摘 要:文學作為一個復雜的存在,是由多重因素共同構成的。文學的根本處總會有政治的影子。本文試從當代文學“十七年”這一特殊歷史時期文學批評體制化過程,來分析政治因素對文學的影響。從而得出只有保證政治層面有一定的空間和自由,才能建立真正的現代文學制度。
關鍵詞:政治 權力話語 文學 體制化
眾所周知,文學制度是由多重因素共同構成的,其中包含政治、文化、教育、出版媒介、歷史傳統等。談及政治對于文學的影響,從古人提出的“文以載道”,就可以窺見中國古代文化系統對于文學之于政治功用的這樣一種重視以及傳承。
在中國文學發展的歷史長河中,文學對于政治的工具性地位在文學界占有著支配地位的時期莫過于當代文學的“十七年”時期。由于當時社會進入一個新的歷史時期,當時文學界的主要任務不是革除舊文化的文學規范,而是急于創建符合新的政治權利主導下的文學規范。“以延安文學作為主要構成的左翼文學,進入50年代,成為唯一的文學事實。”[1]
在“十七年”文學當中,文學批評是國家意識形態在文學領域的傳聲筒,起著維護主流意識形態的作用。正是由于與政治權力話語系統有著這樣一種被強化了的千絲萬縷的聯系,“十七年”文學批評不用可避免地具有了一種行政命令式的不容置疑的權威性,從而走向了它的制度化道路。
周揚則在第一次文代會上為文學批評規定了具體的任務,這可以看作是為“十七年”文學批評定了總的指導方針:“批評是實現對文藝工作的思想領導的重要方法。”[2] 而國家主流意識也曾多次對文學批評作過定位,文學事業應該成為整個“革命機器”中的“齒輪和螺絲釘”;文學批評要“代表黨的意見、群眾的意見”等。新中國成立后,這種文學標準被明確和制度化了,下面我將分三個部分來著重說明和闡述政治條件在“十七年”文學批評制度化中的表現:
一.官員化的文學批評群體
出現批評群體是制度化的先決條件。他們以主流意識形態為主,這就是以周揚、陸定一、邵荃麟、林默涵、張光年、夏衍等為代表的批評群體。這一群體,貫徹著毛澤東的文藝主張,成為政府在文化界的代言人,正是因為他們的特殊身份。使作家的社會政治地位,比起三四十年代要高一些。他們在建國后,大都服務于制定文藝政策的意識形態國家機器,如:宣傳部、文化部、文聯、作協等機構。功高位顯,所以便成為毛澤東文藝思想的執行者和宣傳者。例如丁玲在新中國成立初期,致力于社會主義文學事業,先后任《文藝報》主編、中央文學研究所(后改稱中國作家協會文學講習所)所長、中共中央宣傳部文藝處長、中國作協黨組書記、副主席和《人民文學》主編等職;還擔任了全國政協委員、常委,國務院文化教育委員會委員、中國婦聯理事等職務。
文學和政治聯系如此緊密,而身處政治環境壓力之下的知識分子,也不再是五四時期擁有獨立人格的思考者。在新環境中,成為了黨的政策的重視擁護者,反而失去了自己對于藝術的一些真知灼見。
但是,作家的這種政治地位和經濟地位,在當時社會中并不牢固。如果稍微有對于文學方向和路線表現出離異、悖逆,甚至提出挑戰,其社會地位和物質待遇,就會是一落千丈。丁玲傳奇的一生就經歷過大起大落:1955年和1957年,丁玲兩次遭受極“左”路線的殘酷迫害,被錯劃為“反黨小集團”、右派分子,下放到黑龍江墾區勞改,“文革”中又被關進監獄5年。粉碎“四人幫”后,丁玲的冤案逐步得到平反。1984年,中央組織部頒發《關于為丁玲同志恢復名譽的通知》,徹底推倒多年來強加給她的一切不實之詞,肯定她是“一個對黨對革命忠實的共產黨員”。
二.具有規約性的會議
當代文學政策的調整、文學秩序的轉換也體現著這樣的意識形態化過程,這主要是在文學會議中去實現和完成的。
對文學而言,會議是文學運動的重要形式,是為了傳達和貫徹黨和國家的文藝方針政策,統一認識和思想。當代文學的會議形式多種多樣有定期召開的“文代會”,有討論某個問題的專門性會議,有作家作品討論會,還有全國性的宣傳工作會議。每一次會議都有不同的目的、意圖和內容,也傳達和調整了不同的文藝政策和方針。會議它主要借助于文學意義和秩序的話語建構,讓文學工作者領會會議精神,領悟進而貫徹會議的有關政策和規定。文學編輯、文學作家、文學批評家他們這三種人,往往有著不同的興趣和關注點,要把這幾個群體整合起來實現思想上的共振和行為上的互動,會議也不失為一種便捷而有效的方式。
