河南省農業適度規模經營：現狀、問題與對策探討

[摘 要]發展農業適度規模經營是在家庭承包經營基礎上實現新型農業現代化的重要途徑。文章作者在調查問卷的基礎上，運用描述性統計方法分析了河南省農業適度規模經營的現狀，指出小規模的、細碎化的土地經營仍是河南省農業生產經營和土地利用的主要特征，通過剖析農業適度規模經營過程中存在的問題，探討了河南省推動農業適度規模經營的對策建議。

[關鍵詞]適度規模經營；土地細碎化；土地流轉

[中圖分類號 ]F325.2 [ 文獻標識碼 ]A [文章編號]1673-0461（2013）10-0037-06

一、引 言

20世紀70年代末80年代初，以均田承包為主要特征的家庭聯產承包責任制在我國逐步實施，極大地激發了農民的生產積極性，解放了農村生產力，有效地提高了農產品的產量、解決了農民的溫飽問題。然而，隨著生產力的發展，其弊端也逐漸顯現，這種小規模的、細碎化的農業經營模式不利于農業產業化的推行，影響了農業機械化水平的提高，阻礙了農業科學技術的推廣和應用，粗放經營、耕地撂荒等現象屢見不鮮，農民收入難以明顯提高，嚴重制約了農業生產的進一步發展，阻礙了新型農業現代化進程。2013年中央一號文件中再次提出：“堅持依法自愿有償原則，引導農村土地承包經營權有序流轉，鼓勵和支持承包土地向專業大戶、家庭農場、農民合作社流轉，發展多種形式的適度規模經營。結合農田基本建設，鼓勵農民采取互利互換方式，解決承包地塊細碎化問題。”發展農業適度規模經營是提高農業產業化水平、實現農業現代化的必由之路，是確保糧食增產和保障糧食安全的重要舉措[1]。加快土地流轉，推進農業適度規模經營，發展新型現代農業，成為河南省經濟社會發展的當務之急。本文將在調查問卷的基礎上，分析河南省農業適度規模經營的發展現狀，剖析存在的問題，探討促進農業適度規模經營的對策建議，為河南省推動農業適度規模經營提供相應的決策依據。

二、河南省農業適度規模經營現狀

截至2011年底，河南省農村土地流轉面積1 982萬畝，占家庭承包面積的20.6%，比2010年年底的1 313.7萬畝增長了50.9%。規模經營面積在百畝以下的有近5萬戶，100～500畝的1.5萬戶，500～1000畝的2 900戶，千畝以上的達到了2 600多戶。根據2012年中國統計年鑒，2011年河南省農村居民家庭人均經營耕地面積為1.53畝，比全國平均水平少0.77畝。

為了全面掌握河南農業適度規模經營現狀，筆者組織部分河南籍大學生利用2012年寒假回家的機會，對其所在地的農戶進行隨機調查，獲得了第一手資料。調查問卷涵蓋了河南省14個地市的97個村莊，共發出問卷200份，實際回收有效問卷188份。這188個樣本農戶為研究河南省農業適度規模經營現狀，揭示農業適度規模經營存在的問題奠定了良好的基礎。表1描述了樣本整體情況。

（一）樣本農戶家庭基本情況

1. 戶主的基本特征

從戶主的年齡來看，戶主的平均年齡為47.08歲。樣本中的戶主年齡多為40～60歲之間，占樣本總數的65.38%；40歲以下的戶主較少，僅占25.82%；60歲以上的戶主占8.80%。

從戶主的文化程度來看，戶主平均受教育年限為7.79年。不識字或識字很少的戶主占樣本總數的9.67%，小學程度的戶主占樣本總數的32.38%，初中程度的戶主占樣本總數的42.05%，高中和中專程度的比重分別為12.49%和1.71%，而大專及大專以上的戶主僅占樣本總數的1.71%。文化程度較低的戶主大部分為中老年，而接受過高中教育及以上的戶主則多為青壯年。

2. 農戶家庭規模及勞動力情況

從農戶家庭規模來看，戶均家庭人口數量為4.22人，最小的農戶家庭為1人，最大的農戶家庭為10人。人口數量為1～2人的家庭主要是一些與子女分家、年齡較大的家庭；人口比較多的家庭主要是由于父母沒有與子女分家。樣本農戶家庭人口規模為1～2人的占6.98%，家庭人口為3人占12.91%，4人的占49.47%，5人的占17.74%，農戶家庭人口規模為3～5人的占80.12%。由此可見，農戶家庭人口規模大多數為3～5人。

