搜索恩仇錄

一場關乎中國搜索市場未來的格局之戰塵埃落定。沒有大反派，沒有永遠的朋友，只有永恒的利益和永遠的競爭

9月16日下午五點半，在搜狐媒體大廈的會議室里，騰訊董事局主席兼首席執行官馬化騰、搜狐董事局主席兼首席執行官張朝陽，以及搜狗公司CEO王小川依次進入，他們正要宣布互聯網歷史上最冗長的泡沫劇結局—搜狗最終花落騰訊，事先高調的奇虎360意外出局。

這是一場決定中國互聯網搜索格局的戰役，幾乎讓中國所有的互聯網巨頭都趨之若鶩。而在此前的一個小時，搜狐集團與騰訊簽訂合作協議決定了互聯網“三分天下”的搜索格局—騰訊向搜狗注資4.48億美元，交易完成后騰訊獲得搜狗完全攤薄后36.5%的股份，而且騰訊持股比例會在近期內增加至40%左右。搜狐旗下子公司搜狗獲得旗下搜搜業務的打包注入，獲得投資后的“新搜狗”將保持獨立運作。在新成立的搜狗公司中，張朝陽繼續擔任董事長，騰訊總裁劉熾平和COO任宇昕出任董事，王小川繼續作為董事和CEO。

這出乎所有人的意料。如果收購方是百度，搜狗將鞏固百度戰略搜索的霸主地位，后來者將徹底退出競爭。如果與奇虎360合縱連橫，拿下搜索的半壁江山抗衡百度指日可待。在所有被看好的可能性中，決定這場“逐狗賽”的關鍵人物—王小川選擇了可能性最小的一種：與騰訊搜搜戰略聯合。這一切，都只是為了保證搜狗的獨立發展。

格局已定，但這場甚囂塵上的爭奪并沒有結束。王小川透露，當天下午五點，張朝陽發短信告之奇虎360董事長周鴻祎合作事宜，此時，周鴻祎正在上海參加活動，直到下午5時20分，周鴻祎還在爭取與張朝陽合作的可能性。也正在這時，騰訊總裁劉熾平召集騰訊搜搜的員工開緊急會議，宣告突如其來的變動。當聽到騰訊搜搜的品牌即將消失的時候，一路伴隨著搜搜走來的老員工當場落淚。

“最近造成我們分歧的原因迅速消融了，主要是關于搜狗獨立發展。”張朝陽這樣解釋與騰訊進行戰略合作的原因。他表示，如果把搜狗賣給360，就等于把搜狗基本上揉碎了來滋養360的茁壯成長。現在搜狗獨立發展是有未來的，這是完全不同的兩種方式。而百度出局的原因也亦于此。“如果是百度的戰略投資，依然不能保證搜狗的獨立發展。”王小川對《環球企業家》說。

馬化騰最看重的是王小川有沖勁的團隊。他在戰略上的考慮是，“搜索這個領域特別講究規模效益，流量規模和變現的能力是息息相關的，搜狗比我們的流量大很多。我們看到它的商業化變現就好得多，與其大家惡性競爭不如聯合起來把流量共同做大。”

根據市場調研機構CNZZ的數據，在PC搜索市場，截至2013年8月，搜狗的市場占有率為10.35%，搜搜為3.62%，合計約14%，已經與360占有18%的市場份額相近。“預計未來會形成三分天下的市場格局。”張朝陽這樣形容這次合作。

“把騰訊流量變現有關的業務全部剝離出來放到新的搜狗上面。”馬化騰這樣強調與搜狗合作的核心。他說，騰訊會加強在安全產品方面的研發，搜索跟安全其實是息息相關的，主要是它的渠道導入。在此次合作中，除了騰訊搜搜旗下的搜搜地圖剝離出來獨立發展，并更名為騰訊地圖，搜搜搜索、QQ拼音輸入法、搜搜問問和搜搜百科均并入搜狗。未來搜搜的品牌將消失。原有的QQ瀏覽器、QQ手機瀏覽器均為搜狗導入流量，并計劃在手機QQ和微信上研發語音搜索，全力支持新搜狗。

真正的隱患在于奇虎360。IT獨立評論人洪波認為：“對于搜狗來說，今后將直面與奇虎360的競爭，360董事長周鴻祎的性格賦予360得攻擊性太強，未來對搜狗的挑戰很大。”戰爭爆發的比想象中更快。就在搜狗宣布騰訊戰略投資的第一個周末，王小川轉發一位用戶的微博稱，搜狗瀏覽器用戶的默認設置被改為IE或者360瀏覽器，且用戶手動恢復無效，并于25日在西安中院起訴360不正當競爭，索賠4550萬元。一小時后，360宣布向北京二中院起訴搜狗不正當競爭，索賠5000萬元，并向西城法院起訴搜狗CEO王小川名譽侵權，索賠100萬元。

