用心才能看見

一

生活好似長流水，你習慣了就感覺不到它的存在。而用心的人，即使平凡無奇的日子，也能從中品咂出個中滋味，看到獨有的風景。全柳芳老師，就是這樣一個用心生活的教育人。

在我看來，做一棵樹，不挪不動，可以舒枝展葉，可以根深葉茂，可以碩果累累，多好！而全柳芳也是一棵樹，一棵移到哪兒都能長得風情萬種、婀娜多姿的柳樹。在她的眼里，每一次“流動”就是一次不同凡響的“歷練”，每一次“流動”就是一段人生的珍貴“體驗”。如此，她的生命歷程日益飽滿，日益充盈，日益顯現出教育的張力和無限的活力。因為，她把別人認為是“倒霉”的事、“麻煩”的事，看作是鍛煉自己、成就自己的“挑戰”與“機遇”。她的心執著而又柔韌，一如柳樹的心性與品格。有這樣的教育情懷與大愛之心，眼中所見，便不再是苦是累，而是教育前行的勇氣與智慧。正如她自己所說的那樣：“變化的是周圍的環境和共事的人們，不變的是腳踩教育大地、仰望理想天空的那份堅韌與果敢。”她始終堅信：最美的教育人生是自己的教育理念與學校的現實發展完美的融合。

我分明看見，是教育的理想與信念，讓全柳芳成為江南大地上的一株柳，一株令人肅然起敬的柔柳！由此，我更看到，一個真正的教育者，不在于她身處何地，而在于她的心放在哪里。一個不曾把心安放在高處的教師，看見的只能是滿身的疲勞和滿腹的牢騷。把你的心放在教育的理想與信念之上，你的胸懷就會寬闊而高遠，所有的凡塵雜事，都會悄悄濾去，留下的必定是滿目的教育風景和無限的教育樂趣。從此，你的教育人生就會燦爛無比。

二

捧著全柳芳老師的“體驗教學”書稿，一時感慨萬千：我們常常忙忙碌碌，卻往往碌碌無為。我們苦于這樣的工作狀態，卻又安于這樣的工作狀態，認為生活本來就是這樣平凡而略帶些無奈。確實，我們可以平凡，但我們拒絕平庸。全老師用這一疊厚厚的書稿，證實她正行走在語文教學的研究之路上，是一個勤奮的實踐者，更是一個刻苦的思考者，她不做庸庸碌碌的教書匠，而要做有思想的教育者。我深知要寫下這么多的文字，沒有長期的實踐與思考，沒有耐得住寂寞的定力，是決然做不到的。支撐她的，或許有他人的關心與支持，但最終是她自己心中的那一個教育理想，那一個教育信念。于是，一樣的忙碌，卻有了不一樣的意義與價值，最終會收獲令人欣喜的教育人生。“滴水穿石”的故事，其實就發生在我們身邊。一個人，如能像水滴那樣，目標專一而又持之以恒，必然能有所作為；沒有理想與目標，便如雨水，飄飄灑灑，但終究留不下什么痕跡。全老師書稿中的每一個文字，記錄的正是一個行者的思想足跡，盡管有些稚嫩，但已彌足珍貴。

仔細閱讀全柳芳老師對于體驗教學的實踐與思考，我想起了美國華盛頓國家圖書館大廳里鐫刻的那句話：“你聽到的，你忘記了；你看到的，你記住了；你做過的，你學會了。”自己親身經歷的事情，才會有歷久彌新的記憶，無論是那刻骨銘心的情感，還是那成敗得失的經驗教訓，都會深深地刻印在人生的字典上。沒有經歷，就沒有體驗；沒有體驗，就沒有真正意義上的學習與成長。知識也好，能力也罷，惟有伴隨情感的深切體驗，才具有生命的活力與實踐的張力。

全老師用自己的教學實踐詮釋著體驗教學，也日漸豐富著、深刻著體驗教學。無論是她對體驗教學的解讀，還是體驗教學的設計、隨筆，都體現她力圖讓學生沉浸在語文的“山水”里，用心觸摸語言文字及其內含的思想、情感與意境，從而親歷語文的種種風景，也讓我們看到了全老師專注語文教學的種種風景。尊重、珍視學生在語文學習中的獨特感受、體驗、理解，是語文課程改革的應有之義，而從體驗教學這一視角，來探究語文教學的新形式、新方法，是全老師從事這一實踐研究的價值所在。

三

讀完全柳芳老師的“體驗教學”書稿，我思緒萬千：“體驗”是一種生活方式，也是一種學習方式。同樣的生活，同樣的學習，因你的心在與不在，所體驗到的就會迥然不同；也會因你的心性各異，所體驗的視角與感受也會千差萬別。體驗教學的本質意義，不在教什么學什么，而在于教學生磨礪自己的心性與品質。一位老師讓學生懷揣一個雞蛋上一天學，體驗母親懷胎十月的艱辛與偉大；一位老師讓學生蒙眼度過一節課，體驗盲人的心靈世界……跳出語文的視域，體驗教學著眼的正是“人的教育”，體現了教學的教育性。一個人沒有透徹心骨的深刻體驗，就難以獲得精神的發育和心靈的成長。

可見，體驗教學在更寬的教育視野里，可以獲得更為深刻的理解和更為豐富的實踐。用心教育的人，才可能對所做的研究產生獨到的思想與見解。而就語文學科領域來說，體驗教學亦有更為廣闊的研究空間，有更為細致的實踐路徑。比如文學作品的教學，理應體現其“涵養性情”的育人功能，適宜用“感受性閱讀”，即“體驗”文學作品中“動人”的人與事，從而潛移默化地獲得精神的熏陶和性情的涵養；而非文學作品的教學，則適宜用“理解型閱讀”，即“解讀”文章中的思想與內容，獲得真切的認知與理性的增長。至于體驗教學的理論基礎、過程模式、策略方法與評價展望，則是一個個值得期待的研究課題，有待我們去實踐思考。我想，全柳芳老師對體驗教學的研究，正在一步一步向縱深邁進！井要挖得深，才見得到水；研究要用心深，才能看得到規律。

由此，我掩卷沉思：全柳芳在20多年的“流動”中，到哪里就把“體驗教學”帶到哪里，只想一個問題，只做一件事情。這不得不再一次讓我心生敬意！你看我們四周，到處都是立項的課題，有些學校，有些個人，過幾年便換一個課題，看似勤快得很，然實際上沒有一個課題是在做真研究、下了真功夫，全然是“應景之作”！研究課題“高產”的背后，是教師的浮躁和功利，是教育研究的異化和衰落。真正的研究，就是在一個地方“挖出一口井來”！全老師做到了，她用心挖出了一口井，看見了井里清冽的泉水。

我常常想：一個人的一生不可能做很多事，我們常常做那些不得不做的事，而不是自己想做的、且有意義的事。如果一個人能做自己想做的事，并且能做得成，那是一件很幸福的事。雖然辛苦，也難免挫折，但足以改變我們的生活狀態，活在希望的日子里。全老師以及和她一樣的老師們，過著充滿希望而幸福的教育生活，其實就是最美好的人生體驗。

重要的是：用心，才能看得見！

（薛法根，蘇州市吳江區盛澤實驗小學，特級教師，215200）

責任編輯：趙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