從樣本農戶家庭擁有的勞動力數量來看，平均每個農戶家庭擁有2.60個勞動力。農戶家庭最少擁有1個有勞動力，最多擁有6個勞動力，農戶家庭主要擁有2～3個勞動力，占樣本農戶數的82.26%；而家庭只有1個勞動力和3個以上勞動力的農戶家庭分別僅占2.15%和15.59%。

3. 樣本農戶家庭勞動力外出打工情況

從樣本農戶家庭外出打工勞動力數量來看，平均每個農戶家庭擁有的外出打工勞動力數量為0.88。沒有外出打工勞動力的農戶僅占樣本農戶數的36.02%，43.55%的農戶家庭有1個外出打工勞動力，17.20%的農戶家庭有2個外出打工勞動力，2.69%的農戶家庭有3個外出打工勞動力，0.54%的農戶家庭有4個外出打工勞動力。

4. 外出打工勞動力與農業勞動力對比

從年齡分布對比情況來看，農業勞動力的平均年齡為46.65歲，外出打工勞動力的平均年齡為37.22歲。如圖1所示，外出打工勞動力中，40～50歲的勞動力所占比重最大，為36.31%，其次為20～30歲的勞動力，比重為28.03%，50歲以上的勞動力僅占8.92%；農業勞動力中，40～50歲的勞動力比重為44.24%，50歲以上的勞動力比重為29.49%，30歲以下的勞動力僅占7.37%。可以看中，外出打工勞動力多以青壯年為主，農業從業人員則以中老年為主。

從性別對比情況來看，外出勞動力主要以男性為主，所占比重為75%；農業勞動力中，男性勞動力所占比重為46%，比女性勞動力低8個百分點。

從文化程度對比情況來看，外出打工勞動力的文化程度明顯高于農業勞動力。如圖2所示，外出勞動力中初中程度以上的占73.89%，高中程度以上的占26.12%，中專程度以上的占10.83%；農業勞動力中初中程度以上的占56.22%，高中程度以上的占11.52%，中專程度以上的僅占1.38%。

5. 樣本農戶的收入情況

2012年，樣本戶家庭居民人均年收入為8 050.94元，其中農業經營收入為2 557.68元，占31.77%。從表2可以看出，21.33%的農戶人均年收入在3 000元以下，22.66%的農戶人均年收入在3 000～6 000元之間，20.00%的農戶人均年收入在6 000～9 000元之間，13.99%的農戶人均年收入在9 000～12 000元之間，10.67%的農戶人均年收入在12 000～15 000元之間，11.34%的農戶人均年收入超過15 000元。通過分析可知，人均收入低于4 000元的農戶，其收入主要來源于農業經營收入，而人均收入在9 000元以上的農戶，其收入主要源于外出打工的工資性收入。

（二）樣本農戶的耕地規模情況

2012年，河南省樣本戶均承包耕地面積為5.08畝，被調查樣本戶中有78.85%的農戶耕地承包面積在6畝以下，承包耕地面積為2～4畝的農戶數量最多，占32.05%；承包耕地面積為4～6畝的農戶占調查樣本的比重為28.85%；承包耕地面積在10畝以上的農戶數量僅占總樣本的7.05%。根據第二次全國農業普查資料，我國共有農業生產經營戶1.98億戶，耕地18.27億畝，戶均耕地面積為9.23畝；河南省共有農業生產經營戶1 838.80萬戶，耕地11 889萬畝，戶均耕地面積為6.47畝，僅相當于全國平均水平的70%。由此可見，河南省農戶的耕地規模普遍較小。

（三）樣本農戶耕地的細碎化程度

土地細碎化是指農戶擁有地塊數量較多，且多數地塊面積較小、互不相鄰。多塊土地互不相鄰并且面積較小是兩個必須同時具備的必要條件。本課題將運用農戶擁有的耕地塊數、塊均耕地面積來衡量土地細碎化程度。

1. 樣本農戶擁有的耕地塊數

如表3所示，樣本農戶中，有18.75%的農戶擁有1～2塊耕地，有31.25%的農戶擁有3～4塊耕地，有27.08%的農戶擁有5～6塊耕地，22.92%的農戶擁有的7塊以上的耕地，平均每個農戶擁有3.039塊耕地。

2. 樣本農戶的塊均耕地面積

從表4可以看出，34.29%的地塊耕地面積為1畝以下，33.33%的地塊在1～2畝之間，18.08%的地塊在2～3畝之間，地塊面積為3～4畝及4畝以上的地塊分別占11.44%和2.86%，樣本農戶塊均耕地面積平均為1.844畝。從表中可以發現，隨著地塊面積的增大，其分布量呈明顯下降趨勢，超過3畝的地塊所占比例相當小，說明農戶擁有的地塊平均面積較小。

