摘 要:中國對于生態文明的理解往往是如何處理人與自然環境、工業環境的矛盾關系,而對于文化生態、社會生態缺乏關注,即人與人之間、人與社會之間的矛盾關系。生態文明內涵中的自然維度(人與自然)的一些理念要過渡到人文維度(人、人、社會)之中,這對于北京城市精神的理解是一個重要補充。我們可從“公平—包容”、“協作—創新”這兩個脈絡論述生態文明的內涵與北京精神的關系。
關鍵詞:公平;協作;生態文明;北京精神
中圖分類號:F290 文獻標志碼:A 文章編號:1673-291X(2013)16-0256-02
黨的十八大報告首次單篇論述“生態文明”的理念,把生態文明建設擺在“五位一體”的高度來論述,并首次提出把“美麗中國”作為未來生態文明建設的目標,這對于中國的城市建設方式和發展理念都提出了新的要求和課題。
一、“生態文明”的歷史思維慣性和新的人文維度
狹義上,生態文明是超越工業文明的新型文明,是在對工業化和城市化帶來嚴重生態安全問題進行反思之后、逐步形成的人與自然和諧的文明形態。在中國歷史上,有一種“天人合一”、“物我一體”的樸素唯物史觀;另外一種就是把人與自然進行“主體—對象”化,例如新中國早期進行社會主義建設時掀起的“大生產”運動,所謂“人定勝天”、“征服自然”。這兩種思想都是論述了人與自然的關系,使得我們理解生態文明和“綠色城市”,大多數都是提出著力推進綠化、循環、低碳、節約的空間格局、產業結構和生活方式,扭轉生態環境惡化趨勢。這些論點和思想在具體城市規劃和建設實施上,取得了一些效果,但也存在不少華而不實的表面工程。這其中的原因之一是政府對生態文明的解讀只限于人與自然環境、工業環境的矛盾關系上,而對于生態文明的人與人之間、生命與生命之間的矛盾關系,缺乏理解和人文關懷。
如今,在國家高度上提升生態文明的概念,需要把其中的人文理念和維度凸顯出來。也就是說,生態文明不只是生態、環境領域一項重大研究課題,不只是人與自然物種、工業發展與環境的關系問題,還要包括人與人之間、人與社會、經濟與社會之間關系的協調、發展和平衡。事實上,馬克思恩格斯始終把人看作是大自然中的一個組成部分,人首先是自然人,人能認識和正確運用自然規律,按自然規律辦事;其次,人是“社會關系的總和”,人際關系、人際社會也是一個生態環境,是一個市場叢林和公共領域。因此,生態文明的自然維度(人—自然)的一些理念要過渡到人文維度(人—人—社會)。生態文明建設不是項目問題、技術問題、資金問題,而是核心價值觀問題,是人的靈魂和人與人相處的問題,當今世界的城市建設同樣如此。尤其是一些硬件建設較為完善的大都市(如北京、上海),它們未來的發展應該放在解決和維系市民的文化價值觀、心態和人際關系的問題上來。
二、生態文明與北京精神的“包容”
生態文明中的自然向人文過渡的第一個理念就是“公平”。這種“生態公平”不僅體現為人與自然的種際公平,還體現為社會和公共空間之中人與人之間的公平和公正。對公平公正的違背,雖然可能不會有自然界那樣的滅頂之災危險,但是會產生特權階層,資源配置不合理,從而使得人際關系緊張和疏離,人與人之間的信任感降低,嫉妒、仇恨心理滋生,人與人心靈和思想的生態鏈條發生斷裂,引發社會的萎縮和動蕩。北京精神中提出的“包容”不是對多元文化和種族的簡單機械地組合和囊括,而是一種“和而不同”——實現這種對立統一的保障就是公平:公平的權利分配、公平的利益分配、公平的社會秩序,倡導正義和個體責任,發展基層民主,消除權貴思想和行為、尊重文化多樣性(如外地習俗和一些亞文化),離開這些觀念和制度上保證,包容則無從談起。
“包容”既指海納百川、雍容大度的胸襟和氣度,也是一個城市尊重差異、兼容并蓄的文化品格。“多元文化從本質上講是多種力量制衡的結果,一個具有深厚歷史文化底蘊的國家是不會強制其他文化的認同,但也決不會妥協求同。”[1] 北京目前常住人口二千多萬,擁有作為新市民的外來務工人員八百萬左右,居民與國內國際流動人口年度總數近1.7億,居全國城市之首。具有多向性的包容使這個城市日趨呈現“和而不同”的人文狀態,不斷以化合反應、而非物理累積的方式生成新文明成果。因此,包容意味著對人的尊嚴和價值的關懷,對各種差異文化的高度珍視,對市民個體權益公平和公正的維護。古希臘的柏拉圖認為 “公正即和諧”,這是構建生態文明社會的道德基礎和價值目標。公正偏離意味著文化歧視和群體分裂。