搜狗困局

相比于搜狗爭奪戰，這并不是王小川第一次遇到巨大的壓力，其隱忍不發最終顛覆格局的性格早在六年前已經可見一斑。

王小川以國際奧林匹克信息學競賽冠軍被招入清華，后隨陳一舟進入ChinaRen。2000年，中國第一個赴美上市的公司搜狐收購ChinaRen，王順勢進入搜狐。2003年8月，他著手開發搜索。兩年后，以搜索為商業模式的百度在納斯達克上市。

直到2007年，王小川主攻的搜索業務依然沒有起色。據搜狗內部的員工透露，當時張朝陽對王小川相當不滿意，一年多沒有見他。2006年，王小川開發出的搜狗輸入法，這讓他看到了渠道的強大力量。2008年，搜狗瀏覽器問世。一經推出，瀏覽器對搜索形成了巨大的帶動作用，其導流讓搜狗搜索引擎的市場份額短期內大幅提高。王小川以拼音和瀏覽器帶動搜索流量的“三級火箭”打法正式形成。

搜索是一件耗費大量資金和人才的業務，流量變現的能力會與規模效應成倍增長。2010年初，谷歌退出中國，周鴻祎主動找張朝陽希望入股搜狗。周鴻祎提出的條件是，與搜狗成立合資公司全盤接管搜狗瀏覽器占30%的股份。360做瀏覽器，王小川做純搜索，瀏覽器給搜索導入的流量疊加有望對抗百度。

搜狗內部員工透露，王小川當時很快看出了周鴻祎的“詭計”。只要周鴻祎有了瀏覽器的市場份額，后期控制搜狗的搜索和王小川的團隊是非常簡單的事情。“關鍵在于這個人是周鴻祎，其心思和業界的口碑很難保證他不會做此類事情。”這位員工分析。王小川表示，未來搜索的核心依然在渠道。即便與騰訊的合作中，馬化騰依然保留了QQ瀏覽器和手機瀏覽器，沒有將渠道交給搜狗。

在面臨360入股的關鍵時刻。2010年5月，王小川奔赴杭州見馬云成為一段經典的商業傳奇。在交談的一個小時中，馬云談了是否投資的三個條件：投資對象是否可信任，是否有機會做成，做成了是否對他有好處。王小川在知乎上回答見面經過稱，“張朝陽是可信任的，一方面是價值觀，一方面是搜狗還有他個人股份。從理念到現實都可相信，是否能做成是最考驗溝通的。做成了能夠對抗百度，自然對阿里有好處。”搜狐于2010年8月拆分搜狗。當年10月，阿里巴巴斥資1500萬美元購得10.88%的搜狗股份。

另一個關鍵的節點在2012年8月360進軍搜索。兩個月以后，憑借著360安全瀏覽器對搜索的流量導入，奇虎360占到了10%以上的市場份額，超過已經做搜索6年的搜狗。“360有很強的資源配置，可以以安全導入搜索，這會具有很強的攻擊性。在安全軟件中，安全軟件可以提示安裝360瀏覽器和卸載搜狗瀏覽器。但輸入法是無法攻擊別人的，搜狗的母公司配置給搜狗的資源有限。”洪波分析。

奇虎360、獵豹瀏覽器強勢進入搜索領域擠壓了搜狗的增長空間。除了競爭對手帶來的外部沖擊，搜索本身也面臨著發展的瓶頸。從搜索市場的整體上看，競價排名的廣告價格經過前幾年的泡沫已經上漲到了極高水平，搜狗的廣告價格很難繼續上漲。破局的方法只有一個—獲取更多的市場份額。

這條黃金法則適用于每一個做搜索的巨頭。值得關注的是，當時占有市場份額7%的搜狗，反而成為搜索格局即將顛覆的臨界點。

力挽狂瀾

騰訊從一開始就是王小川最心儀的投資者。

時間追溯至2012年7月。彼時因阿里巴巴無法帶來戰略上的幫助，搜狐回購阿里巴巴所持有的搜狗約10%的股份，收購價格為2580萬美元。王小川說：“當時，騰訊已有入股搜狗的意愿。馬化騰提出的合作方式依然是控股，最終因為不能保持獨立發展而擱置，未達成合作意愿。”

