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富汗少女》的拍攝者,馬格蘭攝影師史蒂夫·麥卡瑞游歷世界各國,記錄了我們這個星球上不同國家、不同民族、不同信仰的人們的生活。他說,“對我來說,一份作品最重要的特質在于獨立性,只需一張照片,便能帶給你一個故事。”筆者本人也有幸遇到一位馬格蘭的攝影師,他說:“不要拍圖片故事,拍有故事的圖片。”
兩位頂級的攝影師都在不約而同地述說一個問題—圖片的故事性。在一張圖片中表現一個故事,顯然不是一件容易的事情。
“很多情況下,只拍一張,是不夠的。”
麥卡瑞曾多次來到中國,他不止一次地提到,他每次任務拍攝的照片都超過千張,最終被選擇發表的卻屈指可數,如何從成千上萬照片中挑圖,是一種“可意會而無法言傳“的藝術。
麥卡瑞說,“當面對成百上千張照片時,如何取舍,如何編排,如何裁切,是一項極為艱巨的任務,它需要持久的耐心,敏銳的審美以及對故事深刻的洞察。”
“在阿富汗少女作為封面的那一期《國家地理》出版前,NG(《美國國家地理》的簡稱)內部曾經有過爭論,認為這張照片所具有的沖擊力過強,超出讀者的承受能力……事實證明,最終堅持選擇這張照片作為封面的人具有非凡的洞察力,這張照片不僅完美地呈現出故事的精髓,亦經得起時間的考驗。”

麥卡瑞一直使用彩色膠片拍攝,他用的最多的就是柯達的Kodakchrome,這種膠卷是柯達公司最好的膠卷,但已經停產了。2010年,柯達公司將最后一卷Kodakchrome膠卷交給了麥卡瑞。后者于2010年底在美國堪薩斯州帕森斯(Parsons)小鎮將這卷膠卷沖洗了出來。今年,麥卡瑞在他的個人博客上公開了這卷膠卷拍攝的照片。一共有30張,大部分拍攝于印度和美國,其中最后3張在帕森斯拍攝。從這些照片來看,麥卡瑞這卷膠片用得非常節省,一個場景差不多就只拍一張照片,但在Kodakchrome沒有停產前不是這樣的。在麥卡瑞過去的原片中,我們會發現一個場景的照片會反復出現,有很多張,每張之間都會有細小的差異。這些差異說明當時攝影師仍在尋找最佳的瞬間和構圖。關于照片拍攝,麥卡瑞給了大家有一個小小的忠告:“很多情況下,只拍一張,是不夠的。”
“我們必須躡手躡腳地靠近目的物。”
1941年,尤瑟夫·卡什給英國首相丘吉爾拍照,卡什從溫斯頓·丘吉爾手上拿走雪茄,結果抓拍到丘吉爾面露不悅之色的照片。這張照片表現了丘吉爾的勇氣、毅力和決心,是尤瑟夫·卡什最出色的照片之一。這張照片也是有故事的圖片的最好注腳。攝影師都渴求美好而非平凡的事物。看看熟練的新聞攝影師如何報道白宮就知道了。當總統稍有動靜,比如做出了像舉手或伸出手指這樣的簡單手勢,就會聽到響成一片的快門聲。
寫到這里,我想大多數人已經明白,所謂有故事性的圖片不是一張簡單的風景,也不是一張簡單的肖像,更不是桌面上的一個靜物。有故事的圖片是對我們生活的一種高度提煉,是提煉再提煉。攝影有兩個功能,一個是美學功能,另一個是記錄功能。有故事的圖片不但要美,而且要有用,要有話要說。攝影最偉大的發明就是可以截取我們生活中的任意瞬間,但并不是所有的瞬間都有故事可言。攝影師所要做的就是抓取那些有意義的、決定性的瞬間,而后完美地呈現出來。
優劣圖片的差異往往微不足道,然而這些細小的區別卻至關重要。作為攝影師,我們總是像一個不速之客。因此,布列松說:“我們必須躡手躡腳地靠近目的物——即使對靜物也要如此。輕松的雙手、鷹一般銳利的眼睛,我們必須擁有。”“在確定要拍照時,攝影者必須非常明確他該干什么。有時,你感到已經抓住了表現某一個特定環境或場合中最有力的照片,但你發現你自己還得繼續拍下去,因為你不能預知下一步究竟會演變成什么樣子,你必須等待,以防事物的本質會重新顯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