閑潭（九首）

閑潭

給你談風雨似乎為時尚早

只談陽光又似乎太淺薄

那就談談今天的天氣吧

貴州的天氣多變

北京的天氣同樣多變

早晨還是陰云密布

濃霧鎖住了城市也鎖住了掌聲和我的心情

連中央電視臺高高的塔尖

也湮沒在濃霧里

而中午忽然云開霧散

太陽露出金燦燦的笑

那個笑像鋼針像熔爐

在頭上錐在臉上刮

仿佛要把整個城市吞噬

俄頃暴雨傾盆

大顆大顆的雨像一串串驚嘆號

砸在人們臉上砸在燒焦的房頂上

濺起一朵朵水花濺起一朵朵

大旱逢甘霖的快意

也濺起大朵大朵被淋濕的無奈與困惑

天色漸漸暗下來

喧囂了一天的城市漸漸恢復平靜

華燈初上萬家燈火

這個無與倫比的城市又開始新的輪回

早晨我在假山之間讀詩

早晨我在自家的陽臺上

在假山與假山之間讀詩

初秋的陽光照在書頁和假山上

讓人真實生發許多愜意和愉悅

但這些詩就像眼前的假山

空有山的形狀而無山的神韻

我不知道這是山的錯我的錯還是詩的錯

山生活在山里生活在荒郊

是我硬把它拽進了城市

這多像當下的詩歌

她們失去了天地靈氣失去了日月精華

失去了根基

空留下詩的枯枝

在風中搖曳

靜物

一片葉子

在另一片葉子的后面

始終隔著一個眼神的距離

陽光從葉子的縫隙間漏下來

風雨從葉子的縫隙間漏下來

他們共同享受

這來自上天的恩賜與祝福

所不同的是

一片葉子正慢慢打開

而另一片葉子正慢慢關閉

感激

真的感謝你對我們的包容

這種愛已大大超越了你的年齡

真的感謝你來到我們中間

來到這個家來到這個家族

并延伸了家族的血脈

都說至親不言謝

但我還是要說出來

就像嬰兒之于乳房

螢火之于夜色

朝霞之于天空

因為你我變得善良

變得有勇氣變得多愁善感

變得渴望被一切所愛和愛所有一切

包括花草鳥獸魚蟲和一切的一切

我忽然想陪你一起靜思一起歡樂一起哭泣

我想告訴你

我們是父子更是兄弟

我和你

我和你是兩粒光子

穿越時空的微塵

來這里相遇來作父子

我有我的樸拙

你有你的細膩

我把表情掛在臉上

你把光芒藏在心里

掛在臉上多一份嘮叨

藏在心里多一些神秘

我更愿意把你

當作朋友當作兄弟當作知己

當作男人之間的秘密

當作小小的來或去

如果可能我還要把你當作空中那朵云

而我就是云下面那片

秋水望穿卻欲下未下的雨

憂郁

這沉甸甸的藍

這沉甸甸的重

這沉甸甸的解也解不開的惑

曾經想給你談少年的心事

可我還沒來得及開口

那些藍色的魚群

已橫七豎八爬滿季節的枝丫

還沒有等我開口

你似乎早已

霜滿天涯

煩惱

就像大學操場邊上那株枇杷

就像對面宿舍樓上那束燈光

就像鞋子里的那粒砂子

金色的火把

桔黃的燈塔

鞋子里隱隱的痛

是我把你的鞋帶系得太緊

還是前面的風景太迷人

亦或什么也不是

什么也不因為

就像瓶里的春天

亦或天上的流云

牽掛

牽掛是一縷風是一片云

是思念的手牽著的風箏

牽掛是河邊的柳

是柳上的枝條

是枝條上欲言又止的青

牽掛是鞋里的砂子

是砂子硌腳的痛

是痛的隱隱

落寞

落寞是什么

是一條蛇嗎？

落寞纏在旗桿上

落寞的旗幟

飛揚的青春

忽明忽暗的花的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