（四）樣本農戶土地流轉情況

188戶樣本農戶中進行土地承包經營權流轉的農戶數為40戶，占21.28%。共流轉土地290.574畝，其中，轉入土地179畝，轉出土地63.10畝。樣本農戶戶均承包耕地面積為5.08畝，戶均轉入耕地面積12.79畝，轉出耕地面積2.43畝，土地流轉后，戶均實際經營耕地面積5.75畝，比流轉之前增加耕地0.67畝。

三、河南省農業適度規模經營存在的問題

（一）農戶經營規模小抑制了農戶的農業投資

一是小規模的、細碎化的土地經營方式不適合運用先進的農業機械設備耕作，制約了農戶對先進生產工具的投資需求。現代機械設備的利用對農地經營規模有相應要求，只有達到一定的土地規模才能使現代機械設備的使用能力達到充分的利用，才會導致報酬遞增，才能降低農業生產成本。二是農戶經營規模小，農戶的農業生產在相當大程度上是滿足于自給性需要，而不是為市場利潤而生產，因而缺少對新品種以及科學技術的投資需求。三是土地規模小加上土地細碎化，影響了農戶投資農田水利等基本設施的積極性，降低了抵御自然災害的能力。當然，農地產權的不穩定性，也使農戶不愿意對農地作這種長遠的投資。

（二）農業的兼業化、粗放化經營現象日趨明顯

通過調查可以發現，河南省農戶的平均耕地規模十分狹小。根據《中國區域經濟統計年鑒2012》，2011年河南省有鄉村戶數為2 061.5萬戶，耕地面積7 201.9千公頃，戶均經營規模為0.35公頃，農業的專業化水平和商品化率非常低，農戶的兼業化經營造成了土地流轉的困難，導致農業小規模、分散經營格局的固化。兼業農戶生產的目的僅僅是為了維持家庭生計的需要，為了滿足家庭的消費需要，農業經營收入占總收入的比重逐漸降低，這樣直接影響農產品商品化率的提高，不利于推動農業適度規模經營，也會延緩新型農業現代化進程。

農村大量青壯勞動力向城市轉移，部分留守的農業勞動力不能充分使用大型機械進行作業時，只能有選擇地從事農業生產，即他們從事農業經營活動的目的只是為了保證基本生活需要，所耕作的地塊大多是易于灌溉、離家較近的地塊，這種農業粗放式經營，導致土地生產率不斷下降，影響糧食安全[2]。

調查中，也有一些舉家外出打工的農戶，或有穩定非農收入來源的農民，他們不愿從事農業，其承包的耕地或讓父母耕種，或讓親戚或朋友代耕，而對于土壤貧瘠、地塊較小、離家較遠的耕地則直接選擇撂荒，浪費了耕地資源。

（三）耕地規模小、細碎化程度高浪費了耕地資源

土地資源相對稀缺與人口眾多的人地矛盾導致了農地經營的超小規模，家庭聯產承包責任制推進時實行的土地平均分配，即土地根據其土壤質量及地塊離家遠近，按照人口數量進行均分，進一步加劇了土地細碎化程度。小規模、細碎化的土地經營，是河南省農業生產經營的最主要特征之一。由于農戶土地的過分細碎，戶與戶的各地塊之間存在許多地界，同時，為保證每塊耕地的通達性，必須留出一定的土地作為田間道路，這樣勢必會造成耕地浪費，降低土地的利用率[3]。有研究表明，地塊過小造成眾多壟界、道路，使得至少1%～2%的耕地資源浪費[4]。

（四）農村人力資源單向轉移造成農業規模經營主體缺失

長期以來，農村為城市產業發展提供了大量廉價的勞動力，支撐起我國勞動密集型產業的出口和“世界工廠”的地位，人們通過將農村轉移到城市的勞動力稱為農村富余勞動力，然而，農村富余勞動力并不是由于農業機械化和現代化以及農業勞動生產率的提高導致的農業勞動力富余，它實際上是一種相對剩余。農業中存在富余勞動力不等于存在富余的人力資本。實際上，農村的人力資本并沒有富余，而是最缺乏的。城市產業往往吸納的是農村所缺乏的人力資本。通過調查發現，農村中文化程度較高、有技術的男性青壯年勞動力首先流出，留下來的多是文化程度低的、能力弱的、身體素質較差的女性勞動力。

發展農業適度規模經營，必然依靠有文化、懂技術、會經營的新型職業農民來經營。隨著農地經營規模的擴大，對農業科學技術和經營管理水平的要求也會隨之提高。因此，農村勞動力素質的高低將直接影響農業適度規模經營的水平。

然而，農村優質勞動力的流失，導致農村的人力資本不斷減少，農村人口的老齡化和農村產業的空心化現象日益明顯。農業規模經營者年齡偏大、受教育程度偏低，對農業科技知識的掌握和接受能力較弱；同時，年輕人從事農業的意愿較低，農業缺乏年輕高素質的后備人才，農村人力資本的缺乏成為制約農業適度規模經營的重要因素。

