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兩年前就聽說戴濱淳“當官”了。再見他時,依舊是高高瘦瘦,留著一頭烏黑卷發,臉上永遠是一副招牌式的笑容,仍然性格開朗、性情率直。談起此次北京之行,他說主要是參加由中國文聯組織的首屆全國中青年文藝人才高級研修班,作為現任浙江省文聯雜技協會副主席的戴濱淳感覺參加此次學習自己很有收獲、很受益。
“學習課程安排非常滿,下課后忙里偷閑,應同學們邀請表演了魔術,大家看后都很開心。”話說間戴濱淳將桌邊幾個簡單魔術道具順手給記者表演,這看似隨意、簡單的魔術,但當道具到記者手中卻一點也不“聽話”,可見想學好魔術真的是冰凍三尺非一日之寒!
戴濱淳用他那雙神奇的手再次邊示范邊說:“真正好的魔術必然不是很復雜的魔術,越簡單越易懂的魔術越是能震撼人心,化繁為簡才是好魔術的要義。”
“那些復雜的手法都是隱藏在‘簡單’背后的,讓觀眾明白你在做什么是非常重要的,而越是看起來簡單的魔術,越是不容易被識破,甚至可以騙倒許多老手!”
新天地,更廣闊
“化繁為簡”一直是戴濱淳所崇尚的。
從剛入道時,因經濟拮據而選擇最簡單的魔術道具——撲克牌;之后以一副簡單的撲克牌、一把椅子、一副魔棍、一副眼鏡便一舉摘下了這個號稱“魔術界奧林匹克”的國際賽事大獎;打破中國魔術師在世界最高級別魔術比賽獎牌零的突破,堪稱國人驕傲。國際魔術聯盟秘書長艾里科·埃斯溫(EricEswin)觀后感慨:“他古典的表演方式非常漂亮”。
事后,當戴濱淳談起獲獎原因時,他解釋“我想是因為比較‘專一’吧!”
“參賽選手也有‘玩牌’的,但節目中間牌技就一兩分鐘,剩下的時間穿插了鴿子、球、絲巾等其它表演。只有我,在全程8分鐘里從頭到尾全在玩牌,而且招招都是大師們的經典,再通過我的表演把它們串在一起,就像‘金曲串燒’一樣。舞臺表演風格古典高貴,時尚明快,手法干凈利落,同時又融入了輕快時尚的踢踏舞等現代藝術,令人耳目一新,返璞歸真那種感覺。”
斯德哥爾摩一戰,讓戴濱淳一夜成名,也讓他從此躋身世界頂級魔術師之列。
回到杭州,在浙江省政府和當時所在工作單位支持下,戴濱淳成立了以自己名字命名的“戴濱淳魔術工作室”,讓這個工作室成為浙江魔術的一個品牌。
2008年,在春意盎然的季節里,戴濱淳和他的徒弟蔣亞平、王晨及另一位女魔術師周萍一起同臺獻藝,在杭州劇院表演名為“魔術之旅”的大型魔術專場。它不僅拉開了杭州劇院“演出大舞臺”帷幕,而且也在杭州掀起了一股“魔幻旋風”。第二場演出,戴濱淳向浙江省殘疾人聯合會免費贈送入場券800張,價值8萬余元。之后,像這樣的公益性演出,共計30余場。專場演出對戴濱淳來說,是一個藝術夢想的實現,他用自己的節目徹底改變人們對魔術的陳舊觀念。
專門致力于魔術的教學和推廣工作,這是戴濱淳目前正在做的事情。2009年,戴濱淳因工作需要調任浙江省文聯雜技協會,新舞臺給他提供了更廣闊的天地。
近四年,戴濱淳連續組織并參與了三屆中國西湖國際魔術交流大會,每屆魔術大會邀請的演出嘉賓可謂群星薈萃,有大衛·科波菲爾曾經學習過的魔術學校校長、美國魔術界的教父Salwak,與大衛·科波菲爾齊名的西班牙魔術大師yunke,劉謙唯一的徒弟臺灣魔術師文沛然,2011年美國IBM年會比賽中獲冠軍的河源根等國際重量級的魔術大師,他們在舞臺上為杭州市民表演拿手絕技,在街頭玩魔術秀,在道具展中稍稍透露一點有關魔術的小秘密,在西湖魔術俱樂部與愛好者交流切磋……“中國西湖國際魔術交流大會”帶給大家更多的神奇感受,通過魔術表演與百姓生活的互動,在西湖邊打造出令世界矚目的“魔幻文化”品牌。此外,他還組織和參與了“魔術進校園”活動、成立了全國高校魔術聯盟社團、浙江西湖魔術俱樂部等,通過不定期的邀請專家教授為俱樂部會員講授魔術表演講座。
對于魔術在中國的推廣,戴濱淳相當樂觀:“現在人們對魔術的興趣很高,而且科技越來越進步,使我們的表演也能越來越神奇。只要不斷地創新,魔術就能越來越受大家的歡迎。”
見過戴濱淳的人都說他和劉謙長得蠻像,而且又獲得過至今為止中國近景魔術師唯一得到的最高榮譽——世界魔術大會手彩類金獎,但戴濱淳沒有劉謙“火”,同樣是一名魔術演員,戴濱淳是這樣理解的:
“劉謙的春晚表演使得大家對魔術重新燃起興趣,這對于魔術事業來說是一件好事。他是走明星這條路出去的,整個推銷得很成功,這樣是對的路,其實魔術就應該是這樣,不是說手法有多難,而是最先能把觀眾吸引住就行,觀眾就喜歡不可思議。”
“2007年央視春晚,我本來有8分鐘時間表演魔術《牌技》,但在最后一次彩排時因為節目時間太長被砍,現在看來的確很遺憾;但凡事都有兩面性,這些年我更多的時間由臺前轉到幕后,如果能用工作關系,把中國魔術推到國際,可能會引領一代或兩代人;教學方面如果能培養出一、兩個世界級魔術大師,那將功德無量。”
