綠雉之旅

平靜之變

卡特懷特絕對和成功教頭的頭銜掛不上任何聯系，在他NBA的執教生涯里，也幾乎難以尋找到閃光點，甚至可以說，他的NBA執教生涯簡直就是一團糟。但是，每個人都會有自己的全新開始，也許，命運中注定他的執教生涯就不該是在NBA開始的，會有一個機會在等待著，只是你不知道那柳暗花明又一村的時刻何時到來。

卡特懷特就在NBA聯盟之外等到自己的“又一村”，而且不僅是在NBA以外，那“又一村”是地球的另一邊——日本。大阪惠比須神隊為了他們越來越差的戰績頭疼不已，他們急需一位有經驗、有全新理念的新教頭來挽救他們不斷下滑的賽季，于是，卡特懷特的機會來了。看起來，他與籃球之間的旅程，就像很多球員最初的感覺一樣，一旦開始，就會一直下去。而且這段旅程美妙而令人興奮，最重要的是，它永遠不會結束，至少你希望它永遠不會結束。

每一位和職業籃球有關系的人都會說自己和籃球之間有著微妙的不解之緣，卡特懷特也是這樣的。他是在10歲的時候第一次打籃球，從那時一直到現在，56歲的他從來都沒有離開過這項運動，無論他是以球員還是以教練的身份，生活當中一定會有的一部分仍然是籃球。比爾心中對于籃球絕對是抱有一份感念之情，從薩克拉門托的小農場、再到舊金山大學、再到之后被鎂光燈聚攏的NBA，如果沒有籃球，絕難想到還有什么能夠給予他這樣一段精彩的人生。不過，貫穿比爾的職業生涯，再到后來的執教生涯，他也絕難想到，會有這么一天，他需要跨越6530英里的距離，遠離自己在芝加哥的家，來到一個對他來說非常神秘的亞洲，去給一支在日本籃球職業聯盟BJ聯盟中的球隊做主帥。

卡特懷特自認為是一個喜歡冒險的人，盡管從他的長相真的很難看得來，不過，他在紐約打球的那九年時光，還是多少能夠證明一些的。當初和“魔術師”約翰遜是同級生的他雖然只是在1979-80賽季在全明星賽上亮了一回相，但是，在尼克斯效力的頭兩年里，他是個場均20分的選手。雖然之后因為傷病上場時間銳減，再加上尤因的到來，他只能淪為替補，但是他用自己有限的表現時間證明自己，只要擁有充足的空間他還是那個場均可以得到20分并且還能搶下8個籃板的一線球星。當然，往事不堪回首，或者說是造物弄人，但是這些的確可以證明卡特懷特是個愿意冒險且不甘平庸的人。而促成他來到日本的最大原因是，他對亞洲充滿了好奇心。在他看來，他能夠在大阪惠比須神隊找到允許他做喜歡做的事情的空間，而且還可以在異國他鄉獲得與自己擁有不同文化背景的人的認同，并且讓自己的一段全新人生真正開啟，還有什么比這更興奮的呢？看起來，真的沒有什么理由拒絕了。

在接到邀請之前，卡特懷特運營著自己的企業，然后還在一個籃球教學研討會中擔任指導，他也給自己安排了更多的時間和家人待在一起，共享天倫之樂，一切看起來都很安逸，且不會被什么打破。直到一個來自已經在日本定居的體育經紀人打的一個電話，沉寂的興奮又被呼喚起來了。最初這位經紀人還一直保持著試探的口吻，可能連他自己都覺得讓卡特懷特遠離現在的生活跑到那么遠的地方去工作有些太離譜了。可是，比爾并沒有這樣想，他當時的感受竟然像17年前剛剛退役，公牛隊總經理杰里·克勞斯讓他加入教練組時一模一樣。面對自己從未接觸過的事物，總是好奇拽著興奮先從他的心里跑出來。不過，雖然之前從來沒有過要去日本執教的想法，但是面對這個突然來到的機會，他還是按住了好奇與興奮，先仔細思考了一下，最后覺得，去日本會是一個正確的決定，而且，對于卡特懷特來說，這樣一個有趣的機會真的很吸引他。

初到大阪

NBA教練到日本執教的，卡特懷特并不是第一個。第一個登陸日本的NBA教頭，是執教過5個完整賽季，共執教469場比賽，勝率為54.8%，曾帶領過紐約尼克斯、印第安那步行者、圣安東尼奧馬刺以及前西雅圖超音速的鮑勃·希爾。不過，當時希爾所執教的東京阿帕奇隊里擁有2004屆12號新秀曾效力于雷霆的羅伯特·斯威夫特，還有一個具備打NBA實力的杰里米·泰勒，以及肯達爾·達特茲和阿克米這兩個混跡于NBDL多年，且在發展聯盟小有成就的球員。當時希爾讓這支已經具備了美國元素的日本球隊灌輸了更多的NBA理念，甚至于他還帶領阿帕奇隊跑到了達拉斯，參加了當地的訓練營，了解并接受了很多在日本從來沒有接觸過的戰術。可換到卡特懷特執教大阪惠比須神隊的時候，不要說他的球隊，整個BJ聯盟里也只有一位有過NBA經歷的球員——田臥勇太，而他也只是在2004-05賽季在太陽隊走了一個過場而已。

