據媒體報道,截至今年一季度末,我國商業銀行不良貸款余額突破5000億元關口至5243億元,不良貸款率相應升至0.99%。
上述數據總體仍處安全區間,但其暴露出的苗頭卻不可小覷。單就趨勢變化來看,我國商業銀行不良貸款余額自2011年四季度末起,已經連續6個季度逐季攀升,今年一季度更是同比上升20.7%。考慮到我國宏觀經濟增速放緩,而銀行業作為最典型的正周期行業,其經營業績勢必將隨宏觀經濟同進共退,因此,未來時期我國銀行信貸質量極有可能進一步滑落。
這還只是依據一般規律得出的推論。倘若結合中國國情,更值得憂慮的是信貸資產的結構性缺陷。由于我國商業銀行并非“完全自主”的市場主體,經其投放的信貸資源帶有很強的政府偏好,因此,這種配置方式決定了相當部分信貸資源,被不恰當地投向了本身并不具備市場自生能力的企業乃至產業,甚至還有相當部分,直接以平臺貸款的形式轉為了地方政府“第二財政”。
這些貸款雖然在地方政府財力尚可支應的情況下,暫可被劃為“正常”類別。但問題是,一則這部分貸款還本付息壓力越來越大,并且日益逼近地方財政承載極限;再則我國大部分地區財政收入連年高增長態勢業已出現拐點變化,而受此雙重事態共同擠壓,一旦處理不當,不排除未來時期信貸質量加速下行的可能性。
那么,在國有商業銀行都已完成重組上市的情況下,為什么我國信貸資源配置仍未能如預想中那樣依市場導向而行呢?究其原因,基于地方政府的立場,從其動機來看,這主要是因為,地方官員的升遷競爭主要表現為政績競爭,政績競爭主要表現為經濟增長競爭,經濟增長競爭主要表現為投資競爭,而投資競爭最終要靠金融資源來支持,因此,地方政府始終存在很強的沖動,以各種方式不斷對銀行進行信貸資源的爭奪并試圖轉嫁改革成本。
地方政府干預銀行放貸的動機必須與銀行達成合謀才能落地。對于銀行而言,一方面,身處具體某地的銀行分支機構往往需要以“支持地方經濟發展”的承諾為代價,擴大其在地方經濟中的支配能力;另一方面,本為對抗地方政府行政干預的銀行一級法人構建,以及至今未有實質性改變的國有銀行預算軟約束,又使得銀行分支機構很容易將其經營風險向上轉嫁。
前事不忘,后事之師。為今之計,為防銀行信貸風險須去政府干預,一方面,必須加快政府職能轉換的步伐,明確政府嚴守公共服務職能邊界;另一方面,銀行自身的改革也不應以上市為終點,最起碼,可以通過進一步優化治理結構以及強化競爭機制等手段,從內外兩方面給予其更嚴格的約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