當代文學中召開了不計其數的與文學有關或無關的文學會議,它們提供對社會現實和文學的認識藍本,重建了文學新秩序。開會還具有立法的作用。1953年9月,召開了第二次文代會。把文學活動、文學思潮、文學創作和文學批評都納入了國家意識形態的統治和管理。從此,當代文學的創作就出現了全國范圍的整體模式化傾向,如英雄人物的塑造、革命歷史題材的寫作、集體主義、英雄主義和樂觀主義主題、社會主義現實主義的創作方法等。大會顯然是政治導演下的文學會議,既批判又誘惑,實現了通過會議來調節文學秩序,轉換文學頻道的目的。此外,對不符合國家主流意識形態的、被認為是異端的學說,會議也會對此展開毫不留情的批判。
三.受黨絕對領導的大眾傳媒
由于大眾媒介是最具影響力的制度化方式之一,黨對文學傳媒的領導,是文學領域體制化的一個重要方面。新中國的文學體制便是按照毛澤東文藝思想的指引,探索建立起符合社會主義政治構型的黨對文化的絕對領導權。順著《在延安文藝座談會上的講話》上奠定的基調,黨和國家最高領導人都視文學為主流意識形態的有機組成因素。因為我們的文學作品是用來向人民傳達正確的思想的,用共產主義理想武裝人民的。作家只有遵循既定的方向,作品才有可能被發表或者出版。
伴隨著報刊、出版社等大眾傳媒的國有化過程,社會主義文化領導權在文藝生產領域不斷強化,文學作品的發表原則、傳播機制相應地發生了深刻嬗變。體制性力量滲透到文學生產的全過程,從根本上說是政治話語權力運作的結果。傳媒確立為制度性的公共機構之后,這種對文學團體、報刊、出版社和書店等文學生產、傳播、消費的各個環節的監管變得更為直接。以中國作家協會所轄刊物為例,《人民文學》《文藝報》等期刊,既是作協下設的機構,又是由作協黨組織負責研究、制定所屬刊物的編輯方針、發稿計劃。比如《文藝報》和《人民日報》,作為典型的黨報黨刊,在文藝工作者的眼中,它們就是代表黨來指導文藝的。它們的地位不容忽視,就其領導性地位而言,刊登的一篇文章就有可能壓垮一部作品。當時政治空氣深刻影響著作品的出版方面。受政治觀念的制約,主管部門對出版領域監管過嚴,這些都對文學健康都有著不利的影響。
四.結語:
綜合以上三個方面,就是“十七年“文學制度化的過程。但是,存在不一定是合理的。由于文學與政治這樣一種不正常的關系,文學發展必然會走向它的反面。通過梳理,我們也會發現其中文學建構的復雜性。討論文學制度不能不注意到文學與政治的復雜關系,人們理想的純文學制度是幾乎不存在的。文學根本處總會有政治影子隨行。但一旦被政治利用或嚴厲管制,就會傷害到文學的發展。文學制度確實由多重因素共同構成,但基本的政治環境層面不可忽略。倘若沒有這一層面的自由,就真的很難去建立真正的現代文學制度。
注釋:
[1]洪子誠.中國當代文學史[M]. 北京:北京大學出版社,1999:3.
[2]周揚.新的人民文藝[M]. 北京:人民文學出版社,1950:96.
參考文獻:
[1]陳涌.蕭也牧創作的一些傾向[N].人民日報,1951
[2]洪子誠.中國當代文學史[M].北京:北京大學出版社,1999
[3]毛澤東.在延安文藝座談會上的講話[A].毛澤東選集(第四卷) [C].北京:人民出版社,1991
[4]孟繁華、程光煒.中國當代文學發展史[M].北京:人民文學出版社,2004
[5]邢小群.丁玲與文學研究所的興衰[M].濟南:山東畫報出版社,2003
[6]周揚.新的人民的文藝[M].北京:人民文學出版社,1950
作者簡介:任媛媛,四川大學文學與新聞學院2012級文藝學專業研究生,研究方向:中國文化與文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