可以說，卡特懷特到日本執教幾乎沒什么優勢，不過，他并沒有對此感到有什么緊張或不安。“我會不會對到日本執教感到緊張？”卡特懷特說，“我要接手的球隊，當時的戰績是5勝19負。那我還要擔心什么呢？我的出現應該不至于讓這支球隊變得更糟吧。”于是，卡特懷特在做出決定之后就立刻帶上妻子雪莉和他的經理人直奔日本了。經過了18個小時的飛行，他們終于來到了日本的第三大城市——大阪。令他們沒有想到的是，日本人對于NBA非常狂熱，在卡特懷特看來，他到日本執教，只要他帶著對于這里的好奇心就好，可沒想到的是，日本的球迷和媒體也同樣對他帶有強烈的好奇心。因為這些球迷對于當年公牛王朝的一切都了如指掌，而對于公牛隊在當時的狀態，他們也都非常清楚。于是當他們親眼看到公牛王朝親歷者的時候，自然會變得十分狂熱，卡特懷特十分意外，原來這里也存在如此熱忱的NBA球迷。當然，更讓他意外的是，當天，大阪所有的媒體甚至整個日本的大部分媒體都出動了，對于他的到來爭相報道，比爾著實有些受寵若驚。

接著，讓卡特懷特感覺到新鮮的東西此時全都出來了。新聞發布會上，比爾有生以來第一次通過翻譯和別人交流。“這真是奇特的經歷。”卡特懷特說道，“我把我想表達的用英語說出來之后，我的翻譯通常需要用與我說的話相比多三倍的時間來翻譯成日文。幸好我不是一個特別能說會道的人。”

剛剛感受到有翻譯在的新奇，接著就知道了，原來只要他在日本執教，他就沒辦法離開翻譯。“不管是面對媒體時，還是在和隊員交流時，翻譯就是我的命根子。”卡特懷特說道。離不開翻譯的生活還讓比爾對于翻譯制定出了一套衡量優劣的標準。“我在日本的時候大概和十位翻譯共事過，”他說，“但我覺得或許其中只有三個人是比較合我心意的。其他人工作效率不高的主要原因是他們的籃球知識掌握得太少了，我可真的體會到和一位了解比賽同時又懂得戰術術語的翻譯合作會讓你的工作變得有多簡單。”

語言上的障礙只是最初遇到的問題，真正需要卡特懷特解決的是球隊在現狀，球隊迫切需要他趕快進入工作狀態。但是當比爾看過了球隊是如何訓練的之后，他徹底驚呆了。在BJ聯盟里，一個賽季每支球隊有58場比賽，而比賽都是放在周六和周日進行的。也就是說，一周剩余的五天都可以安排為訓練日，顯然，這支球隊之前并沒有好好利用這些時間。在卡特懷特來到這里之前，周一和周二都是球隊的休息日，而且只有在周五的晚上他們才會進行一些輕度的賽前熱身對抗。“那種訓練狀態……所以這支球隊境況不佳一點也不奇怪，我馬上就改變了他們的訓練模式：周一放假，其余幾天我們每天都會進行至少兩個小時的訓練。而我在這里所使用的，也基本就是沿用我在尼克斯效力時所經歷的，當時我的主教練胡比·布朗在訓練營時就是這樣給我們制定訓練計劃的，這些可都是他一直引以為豪的。”

改變了訓練模式之后，卡特懷特接著要面對的難題就是陣容里真的沒什么像樣的球員。對于很多其他國家的籃球俱樂部而言，外援的實力往往會成為決定球隊水平的一個主要因素。而大阪隊就是這個樣子，球隊之中最好的球員叫做里克·里克特，一位來自明尼蘇達，曾短暫為森林狼和活塞隊效力過的身高2.08米的中鋒。雖然這是為數不多的有過NBA經歷的球員，但要知道，這個大個子在NBA惟一的閃光時刻是在休賽期的時候，因為不知道天高地厚把加內特惹了而遭到KG的一頓暴打，現在他的下巴上還有當時縫了七針留下的疤痕。陣中還有三位大學時期曾在一級聯盟中打球的球員，但是，在BJ聯盟里，高個的優秀球員實在是太少了，整個聯盟也就寥寥的十數人，能夠統治比賽的不是后衛就是前鋒。