四、推進河南省農業適度規模經營的對策建議

（一）規范土地流轉市場，推動農業適度規模經營

通過調研發現，農村土地流轉大多是私下進行，流轉雙方由于信息不對稱造成土地流轉交易成本較高、流轉不暢、效率低下。一部分農民雖有轉出土地意向，但怕土地轉出后會影響到自己的權利、利益，而不敢參與土地流轉；另一部分農民有轉入土地意向，想擴大耕種規模，但找不到土地轉出方。流轉過程中，大多只是口頭約定，沒有簽訂規范的流轉合同，流轉雙方的利益得不到有效保障，農民進行土地流轉的積極性很低。

因此，要切實加強對土地承包經營權流轉的服務，加快建立健全土地承包經營權流轉市場。可以考慮在鄉鎮建立土地產權流轉交易服務中心，開展土地流轉供求登記、信息發布、價格評估、政策咨詢等服務工作，及時傳播土地流轉信息，明確流轉面積、期限、價格、雙方權利義務關系等，深入開展農村土地承包糾紛仲裁，規范土地流轉行為，保障流轉雙方的合法權益。

（二）加快小城鎮建設，有序推進農業轉移人口市民化

農業經營規模小的根本原因在于農村勞動力太多，而且大多已經轉移到城鎮就業的勞動力沒有放棄或轉移其耕地承包權，因此要推動農業適度規模經營，必然要進一步轉移農村勞動力，而且這種轉移不應該是“候鳥式”轉移，應該使其真正市民化。小城鎮以發展勞動密集型產業為主，為農村富余勞動力提供大量的非農就業機會，農村勞動力的轉移為農業適度規模經營和提高勞動生產率創造了條件。但是，目前的城鎮化是一種不完全城鎮化，在相當程度上城鎮化率的提升是流動人口被統計為城鎮人口導致的。戶籍制度以及依附于戶籍制度的就業政策和子女教育、住房保障、醫療保險、養老保險、社會救助等排他性福利制度是阻礙農村勞動力向城鎮轉移的制度性障礙。因此，要繼續深化戶籍制度改革，降低農村人口向城鎮轉移的成本，有序推進農業轉移人口市民化。當務之急是要把解決符合條件的農業轉移人口在城鎮就業和落戶作為推進城鎮化的重要任務，逐步放寬大、中、小城市和城鎮戶籍限制，真正實現農業轉移人口市民化，使他們樂意脫離土地，安心留在城市。逐步建立人口自由流動的制度，消除依附在戶籍制度上的一系列城市偏向的福利制度，在就業服務、保障性住房、社會保障、基本醫療、子女教育等各方面給予進城農民平等待遇，為加快農村勞動力的轉移創造良好的制度環境[5]。

（三）健全社會化服務體系，強化對規模經營主體的服務

隨著土地經營規模不斷擴大，農業大戶迫切需要多方面的配套服務和支持。社會化服務體系包括產前、產中和產后三個方面：產前服務主要包括農業社會化服務組織在生產前為農戶提供優良品種、化肥、農藥、農機等農業生產資料的供給服務；產中服務主要包括為農戶在生產過程中提供其所需的管理、技術、病蟲害防治等服務；產后服務包括對農戶提供收獲、運輸、儲藏、銷售及加工等服務。農業社會化服務體系可以把家庭承包經營與社會化大生產聯系起來，有助于推動農業適度規模經營的發展。

（四）加大對農業適度規模經營主體的扶持力度，培育新型農業經營主體

農業適度規模經營需要新型農業經營主體來經營，但隨著農業經營規模的擴大，需要的投入更多，面臨的風險更大。首先，對農業規模經營主體的貸款、農業保險費應給予一定補貼，以降低其融資成本和經營費用[6]；積極完善農業保險制度，提高規模經營主體抵御重大自然災害和經營風險的能力，為農業的適度規模經營提供保障。其次，調整糧食補貼方式，安排一定比例的金額用于對農業規模經營主體的直接補貼，將糧食直補與土地播種面積、農產品產量、商品量掛鉤。再次，政府可以采取直接補貼的方式，激發農業大戶對于農業基礎設施投入的積極性。如農業大戶購買大型農業機械或灌溉設施，政府可以一對一的直接按數量進行補貼，在一定程度上可調動農業大戶投資的積極性。最后，要進一步完善農業綜合開發、小型水利建設、土地整理和整治、商品糧基地建設等項目管理，加強統籌協調支農資金的使用，開展農田綜合整治，建設高標準農田，為農業規模化經營創造條件[7]。