敏銳的周鴻祎也在同一時間察覺到機會，開始與張朝陽接觸并二次談判入股搜狗。據周鴻祎回憶：“我們談了半天才搞明白一個問題，這個公司我一直以為它姓張，因為80%的股份是張老板。但后來感覺這家公司不姓張，它姓王。”

之后，王小川在老板張朝陽的要求下硬著頭皮與周鴻祎談了三四次。“跟老周接觸很正常，因為Charles（張朝陽的英文名）有一些意愿在，我就有義務跟他去談。”王小川不愿意過多談論跟周鴻祎的會面。“我們是兩個時代的人，我們有更多的邊界和底線在，他代表了一種特別極端的力量。”

在張朝陽與周鴻祎達成初步意向后，王小川理想的投資者騰訊又只能以控股的方式進入，搜狗陷入了一段迷茫期。期間，搜狗開始與百度接觸。對于周鴻祎提到的百度的5億美元和19億美元的兩次報價，王小川回應：“周鴻祎提到的百度的報價連零頭都不到。”

對百度來說，如果與搜狗合作，不僅不用擔心360的威脅，還將獲取更多的市場份額。“現在百度70%的市場份額加上搜狗的份額，合作之后市場份額上升十幾點會帶來競價排名的廣告關鍵詞價格相應上漲。2012年百度年收入223億元人民幣，收購后由市場份額和競價排名的雙重效應，一年收入可增加23億元，哪怕百度以20多億元的價格收購，一年就能掙回來。”一位業內人士分析道。

與騰訊和360面臨的問題相同，一旦百度入股，搜狗將會把整個業務并入百度，多年積攢的團隊將被打散。為了獨立發展，王小川毅然放棄百度。

在將近一年的時間里，搜狗到底會花落誰家的傳聞滿天飛。這讓搜狗內部的員工亦難以安心工作。一位內部員工透露：“有點才華和能力的人都走了，剩下的人平時上班的時間很輕松，甚至可以去打羽毛球。如果真賣了，團隊到時候也是會解散的，越早跳槽能談的工資越高。”

“聽說一個月以前，搜狗已經跟360談得差不多了。360內部已開會正在打算接洽搜狗的團隊。”“剛剛一個百度M3級別的員工發短信跟我說，搜狗360這事兒黃了。”“一個上午跳槽到騰訊來的員工問，確定搜狗不會被并回去吧？”這樣的傳聞幾乎每隔一陣子就會在搜狗員工間議論一番，而專注于搜索的幾大主角亦把傳聞演繹成各種版本。事實上，自今年上半年，王小川在跟騰訊的談判陷入僵局以后，與所有的潛在投資方均在接觸，幾乎連張朝陽和王小川也看不清楚未來的走向。

7月是一個決定性的月份。王小川從始至終一直堅持獨立發展，而周鴻祎、張朝陽、馬化騰三個人思想的轉變成為這場交易中的決定性因素。當時，周鴻祎去了一趟美國。按照他的說法是，“看完了美國創業者在移動領域巨大創新，對于僅僅在PC端有價值的搜狗已經沒有之前的強烈意愿。”此時，閉關一年的張朝陽出關，當時，搜狗何去何從又成為業界關注的焦點。

張朝陽稱搜狗的確站在一個十字路口，但最大的改變是自己的態度。“我現在是在從容不迫當中的積極進取。幾年前可能很焦慮去緊張打仗，目標明確，就是要勝利。勝利的原因要有更大的名氣、更多的錢、公司更成功，仕途名利的追求。現在也要更成功也要做到第一，但這是人的一種存在方式。我不為這個結果焦慮，但我為這個過程興奮。”

張朝陽心態的變化也直接導致了搜狗事件的形勢逆轉。對此感觸最深的是王小川。“之前Charles身體狀態不好，會使他產生各種放棄的想法。他出關后自己的狀態在變好，對于搜狗獨立干事情的愿望更加強烈，也就會降低對于360的意愿。”王小川說。

真正的轉機出現于王小川與馬化騰的一個電話。在電話中，馬化騰詳細詢問了搜狗的各項業務指標以及各項業務如何做成。電話溝通了初步意向之后，正巧遇到搜狗在新加坡發財報。彼時，騰訊總裁劉熾平帶領高管團隊秘密飛往新加坡，與搜狗討論合作事宜。幾乎是在這次談判中，確認了搜狗獨立發展的意愿。