雖然大名單看起來有點簡陋，不過這樣的陣容形式卻讓卡特懷特感覺完全可以大展手腳，“我打算把三角進攻的理念灌輸給他們。”他說道，“有趣的是，這些日本本土的球員以及美國球員都對三角進攻非常熟悉。”本以為需要一段時間才能讓這些球員明白三角進攻的套路，但是他沒想到，日本的球員們一直都是在網上下載泰克斯·溫特三角進攻的錄像來鉆研，想要對他們講解一些戰術理念并不是很困難。“我知道這是很多NBA教練都會做的事情，想用做一些事情來換取球員的職業態度。”卡特懷特說道，“一旦我們有辦法聯系，了解學習高位傳球的重要性，并讓球在出手之前一直保持運轉，那么這些球員就算是真正步入正軌了。”

在訓練的時候能夠把戰術原則完全的傳達給球員，同時保證球員全部都能融會貫通，這非常重要，卡特懷特在做這些的時候，不敢指望進度會有多么快，雖然他們都了解三角進攻，但是，他們很多都聽不懂英語，要想讓他們明白卡特懷特的三角進攻理念，這并不是很快就能完成的工作。同時，卡特懷特還只能在訓練的時候來完成這些，他沒辦法把戰術傳導的工作帶到賽場上，比賽過程中的指令傳達都要依靠通過翻譯，這顯然不理想。“有一次我告訴我的翻譯，讓隊員們把球向前推進。”比爾說道，“但是我的翻譯大約二十秒之后才向他們傳達了我的指令。那次經歷讓我知道了訓練長度的重要性，那真是一段很長很長的訓練時光。”

在訓練當中，因為語言上的障礙，也鬧出過一些笑話。在一次訓練中，比爾嘗試了一個新的戰術，而球員們也很喜歡這個新戰術，并且都在追問這個戰術有沒有個昵稱之類的，比爾告訴他們這個戰術叫“CHIN”（普林斯頓進攻體系中的一個術語）。當他告訴完球員們這個戰術的名字之后，所有球員都立刻爆發出笑聲，卡特懷特很奇怪他們到底在笑什么？這時，助理走了過來，告訴比爾，“CHIN”在日語里的翻譯是個臟字兒。從那之后，卡特懷特很少再當著球員的面提那些普林斯頓體系當中的術語了。

步入正軌

新版本的訓練，結果還是比較令人滿意的，接下來的兩場比賽，他們都贏了。不過，再之后的兩場比賽，他們面對的是衛冕冠軍沖繩隊。本來他們是有信心把這兩場比賽都贏下來的，但是結果卻是他們被衛冕冠軍給雙殺了。兩場勝利接著是兩場失利，隊員們的心理明顯開始不對勁了。這時，卡特懷特告訴他們，既然球隊能夠在這么短的時間內就能做到差點掀翻衛冕冠軍，那還有什么理由不努力呢，他們絕對不能放棄這個賽季接下來的比賽。教練的話讓所有隊員都學會并且開始正視自己所扮演的角色，他們的信心又回來了。通常情況下，一支球隊身上所展現出來的氣質會和球隊所在城市的氣質相吻合。就像公牛隊，正是因為芝加哥的藍領氛圍讓公牛隊始終帶著一股勤奮、任勞任怨的氣質。而惠比須神隊所帶有的氣質恰恰與大阪工人階級的特點相同。再加上這支球隊過往的戰績，以及毫無亮點的歷史，這支隊伍當中的球員都會帶著一股急于打破別人對自己刻板印象的勁頭。

日本的職業聯賽，其比賽強度大概跟美國NBA發展聯盟相似。很多國際球員在這里都能表現得很好，不管是在投射，還是在傳球和身體對抗上，他們都能很舒服地適應這里的氛圍。當然，要是能在這三方面都做得非常出色的球員還不存在。而對于日本本土球員來說，雖然現在還沒有能夠達到NBA級別的球員出現，但是這一切很快就會有所改變。日本球隊會給自己爭取一些到美國和籃球精英進行對抗的機會，這對于他們快速開發出自己能夠適應NBA的天賦很有幫助。

盡管他們一直在試圖培養出NBA級別的球員，不過他們自己聯賽的規則卻并不是完全照搬NBA的。在BJ聯盟里，有一些NBA中沒有的規則，比如說在四節比賽每節十分鐘的比賽中，第一節和第三節只能使用兩名非日籍球員，而第二節和第四節的比賽里，則可以使用三名。這就像一盤國際象棋比賽，教練們必須盡最大限度的讓自己手中的棋子——隊伍當中的外援把自己的功率全開。雖然作為俱樂部的高層包括球迷還是希望能更多地看到本土球員的表現，但是，他們也明白一個非常現實的問題，外援在不在場上才是決定比賽走向的關鍵因素。尤其是在球隊輸球之后，球隊高層立刻就會滿嘴都是：我們或許真的該多引進幾名更好的美國球員了。