北京的“包容”精神與生態文明的“公正”作為一對相輔相成的理念,引申出城市生態文明的發展方向——公民社會。一個成熟的公民社會必須通過長期培育、逐步確立人本精神、法治精神,改變傳統的政治文化。公民不僅有義務,更重要的是具有獨立的人格,具有獨立自主地參與政治活動的權利。其次,就是公民的責任意識,現代社會的每一個公民對社會的良性發展負有責任。只有當公民普遍具有責任意識,才會有負責任的政府與負責任的政治。第三,生態文明應該建立在公共秩序制度環境下——這也是“包容”所倡導的。隨著北京積極拓展城市公共服務體系和社會保險體系的覆蓋范圍,提高城市管理和服務水平,營造出鼓勵競爭創新、理性選擇、寬容思想和失敗、崇尚正義、維護規則、遵守秩序、平等待人的社會氛圍,努力以制度化的方式將“包容”和“公正”內化為深入人心的基本社會價值理念,形成寬容的市民素養與包容的城市精神多層面呈現的格局。
三、生態文明與北京精神的“創新”
生態文明的人文維度之二就是協作。生態文明就是生物鏈的豐富延展、以及鏈條上的各個主體的競爭、傳遞和協作。城市最基本的功能是為人類提供健康宜居的生活環境,更為興趣相投、富于才華的人們提供相聚、交流和學習的事業環境,這本身就是一種人與人的生態環境。根據生態學理論,自然界由具有不同生命特征的生物體組成,各種不同的種群、族群以及生物體與自然環境之間有著各種復雜的有機聯系,從而形成一個生態系統[2]。生態文明程度的提高意味著生命體的協同進化和優勝劣汰同步進行,這與創新機制存在很大的耦合性。無論是個體創作抑或是企業創新、產業升級,都是一個從低級到高級、從簡單到復雜、再到衰落的生命周期過程。在這過程中,創新始終處于一個開放的動態系統之中,個體與企業、政府機構、研究院所和各種中介不斷進行信息、人才和思想的交流。類似于自然生態系統內存在的不同類型的種群及食物鏈,創意產業價值的實現往往固化于特定的終端產業,但是創意的源頭往往是個體或是團隊,并且,其創新產品的生產又離不開作為中間環節的低端產業的支持。由此,層次性、協同性和互動性成為創意生態系統的典型特征——所謂的創意產業鏈或創意產業網。
創意的產出難以實現規模化,一旦創意個人成為占據大量社會資源的明星、公司規模變大直至壟斷市場,其創新能力很可能會下降。創意生態必須是以小微企業為主體的市場結構。如約翰·霍金斯指出:“創意生態是一種利基生態,在里面,多樣化的個體通過一種系統的、適應性的方式表達他們自己,他們利用一些想法產生新的想法。在這種系統中,重要的是關系和行動,而不是其基礎設施。這種創意生態的力量可以用能量流動以及關于‘意義’的持續學習和創造來衡量。”[3]北京要提倡和發培育創新精神和能力,不能僅局限于物質獎勵、資金支持以及硬件建設(如文化產業園的重復建設),而是應該以生態文明的觀點來認識“創新”——它取決于生命物種(創意主體)是否能夠生活在一個相互學習、比較、交流、競爭的環境之中;創意的產生、產品的設計和改善都是來源于“大量的、微小的、不可記錄的、每天的相遇,這些相遇隨著高度分解又協作的產業集聚區增多而變得特別普遍”[4]。
北京作為一個國際大都市,應以開放的姿態吸納和匯集大量閑散的、個體的、自由的創意開發人員,使得創意產業的組織形態多樣,營養鏈與食物鏈完整。同時,政府要鼓勵行業協會、培訓機構以及各種中介的建設,下放市場管理職能給這些市場“活性菌”,從而讓市場形成完善的生態群落。大量工作室、小企業及相關的文化經紀、法律、金融機構在空間上聚集,通過分工聯動,發揮集聚效應,打造一個集產業經濟和文化認同于一體的業態。只有營造一個生命能量可以循環傳承、生產網絡結構可以無限組合的城市,北京的創新能力和成果才會碩果累累、層出不窮。
習近平總書記在十二屆全國人大一次會議閉幕會上的講話上指出“中國夢”是“人民共同享有人生出彩的機會,共同享有夢想成真的機會”,其中的“人民共同”包含了對個體價值的尊重、對社會公平公正的呼喚,以及用創新引領民族復興的設想。把生態文明與北京城市精神、文化生態融通起來論述它們內在聯系,既表達了中華傳統文化中平等、平衡的生命倫理,也體現了當今經濟建設、政治建設、文化建設、社會建設、生態文明建設“五位一體”思想。
參考文獻:
[1] 張景秋.北京的文化包容性與世界城市建設[J].北京規劃建設,2010,(5):39-41.
[2] 王如松.現代生態學的熱點問題研究[M].北京:中國科學技術出版社,1996:103.
[3] 約翰·霍金斯創意生態官方微博.
[4] 艾倫·J.斯科特.城市文化經濟學[M].董樹寶,張寧,譯.北京:中國人民大學出版社,2010:43-44.
[責任編輯 陳 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