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今年年初至3月,蘄春縣向橋鄉中心學校大元小學里至少8名一年級女生被猥褻。實施猥褻的嫌疑人是她們的老師,58歲的姜某。和往常一樣,出事的女孩們喜歡在課后一起玩耍。這不代表她們很好,只能說“傷痛”還沒有顯現,因為她們還太小。
家長帶孩子們輾轉省里、縣里的醫院檢查。在湖北省婦幼保健院,專家見多個孩子看一樣的“隱私”病,選擇沉默,在根本沒有檢查的情況下,就堅稱“都沒事”,所以右邊是份空白病例。而在蘄春本地醫院,醫生在病歷上寫著外陰充血,有異味(左)。
女孩玲玲(化名)的媽媽在整理給孩子開的藥。仔細看,這些都是成人用藥,縣里的醫院并沒有開出專門供給孩子清洗私處的洗液,不知道這些藥是否會對孩子們有副作用。
事發的大元小學沒有標牌,門口墻上寫著“今天的孩子明天的希望”,提示這里是學校。如今,這些字看起來格外刺眼。
校門無人看守。進門后的走廊兩旁是光榮榜和師德師風建設的宣傳牌。玲玲的名字就在光榮榜上。
校門口是教師宿舍,學校沒有給“惡魔老師”姜某安排宿舍。據說,是因為他在另一處小學有猥褻學生的先例。
事件發生后,學校原先的王校長被開除,成了任課老師,帶三年級。學校新校長親自帶出過事的一(1)班。整個班上僅有11個女孩,但被姜某猥褻的就有8個之多。農村的一年級教學基本屬于“放羊”,但事情發生后,這里成了敏感地帶。據說原先班級上的班牌,也在事發后被拆除。
當天幾個家長都在玲玲家等待孩子們放學,大概下午5點20,曾被猥褻的幾個孩子來到玲玲家里起玩。事發后,這些孩子似乎更喜歡在一塊兒,好像是同病相憐。
孩子們活潑好動,由玲玲帶頭跳起了舞。她們都只有7、8歲,對于猥褻沒有什么概念,事件發生后,她們依舊歡笑著在課后玩耍。孩子們的家長也說,現在她們的心理都沒有什么影響,但身體上的影響很大,讓他們坐立不安。
孩子們如今的歡笑是大人們愿意看到的。就在孩子們歡樂地游戲時,大人們也在笑。可采訪的這兩日,記者們明顯能感覺到一種壓迫感,這種感覺存在于每個家長臉上。有位老人的話也一直在我們心里縈繞
“我真的不敢告訴兒子和兒媳,怕他們說我沒帶好孩子。有醫生說孩子以后生育都可能產生影響。”這些話讓人心頭一涼,和那些歡笑聲顯得格格不入。
拍攝手記
無人買單的傷痛
“有關方面高度重視,第一時間將姜某抓獲。”6月初,有媒體在報道這起猥褻案時,用了這樣通稿式的字句。
在向橋鄉采訪拍攝兩天后發現,事件帶來的傷痛,遠沒有散去。
孩子們才上小學一年級,不懂猥褻是怎么回事,她們是否會在今后背負心理負擔,還是未知數。
但事件給她們的身體帶來的傷害早已顯現,并且很有可能,還將持續很久。
家長們說,姜某把受害的女孩叫到講臺前或者抱在懷里,用手伸進她們的下體摳、摸、捏。其中一個女孩的處女膜甚至都被摳破了。
在無頭蒼蠅似的帶著孩子們看病的過程中,有醫生嘆氣,才8歲的孩子下體出現炎癥,很有可能將來會不育。
玲玲(化名)的父親說,農村的女孩,如果將來無法生育,那該怎么活下去?
老人桂花(化名)的孫女也是受害者,事發已經3個月,她一直沒敢讓在外打工的兒子兒媳知道。她說,若孩子的父母得知事實,肯定會受不了。
志剛(化名)的兩個女兒都是受害者。聽說兩個女兒的遭遇,在福建打工的他匆忙趕回,拿起刀要砍當時還未被捕的姜某,被其他家長攔住。
當時,玲玲的父親還勸志剛:你要相信法律,相信有關部門。
向橋鄉教育組負責人稱,已經向受害的6個家庭發放了共計5000元的慰問金,但我見到的幾位家長,都說一分錢也沒看到。
一位聞訊趕來的村民說,2011年,自己的女兒在楊籠小學就讀時,就曾遭到當時還在楊籠小學任教的姜某猥褻。
這位村民說,姜某在楊籠小學就多次猥褻女孩,但是教育部門并未及時將其撤職,只是把他調到離他家較近的大元小學,安排他只帶一年級。
大元小學還特地讓姜某回家住,不讓他住教師宿舍。
3月15日,姜某的猥褻行為被家長告發,直到5月中旬,當地的公安部門才將他拘捕。
4月18日,姜某悄然從家里消失。在這之前,他一直能在村里自由行動,還時常向別人抱怨“自己運氣不好”。
3個月以來,玲玲的父親為把女兒的事解決,跑了近10次醫院,數次前往鄉教育組、縣教育局、派出所問詢,卻只得到“以后再說”、“不知道”等類似的答復。
從最初對“有關部門”的期望,到之后的屢屢碰壁,玲玲的父親開始明白,8個女孩的傷痛,其實只有孩子們和她們的家庭在承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