其實，無論是NBA還是BJ聯盟，除了布置戰術的時候語言不同以外，其他的都是一樣的。所有球員都對上場時間保持著充沛的渴望度，無論是日本本土球員，還是來自其他國家的外援球員，他們都向往更多的表現機會，更好的表現效果。因為表現不佳而受到指責和問訊的時候，他們也會表現得很沮喪，這和NBA一樣。惟一不同的是，可能這也和日本球員本身的個性有關，他們不會像NBA球員那樣總是喋喋不休地講著自己的感受，日本球員幾乎不會這樣做，更不會有人直接向俱樂部表達自己希望被交易的想法。

溫馨客場

在日本，籃球只是排在棒球、相撲、足球、體操和乒乓球之后的第六大運動。正是因為這樣，在日本并不是一年從頭到尾都會有籃球比賽，像很多高中學校的籃球隊，可能一年只需要打十到十五場的比賽。所以，很多來到日本的美國球員他們用在適應日本人循規蹈矩的為人處世方式上所用的時間是最長的。尤其日本職業球隊的老板，他們一定都是把球迷的需要放在首要位置的，可能一場比賽剛剛結束，老板就會要求球員馬上去參加粉絲見面會。而且他們幾乎每天都會被安排參與一些面向學校的講座，或是給一些小球員當教練，也有可能是贊助商的商業活動。球員的利益在日本球隊老板眼里永遠是第二位的，而且，來到這里的美國球員必須入鄉隨俗，完全遵從老板們的想法，否則就會變成一次苦惱之旅。

不過，卡特懷特會在老板們“球迷至上”的營銷策略當中找到能夠讓球員感覺到溫暖的方法。事實上，這個階段并沒有多長，區區幾個星期，隊員們在球場上得到的就從原來混亂不堪的直接命令換成了每個人都會被平等對待，平等的被指導。整個球隊在勤奮和學習的氛圍基礎上不斷地建立著團隊之間的友誼，而且，隨著賽季的進行，他們之間的關系還在一次次征戰客場比賽的旅途當中得到了穩固和增強。在他們奔赴客場的旅途中，每天都會待在一起集體用餐，甚至有一次他們還去了一家日本澡堂，按照當地的風俗體驗了一次“赤誠相見”。在卡特懷特看來，這些能夠增進感情的東西在全世界所有籃球文化中的效果都是一樣的，只是方式和細節會有很多變化。“當然我并不是推薦所有NBA球隊都‘赤誠相見’，但這的確幫助了我們的球隊。”

客場之旅除了幫助隊員們彼此之間增進團隊默契之外，還有很多地方是讓卡特懷特本人感覺新奇和欣慰的。他們征戰客場的時候，卡特懷特沒有想到他們住的酒店會那么棒。他本以為他們會住在一個小房間里，然后不得不把2.16米的身體蜷在一張小床上，在他的預想里，出現的就是這樣一幅可怕的景象。可事實卻并不是這樣，除了浴室的天花板有點矮，其他的都很好。如果喜歡看電視，那有很多有趣的節目可以欣賞，當然，前提是最好聽得懂日語。而且，只要走出房門，無論你是身處車站，還是在籃球館里，永遠都不會有被人盯著看這樣的事情發生。日本人很有禮貌，一直盯著別人看，無論眼神里流露出的是崇拜還是像是在看怪物，那都是不禮貌的，日本人不會那樣做。即便是因為好奇盯著別人看，也只是在背后。這讓卡特懷特感覺很欣慰，其實有時候被忽視也是一種帶有融入感的事情。

不過，讓卡特懷特感覺最好的還是球迷。籃球在日本雖然是第六大運動，但是球迷的熱情和杜克或者肯塔基這些籃球名校的球迷們一樣。他們也會讓自己的加油吶喊貫穿整場比賽，同時還會給球隊出謀劃策，更有意思的是，球迷們在給卡特懷特出主意的時候居然用的是英語。在比賽結束之后，球員們和教練需要繞場致意，而球迷則會一直守候在場邊，排好隊等著和球員們擊掌。還有一些球迷甚至會帶著一些自制的餅干、糖果來當作送給隊員們的禮物。而卡特懷特收到的最好的禮物是一位藝術家送的一幅他的畫像。

總的來說，卡特懷特在日本的執教工作完成的還不錯，否則他不會覺得一個賽季會有一轉眼就能過去的感覺，不過，只有短短的一年時間，即便他的工作很出色，也終歸沒有產生什么立竿見影的效果。“我在大阪的日子結束了。”比爾說道，“當我到日本時，球隊之前5勝19負的戰績已經讓他們幾乎無緣季后賽了。接下來我們贏下了大部分比賽，甚至獲得了前所未有的10連勝。但是賽季開頭我們挖下的坑實在是大到難以填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