今年8月中旬舉行的互聯網大會上，周鴻祎調侃騰訊今年應該做個大交易，并自稱當時已放棄了搜狗，不幫人抬價。這與王小川稱直到宣布與騰訊的合作前夕，周鴻祎還在繼續爭取的說法相背離。

周鴻祎稱放棄的核心還是在于王小川。他認為王小川更加看重的是控制權和話語權，而他的目的在于打破百度的壟斷。周鴻祎從進入搜索領域開始就宣稱不做醫療廣告，并指責百度做虛假醫療廣告獲取營收。“在搜狗的營收中，醫療廣告占收入的比例比百度還高，如果360不砍掉這份收入，那就是自己打自己的臉。”周鴻祎說。

最令周鴻祎和張朝陽擔心的實質性問題是，一旦周鴻祎強行收購，可能面臨王小川帶領團隊集體撤走的風險。“收購最重要的是收團隊，而不僅是把份額加在一塊兒。如果我花這么大代價收一個公司，團隊走了就雞飛蛋打了。”周鴻祎在360安全大會之后說道。

撲朔迷離的是王小川與張朝陽的關系。“有巨頭投資王小川及其團隊”、“李彥宏承諾，除了CEO，王小川去百度以后可任選職位”、“張朝陽與王小川關系緊張”。王小川極力否認這些傳聞。在互聯網大會的當天，張朝陽與周鴻祎對話之后，也是搜狗與騰訊談判最密切的時期，當問及張朝陽如何看待用人時，他回應：“現在還沒有到蓋棺定論的時候，我們現在正在打仗時期。”

更早之前，王小川找張朝陽深談了一次。“我當時把搜狗獨立發展、與奇虎360合作、與騰訊合作這三個方向給Charles分析了利弊，騰訊成為了一個可以選擇的方案。以前他都只是聽周鴻祎一個人說，這是讓他有一個更全面的了解，然后自己比較。”王小川說，這也是他說服張朝陽最為關鍵的一次談話。

王小川介紹，再度與騰訊接觸后，談判進展飛快。馬化騰又帶隊和張朝陽溝通后，交易基本敲定。

兩次談判的間隔里，騰訊對于大額投資必須控股的堅持發生巨變，愿意保留搜狗的獨立發展。去年5月18日，騰訊內部架構大變革，負責騰訊搜搜的副總裁吳軍離職，搜搜大量技術人員跟隨吳軍解散。一年以后，騰訊的情況也發生了明顯的改變。“微信崛起讓騰訊更加強大了，很多東西騰訊開始放心交給其他人做。易迅的成功也印證了交給其他人做，放手的效果很好。搜狗的團隊是在一個平靜的環境下成長起來的，能夠與搜搜很好地融合往前走，關鍵是他信任我們團隊。”王小川這樣分析騰訊思路發生轉變的原因。

整合難題

“如果我就是不去搜狗，N+1的補償還能不能給我？”一位騰訊搜搜的老員工帶著情緒與王小川反復糾纏這個問題。一直冷靜的王小川終于不耐煩了，也帶著情緒說：“不愿意去就不去，不就是N+1嗎，騰訊不賠你我給。”

這是在中秋節放假前一天的下午，王小川同原搜狗搜索事業部副總裁茹立云與騰訊搜搜的員工商討整合方案，騰訊戰略發展部聯席總經理兼騰訊搜搜負責人馬喆人見形勢不妙，趕緊開始調和。此次合并完成之后，搜搜的員工將會分兩個批次加入搜狗：第一批次是搜搜的社區搜索團隊（問問和百科）以及QQ輸入法團隊，他們將在10月整建制加入搜狗；第二批次，北京搜搜的其他團隊將有一個3個月的融合期，在10月至12月與搜狗的同事一起工作，融合期結束后，經過雙向選擇，來確定哪些員工正式入職搜狗。

對于第一批次整建制入職搜狗的員工，除了騰訊提供N+1的離職補償外，搜狗會提供相當于2個月工資的簽約獎金，服務滿一年后，會提供相當于3個月工資的留任獎金；而對于第二批次融合期的員工，如果在3個月融合期后選擇入職搜狗，也會獲得騰訊提供的N+1的補償，及搜狗提供的服務一年后3個月的留任獎金。如果選擇不去搜狗，仍然可以在騰訊留用。

