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山有木兮木有枝,心悅君兮君不知。”
一開始就美麗無比的南方民歌,透出婉轉鮮亮的心意。
黃昏的湖面金光點點,朦朧的身影,夕陽的萬千余暉落入你的眼中,幻出清晨跌落荷葉的露珠化身為虹。總沉溺在記憶中破裂的夏天夜晚,于是每個如期降臨的黑夜,有了純凈而充滿溫暖的感情,潮濕的霧氣彌漫,結成安全的承諾。
上畫的西子,傾國傾城。輕盈的紙傘,濃濃古意,丁香空結雨中愁。水性的江南,纏綿而濕潤;詩性的人文,清雅而厚重;漂浮的愛愿,急切而寂寞。養出了江南溫婉清香的女子,如此多情,如此才情。
她們繾綣慵懶。窩在湖邊的藤椅里,額前柳梢拂過,落在身上的陽光也變得閑散。淡淡的憂傷,淡淡的微笑,仿佛在熄滅著熨傷心底的灼熱與激情。然后徐志摩看到了“最是那一低頭的溫柔”。
她們詩情清冷。如水的月華灑下,撫過冰弦,一曲《廣陵散》淡然流淌,柔化了嵇康原本激越的絕望。執壺沏茶,換過竹簫,《葬花吟》清音無人和。掂起棋子微蹙的雙眉,寫來略生疏的隸書,水汽氤氳的煙雨圖,她們本身就是一幅畫,一支曲。
她們迷蒙細膩。如同綿綿的細雨,無聲而落,待到察覺早是渾身濕透。倚在紅漆斑駁的犁木家具旁,不經意憶起搖曳在燭光旗袍中的舊事,是看到自己吟著“青青子衿,悠悠我心”的身形了嗎。明明帶有一絲傷感的情調,卻回蕩著無邊的笑,似是而非,直到凝脂的面上浮起一片紅云。
她們精致易碎。如沒有人懂得煙花化為塵埃時的溫暖。也許寧愿留下一地破碎的冰冷絕望,來保全那一點幻象。身邊哀傷的人,給不了安慰,只能悼念,姿態虔誠,卻無法挽回改變。因為她們那一刻感覺不到想要的氣息,她們留戀指尖的煙燃盡前的溫度,一寸相思一寸灰,就此沉淪,再不回頭。
她們靜默堅強。巨大的感情沉淀,化為無聲,總習慣默默等待另一頭的牽線人。最終在無法呼吸的驚恐中努力試圖去憶起那個深愛過的人,那張漸漸忘卻的久未去見的臉,才明白那人早已遠去,抑或從來就沒有來過。依然不肯放開手中斷了的紅繩,依舊笑著走進陽光,因為相信緣分,無論是過去現在還是將來。
無來由地,她們對美有著發自生命根源之處的愛。古絲綢之路的真正起點,在江南女子的織機上,就在江南。她們始終在編織著存在的虛幻的美麗。
若在繁雜的湖邊遇見安靜吹風的女子,她多半便屬于江南,容易動情是她們的致命傷,撥出一聲聲不成曲調的嘆息,弦斷為誰,鮮血淋漓的指尖,誰與話凄涼?
(北京市西三環北路83號首都師范大學 100089 筆名:木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