社會發展是由生產力的發展和生產關系的更新來達成的,其內在的推動是人類的自由實踐。這種自由的實踐首先要求的是人對自我的關照和超越,使真的、善的、美的精神在社會實踐中得以維系,其結果就是奠定人的價值,造就人的全面發展。因為,自由即是人的全面發展的前提,而自由實踐則又內在地包含了社會發展的理想。第三,在教育發展的過程中,“人”一度被淹沒,但“處于‘人的革命’時代的中國教育必須以人的轉型為己任”[8],實現人的轉型的根本目的就是實現人的全面發展。學校體育作為整體教育的重要實踐,始終不能與教育發展的趨向相偏離,也承擔著實現人的全面發展的使命。
從根本上說,不是本著人的全面發展的教育都不是合人性的教育,“人的全面發展”應當構成學校體育的終極性關懷。在學校體育中,人的全面發展是圍繞“強體”和“育心”來完成。其中,“強體”要為人的全面發展提供物質前提,“育心”則為人的全面發展創造一個動力系統,提供知識、德性和能力的持續性動能,具有發展性的價值。但由于價值并不能外在于人而被認定為物質性存在物,其本身是面向于人以及人的實踐而產生的真、善、美的綜合,即意味著學校體育的教育價值就在“培養人”的實踐中產生,反過來,又要生產出新的實踐力量。換言之,學校體育的教育價值是通過“培養人”的實踐來現實的,因此“強體”和“育心”就不僅是價值目標,更是具體的實踐過程。從這個意義上說,“強體”和“育心”使學校體育在“培養人”的價值預設(例如實現人的全面發展)上變得更加具體,也是使培養全面、完整的人有了現實依據和實踐可能。就此而言,“人的全面發展”構成了學校體育最為核心的價值,不僅從根本上標示了整個教育的目標,還蘊含著人類的實踐理想,帶有強烈的實踐取向和以人為本的色彩。
學校體育的教育價值是在“培養人”的實踐過程中得以體現的,為了人的全面發展是學校體育的教育價值之核心所在。在這個意義上說,學校體育的教育價值就是以“人”為基礎而產生的意義關系,其要以“培養人”的實踐來貫徹和實現。這還意味著,人一方面作為了學校體育的價值承載,另一方面還成為了實踐的價值目標(如要培養全面、完整的人)。在價值層面上,“觀照學生的全面持續發展是教育以人為本的終極目的”,培養“既能適應社會又能改造社會的人,實現對自身、對上一代的超越”[9]。因此,要實現學校體育的教育價值,就需要在實踐上遵循教育基本規律,做到以人為本。從相當程度上說,將“以人為本”落實到教育實踐中,歸根結底是履行“培養人”的教育使命,要以“育人”為學校教育的起點和歸宿。學校體育教育價值的實現,就是在“培養人”的實踐中所作出的價值承諾,并為此創造有效的條件,主要在以下幾個方面作出努力:
第一,抵制功利主義取向,堅持學校體育的人文立場。學校體育的教育價值雖要在教育內部完成,但也與整個社會發展狀況相關,特別是與整個國家現代化的進程緊密相連。長期以來,現代化作為社會發展的過程性條件,被置換為了現代化的結果,“現代化”直接被當作了社會建設的目標。在制度化學校領域中,教育的發展被當成現代化的重要指標。不過,令人警醒的現實是,以社會和國家為中心,始終圍繞著社會和國家展開的教育,很容易在“現代化”的借口下,進行功利主義的謀劃。這在學校體育當中,反映得尤其明顯,其主要表現在舉國體育體制主導下,學校體育充當了只生產身體素質的工具,只負責輸出體育人才,其發展被當作了現代化的基本手段,在一定程度上淹沒了教育中“人”的地位和價值,忽視了體育精神和體育價值的培育。這就導致了完整、全面的人才培養被替代為體育方面的人才培養,學校體育的教育價值或多或少地遭到消解。因此,學校體育的教育價值,必須要抵制功利主義的取向,堅持人文立場,凸顯人的地位和價值,填補教育的“人學空場”。
第二,弘揚優秀體育精神,建構合理體育價值觀。體育的基本意義和本真來源,是在其優秀精神的積淀上,其廣泛存在于人的個體生命體驗形式與經由體育而獲得的身心享受的延續上,需要關懷人的身體,實現對人的身體的超越。就此而言,體育的意義并不局限于體育本身。從理論上講,學校體育是闡釋體育精神的重要場所,是創造體育價值、闡釋體育意義的主要陣地,承擔著弘揚體育精神、傳遞體育文化、傳輸價值理念的職責。因此,要實現學校體育的教育價值,完成“培養人”的教育使命,就不只是發展人的身體素質,而且要為體育人才培養發揮價值理念導引的作用。換言之,全面的、完整的人的培養,不僅包括身體的物質性發展,還包括價值觀念層面的塑造。從相當程度上說,學校體育要弘揚優秀體育文化,建構合理的體育價值觀,其實就是體育復歸到教育的立場上,為培養完整的人創造可能。因為歸根結底地講,對人的身體的超越并不是作為單純的“競技訓練”所能完成的,價值觀的塑造才是人獲得可持續發展的源動力。
第三,培養人的生活品質,推動學校體育的生活實踐。人的世界是由價值介入、具有強烈實踐指向的世界,在本質上是一個意義世界,它始終圍繞著人的生活展開。在教育實踐當中,“培養人”并不是抽象的,而是處于現實關系中的人,培養全面、完整的人必須是面向生活的人。因為,正如馬克思曾經指出的,“個人的全面性不是想象的或設想的全面性,而是他的現實關系和現實觀念的全面性”[10]。就學校體育而言,無論是“強體”還是“育心”,都服務于人的全面發展,而人的全面發展的結果就是獲得生活的意義和價值。“生活才是關于人的存在的有效分析單位,沒有生活的生命是沒有意義的”[11],即意味著學校體育的教育價值是要在實踐中完成,教育與生活相結合是其最為有效的實現途徑。長期以來,“人”在學校體育里被虛擬為爭金奪銀的體育人才,事實上是對教育“培養人”的偏離。在學校體育當中,注重人的生活品質的培養,積極推動學校體育的生活實踐,有利于培育學校體育的社會認同感,為實現學校體育的教育價值創造輿論支持,獲得深厚的生活根基。尤為根本的是,學校體育的意義在于不僅使人獲得身體的發展,還在于使人獲得意義,而生活正是最自然的“意義生產”的場所。
[1]全增嘏.西方哲學史(下冊)[M].上海:上海人民出版社.1985:215.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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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馬克思恩格斯全集(第3 卷)[C].北京:人民出版社,1960:23.
[5]毛澤東早期文稿[C].長沙:湖南人民出版社,1990:67.
[6]張秀芳,沙金.論體育對教育的背離與復歸[J].山東體育學院學報,2011,27(4).
[7]馬克思恩格斯全集[C].北京:人民出版社,1979:123.
[8]魯潔.走向世界歷史的人——論人的轉型與教育[J].教育研究,1999,(11).
[9]姚姿如,楊兆山.“以人為本”教育理念的意蘊[J].教育研究,2011,(3).
[10]馬克思恩格斯全集(第46 卷下冊)[C].北京:人民出版社,1980:36.
[11]趙汀陽.論可能生活(修訂版)[M].北京:中國人民大學出版社,2004:143.