從磨到魔
小時候的戴濱淳,理想是做名軍人。在遇到魔術之前,人生似乎并不怎么順心。初中畢業后,因成績不好就輟學在家。后來,學了兩年民族樂器,也不了了之。
“當時我叔看我年齡大了,干這個也不行。因為吹了兩年樂器并不見什么效果,也沒多大進展,就對我說,要不去找你三叔吧。”戴濱淳的三叔當時在廣州,是雜技家協會主席,于是,17歲的戴濱淳就南下廣州,去找三叔學魔術。
“當時挺淘氣的,什么也不懂,去了就開始學。”但是學什么呢?對于剛剛初涉社會的戴濱淳而言,前途一片迷茫。
當戴濱淳的三叔看到他那雙大而修長的手時,就拿了一副紙牌過來讓他玩。
抽牌、洗牌、發牌、控牌,當三叔自如地在見識不多的戴濱淳面前表演時,他驚呆了。如兒時心愿那樣——像港臺片中賭神那樣瀟灑地玩牌。戴濱淳馬上興趣就來了,他對三叔說,就想學這個。
從此,戴濱淳的魔術生涯就從這副神奇的撲克牌開始了;但是魔術師的生活卻完全不是他想象的那樣精彩。
“很枯燥!像我們魔術師保密,大家都知道的,所以我玩這個魔術都要自己一個人躲在房間里練這些技巧,連說話的人都沒有,練得真的快瘋掉了。我叔叔說你如果放棄就可惜了,他感覺我這方面還有一定的天賦,還是繼續學,耐下心,后來他就教育我,說農村小孩能到大城市本來不容易,你想技術好就得每天練。而魔術恰好就是這樣。要求你必須每天‘磨’,才能出‘魔’力。”
從此以后,戴濱淳開始踏踏實實地鉆研魔術,除了三叔的指導,他主要參照世界魔術大師們的表演錄像,一點點破解、練習。有時候,一個魔術手法可能要練幾個月的時間,甚至有一個手法,他苦練了三四年,才能完全掌握。當時,這個手法在全世界只有日本的一位魔術師能夠做到。
兩年后,戴濱淳出師了。他開始一邊練功,一邊隨著雜技團到處演出。頻繁的演出使戴濱淳的手法越來越純熟,創新也越來越多。
2006年8月5日在瑞典斯德哥爾摩舉行的第23屆世界魔術大會魔術決賽中,本是帶著去學習的態度,卻一舉擊敗了來自世界各地的156名頂級魔術師,靠一手出神入化的《牌技》,征服了魔術界最挑剔的評委們,獲得金獎。
對話戴濱淳:
看魔術享受的是那神奇的過程
《中華兒女》:自從臺灣魔術師劉謙在央視春晚上表演魔術后,在國內掀起了一股魔術熱;但馬上互聯網上就會出現很多揭秘的視頻或報道。做為業內人士,您如何看待魔術揭秘這種現象?
戴濱淳:劉謙在央視春晚的魔術表演,在國內掀起了一股魔術熱,這是件好事,帶動了人們對魔術的興趣和關注。
揭秘這件事并不像人們想的那么可怕。魔術師肯定不希望被揭秘,魔術最本質、最核心的特質就是有一個秘密在里邊。對于一般人而言,一個魔術出來,有人揭秘,大家看著挺好玩兒,但過段時間,可能人們就不記得怎么回事。其實,看魔術享受的是那神奇的過程,享受的是看如何把不可能變成可能的過程,當揭秘變成了比享受神奇更重要的事時,看魔術就失去了它的意義。
《中華兒女》:這些年杭州連續舉辦了三屆中國西湖國際魔術交流大會,每屆魔術大會邀請的演出嘉賓可謂群星薈萃,在這些國際交流活動中,您都有哪些感觸?
戴濱淳:目前魔術正處在一個十字交叉路口上,魔術要發展,就需要新內容;但要創新,又談何容易?我國魔術師的技術方面比西方要高,但大多都還停留在技術訓練上,對于節目整體思想及原創質量,還很欠缺。國外現在玩魔術,是在玩主題,將魔術賦予靈魂;比如說,這是一個絲巾,在我手里,然后它消失了。以前,人們可能會相信這是個奇跡。但現在大家知道這樣做是因為手法練習得足夠靈活。這種魔術看起來挺好玩,但并沒有什么意義。在將來,魔術需要變得更有意義起來,應該能觸動人的心靈,與觀眾產生共鳴。像我們說一支筆,不僅想到如何將一支筆變成十支或更多支,應該能想到與筆相關聯的內容,它們或是書法、甚至是《三字經》等,我們魔術師有的也能想到,但很難通過魔術手法來表達這種思想;這與魔術師的文化底蘊有關。一個魔術師的文化底蘊,不僅決定著他理解、駕馭魔術的能力,更重要的是只有魔術師具有豐厚的文化底蘊,才能創造出豐富的魔幻世界,才能給觀眾以廣博的文化浸染。我們現在的魔術師大多數都接受過高等教育,他們有知識、有想法,但目前缺少手法和經驗,相信過幾年后情況會大有好轉。
魔術未來發展的趨勢是和現代科技結合起來。當今技術發展越來越寬泛,隨著科技的發展,魔術師也將面臨著巨大的挑戰,即如何把技術和魔術結合起來,創造出更具有娛樂性的魔術。中國的魔術正在進步,同時也在影響著西方魔術師。魔術的發展不僅是中國向西方學習的過程,事實上是相互影響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