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人物周刊:你有幸生在饑餓年代后,但記憶中是否還有饑餓的感覺,包括物質的和精神的?什么印象讓你刻骨銘心?
戴自更:我生在漁村,小時候能吃到魚,但主食總是不夠,記憶中的饑餓感應該到上了大學才擺脫。有關吃的印象最深的是沒完沒了地喝紅薯湯,喝得吐酸水;還有父母經常為了吃的事發生爭吵。
人物周刊:“紅色”是你們這代人的共同底色,就像崔健所說,是“紅旗下的蛋”,歷經歲月滄桑,你依然葆有這種底色,還是把它漂白了或是混雜了多種色彩?
戴自更:我不算“紅旗下的蛋”,沒有紅二代這樣的強烈身份認同。我對紅色的印象就是兒時經常集會時看到的紅旗和標語、人們興奮的臉,當時不知道因為什么。我以前看這個社會很有理想色彩,不愿正視那些污穢和潛規則的東西,認為這是支流,但后來發現,若按正常的思維去辦事,很少能行得通,我想肯定是這個社會出了問題。現在我不會再迷信說教,更有獨立判斷,更相信理性和常識。
人物周刊:用幾句話概括一下你們這代人?有什么共同的主題、共同的氣質?
戴自更:相對而言,60年代初出生的人視野開闊但也了解國情,有強烈的社會責任感和變革意識,也比較懂得底線思維;仰望星空,也知道腳踏實地,更加明了社會前進的方向,做具體的事情往往很認真執著。
人物周刊:同代人中,你最欣賞哪幾位?為什么?
戴自更:能馬上想到的是俞敏洪、白巖松。
人物周刊:年歲漸長,很多東西都會改變,比如精力,你感受到了那種由身體變化帶來的精神變化沒有?
戴自更:精力肯定不如以前,激情也在消減,但對目標和實現目標的途徑可能看得更加清晰了。
人物周刊:面對當下突變的時代,你最想說什么?
戴自更:不要迷失,不要急于求成,保持獨立思考,做好屬于自己的每一件事,很多事情是水到渠成的。
人物周刊:像史玉柱、馬云這些五十左右的富人們已開始把生活當成工作,享受人生,假如你也財務自由了,最想做什么?
戴自更:這些富豪說是把生活當工作,其實未必,只是可能不再像創業時期那樣投入和拼命而已。至于我,即使財務自由了,也會從事自己覺得有價值的工作吧,因為工作的目的并不全是為了賺錢。當然,有錢了,可以讓生活質量提高一點,可以去讀書,去自己想去的地方。
人物周刊:美國一家民調公司的調查顯示,50歲是人生最美好的時光,人會比較睿智,你有同感嗎?或者哪一時期是你人生最美好的時光?
戴自更:從人生境界上講,50歲是美好的年齡,是收獲的季節,對這個世界有了更多的了解,也可以變得更加從容。不過在我看來,人生最美好的時光還是青春歲月,畢竟有更多的夢想、激情和值得回憶的美的東西。
人物周刊:五十而知天命,你最深的感悟是什么?還有困惑嗎?
戴自更:最深的感悟是,你基本上已經知道自己今生能做什么、不能做什么了。在認知上沒什么困惑,行動上也許會還有糾結。
人物周刊:長命百歲是良好的愿景,你如何規劃自己人生的下半場?
戴自更:過去的日子,我為了實現自己的理想一直在努力,過得很艱辛,而這種艱辛得到的個人回報跟別的創業者完全不同。當然我無怨無悔,因為這是我喜歡做的事。接下來的人生,應該還會繼續未竟的事情,在職業范圍內,希望還能對社會有所貢獻,但確實應讓更年輕、更有創造力的人來擔當主角。今后,我會更加注重生活質量,善待自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