“其實騰訊在此次整合中，給到員工的補償計劃相當優厚。但是大家都擔心過去以后的融合問題。”一位騰訊搜搜的內部員工透露，“一般騰訊員工的級別都較高，平級進入搜狗，對搜狗內部會有些沖擊。這次并購就好像一個屌絲娶了高富帥的女兒，騰訊的待遇、福利均比搜狗好，員工很難伺候，怕王小川吃不消。”

“當天才發現，王小川除了做產品，也是一個打太極的高手。當有人問及補償計劃，他會很自然地把話題引入戰略整合。”一些騰訊的員工如此評論王小川的口才。

早在搜狗較為動蕩的時期，大量離職的搜狗員工跳入騰訊，早期跳槽的員工工資翻了2至4倍，級別也相應上漲。直到9月16日宣布合作的當天上午，一位從搜狗跳入騰訊的員工剛剛與騰訊搜搜簽完合同，下午即宣布回歸搜狗。

企業文化永遠是整合的難點。從搜狗跳入騰訊的內部員工稱：“騰訊是典型的大公司文化，很注重員工的個人發展，經常報一個培訓，找個舒服的景點幾天就沒了。但是搜狗是一個有創業精神的團隊，強調做事，也正是這種文化的差異讓搜狗迅速發展。”

此次戰略投資中，完全沒有受影響的是搜狗營銷事業部。就在騰訊宣布戰略投資的前幾天，騰訊搜搜部門的營銷團隊由于內部的架構調整被并入了騰訊廣點通部門。王小川介紹，這次騰訊一共有300多名員工并入，受波動最大的部門是茹立云的搜索部門，騰訊搜搜將有160多名員工并入，這將是未來最難整合的一塊業務。而騰訊問問業務和QQ拼音的整合難度略低。這批員工將于“十一”過后來搜狗辦公。

除了人員，業務層面也將避免以前搜搜的老路。騰訊內部員工稱，此次騰訊給新搜狗的支持比當年的搜搜還要多。QQ瀏覽器由于KPI考核的原因，對騰訊搜搜的帶動有限，差不多給搜搜帶了30%的流量，給百度帶了70%的流量。這次在合作協議中，馬化騰很重視搜狗，全部流量導入搜狗。

“搜狗團隊做得很專注，注重三級火箭從工具到瀏覽器一整套的打法是非常健全的。我們過去是割裂的。原來瀏覽器團隊不是在搜索團隊而在無線，518做了架構改革，即時通訊理順了，但是很多地方沒有理順，這都是架構上的弊端導致的結果。”馬化騰說。他反思搜搜沒有成功的原因在于內部的組織架構關系，瀏覽器與搜索團隊不在一個部門，搜索團隊苦于渠道難以出彩，而此次與搜狗的合作將以協議的方式將流量導入機制明確注明。

搜狗聯手騰訊更大的想象空間來自移動互聯網。根據CNZZ的研究報告顯示，QQ瀏覽器占移動端的市場份額為6.68%，成為僅次于UC Web的手機瀏覽器。“合作之后，手機搜索的競爭就是百度和搜狗的天下了。”王小川說。

對他吸引力最大的還不僅是手機和PC端業務份額的增長，更大的亮點在于利用QQ和微信的社交關系探索新型的社會化搜索。未來，當用戶問出一個問題，系統就可以顯示最可能回答這個問題的人，并通過社交工具及時推送給他。用戶能得到更加個性化的搜索結果。王小川說：“未來搜索的核心競爭力在渠道和無線端社會化搜索的研發。”

與騰訊的合作，保留了王小川讓搜狗獨立發展的愿望。“一旦有你的欲望在里面，你對名譽、財富的過度奢望會把你帶偏，抓住內心最想要的事情就可以了。”王小川總結這段日子說，“我沒有來回搖擺，我就是想要做技術、做產品，思路特別簡單。”一位搜狗的內部員工說：“如果與360或者百度合作，王小川可以獲得巨額的財富，但是最終他還是選擇了事業和團隊，這讓我們可以信任他并愿意跟著他。”

洪波認為：“所謂的三分天下，就是真正只有三個公司參與競爭。百度一家獨大的局面，在短期內很難被改變，騰訊的戰略投資對格局的影響較小。”

周旋于騰訊、360、百度和自己的老板張朝陽之間，一度只被認為是好的產品經理的理工男王小川最終贏得了可以由他開拓的新局面，成為此次戰略投資最大的贏家。但這絕非大結局。未來在搜索、移動互聯網的大戲還會逐季上演。這部戲或許沒有大反派，也沒有永遠的朋友，有的只是永遠的利益和永遠的競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