摘 要:關于扁平人物價值的探討主要糾結通過性格來判斷小說人物是否為扁平人物,其主要根究就在于小說人物性格特征的突出與否。而本文要明確的問題的關鍵并不在于討論小說人物劃分的最終標準,而是探討以性格劃分出來的扁平人物的存在價值。
關鍵詞:扁平人物 價值
小說人物形態中“圓形人物”與“扁平人物”(或稱“扁形人物”)的觀點最初出現在英國小說評論家E·M福斯特的文學評論集《小說面面觀》。對于扁平人物,福斯特解釋道:“扁平人物在十七世紀叫‘性格人物’,現在他們又是被稱為類型或漫畫人物。在最純粹的形式中,他們依循著一個單純的理念或性質被創造出來:假使超過一個因素,我們的弧形即趨向圓形。真正的扁平人物可以用一個句子描述殆盡。”[1]然而對于圓形人物,福斯特沒有直接下定義,而是從圓形人物的特點著手隱含的告訴讀者什么事圓形人物,他指出:“圓形人物必能夠在令人信服的方式下給人以新奇之感。如果他無法給人新奇,他就是扁平人物;如果他無法令人信服,他只是偽裝的圓形人物。圓形人物絕不刻板枯燥,他在字里行間流露出活潑的生命。”[2]
對于圓扁形人物的價值,福斯特在文章中說道:“有一點我們必須承認,扁平人物在成就上無法與圓形人物相提并論,而且只有在制造笑料上才能發揮最大的功效”[3]自E·M福斯特提出圓形人物扁平人物的概念之后,并且斷言圓形人物在美學上的成就要高于扁平人物后,理論界就形成了一個普遍的傾向,肯定圓形人物否定扁平人物,認為一部作品中圓形人物的有無、數量的多少以及塑造的是否成功是評價這部作品成功與否的重要標準之一。然而這種單純依靠理論來否定扁平人物的價值的做法是不可取的。
根據福斯特所言,他們(扁平人物)依循著一個單純的理念或性質被創造出來。我們可以判定,在福斯特的眼中,扁平人物又可以分為兩種類型:一種是單純理念的化身,即概念化的人物。諸如遠古神話中的英雄、依民心觀念或宗教信條而制造出來的神魔鬼怪、寫實形象中出現的作者觀念的傳聲筒(即為我們所熟知的“席勒式”創作)、純寓意小說;另一種則是特性人物或性格人物,即福斯特所言“類型或漫畫人物”
扁平人物性格單一、突出、鮮明,具有類型化的特點,是圍繞著單一的觀念或素質塑造的,易于漫畫化或抽象化的理想化,他們一出現,人們就能輕易地認出他們。這類人物性格是一種靜態的封閉結構,沒有變化,給讀者的印象是永恒不變的。在閱讀文學作品的時候,對扁平人物的認識難免有些偏頗和片面:一是對扁平人物的誤解,距原意甚遠;二是對扁平人物的理解欠深刻。我們不能簡單地依據福斯特的理論來判定小說人物的價值,而是要根據小說題材或者說是作者的主觀意圖來進行衡量。
首先,扁平人物可以促進情節的發展,起到一個功能的作用。小說中總是設計出主要人物之后又衍生出一系列的小人物,借以促進故事情節的發展。例如,《傲慢與偏見》中的扁平人物韋翰。韋翰在文中是以惡人的形象出現的,他從第十二章出現之后,一直延續到故事的結尾。他表面溫文爾雅博得伊利莎白的好感,于此同時又不斷詆毀達西,使伊利莎白對達西的偏見不斷加深;然而一切真相大白之后,伊利莎白逐漸消除對達西的偏見,甚至互生愛慕之意;最后韋翰和莉迪亞私奔一事,促使二人走到了一起。韋翰這一人物不斷促進故事情節的發展,使伊利莎白和達西這段愛情不斷遭遇曲折,使整個故事情節中不可或缺的人物。
其次,扁平人物能夠起到襯托圓形人物,使故事情節更加連貫。圓形人物的特點就在于他性格的復雜性,包含了各種各樣的感情,而扁平人物的出現能更好的凸顯圓形人物的性格。例如在萊蒙托夫的《當代英雄》中,畢巧林是作家著意塑造的一個“多余人”的形象,他有著極為深刻的思想內涵。然而這些思想內涵顯然是不能通過語言來單純的描寫出來的,作家便在畢巧林的身邊安插了眾多的扁平人物對畢巧林進行襯托,使他的性格和內心的復雜性通過周圍的扁平人物烘托出來,這樣畢巧林的人物形象反而更能深入人心,給讀者留下了深刻的印象。
最后,扁平人物性格單一、容易辨認,更能表現小說的主題。以《吝嗇鬼》中的阿爾巴貢為例,錢財是他的上帝、是他的命根。他甚至在兒女面前也裝窮叫屈。在女兒的婚姻問題上,他考慮的只是不拿陪嫁。至于趁火打劫,把廢物折價賣給人家,最后卻報應在自己兒子身上,凡此種種,把一切吝嗇鬼的不要臉行徑盡揭于此了。為了使性格突出,夸張是他常用的手段。巧合最能造成諷刺的效果。
扁平人物的某一種性格特征被突出地強調出來,其他性格側面則往往被壓倒、吸收,成了表現這一種性格特征的方式。這種方式是一種“靜態”的塑造人物的方式,它只表現“人物身上占統治地位的或在社交中表現出的最明顯的特征”。因而扁平人物雖置身于各種環境,面對各種關系,卻只和對方發生一種矛盾聯系,其性格始終如一,穩定性極強,幾乎沒有什么發展變化。以這種方式塑造人物,必然造成人物單質、單向、單義的特點。扁平人物顯然是一種極度夸張的性格表現。因其夸張,人物性格往往有悖于常規常情而導致漫畫化,從而產生喜劇效果。同時,這種極度夸張的性格表現,還往往導致人物性格的抽象化,使人物成為某種品格的象征而達到對自身的超越。這種超越使扁平人物貌似遠離生活,而實質上卻又在較高的層次上實現了對某種生活內容的深刻把握,并因此而獲得一定的典型意義。
參考文獻:
[1]E·M福斯特.譯者.馮濤《小說面面觀》.北京:人民文學出版社.2009.
[2]馬振方.《小說藝術論稿》.北京:北京大學出版社.1991.
作者簡介:袁超(1986.11-),女,河北定州,河北大學比較文學與世界文學專業,碩士研究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