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2003年春創辦于上海浦東的玉森新藥(下簡稱“玉森”),致力于天然藥物、中藥現代化研究及產業化運作。2007年年底,創始人玄振玉把公司搬到了蘇州,那個時候它尚處于產品的早期研發階段。
公司要不要搬去蘇州,玄振玉“有過猶豫,內心糾結過”。上海資訊、VC活躍,是人才集聚之地,具體到玉森而言,這里分布了數量可觀的三甲醫院,這對產品的臨床試驗與銷售都提供了觸手可及的便利條件,“這些是蘇州所不能比擬的”。
搬家還要面臨一個更大的挑戰:那些在上海安家落戶的研發人員,都愿意去蘇州嗎?
玉森是蘇州工業園區納米科技園第一批引進的領軍人才企業,星月湖街A3樓是他們當時的辦公所在地。玄振玉清楚地記得,2007年當他走進星月湖街的時候,納米科技園雖然并不像他想的那樣,“是一片灰色的、死板的生產車間與工廠集聚地”,但相比上海,他仍以“荒涼”來形容這里。
不過,幾年下來,玉森成為園區第一家獲得生產許可的生物醫藥公司,去年開始投入生產。“今年,我們的銷售已近一個億,有了幾千萬元的利潤。”
“投奔”蘇州
玉森搬遷至蘇州的理由其實也簡單不過,寸土寸金的上海讓玄振玉感到創業的成本越來越大,除了人力成本的上漲,公司所在地的寫字樓租賃價格也水漲船高,“一個月的租金每平方米從2塊6到3塊6,再到4塊……”生物醫藥的研發,動不動就要投入上10年的時間,要在上海挺過這個無產出、無收入的階段,讓玄振玉覺得越來越困難。
產品一旦完成研發,經過臨床試驗后,公司就會進入產業化運作階段,“要搞車間、建藥廠”,這在土地資源緊張的上海,很艱難。
除了這些看得見的理由,他還有一些來自他個人的細微感受。上海不僅是玄創業的地方,他的博士學位也在這里攻讀完成(他畢業于上海中醫藥大學)。對于這座城市的氣質他當然不會感到陌生,但他對上海過快的生活節奏一直就喜歡不起來;對這座城市寫在很多人臉上的“冷漠、壓抑”也挺有感概。玄振玉每次都能從一群又一群站在紅燈前等著過馬路的年青白領的臉上,“看到寫滿臉的麻木”,而綠燈一亮,他們便匆匆忙忙面無表情四散而去,著急地趕去上班或回家。
在玄振玉看來,這樣的氛圍其實影響到了一家創業公司的存活質量。如果一座城市讓大家感到焦慮、壓抑,又怎么會有很鮮活的創造力?如果它一味追求快節奏,這種浮躁感怎么可能會讓一家創業公司心無旁騖去聚焦于產品的研發呢?
“你要知道,對于一個需要花長時間研發產品的公司,一個平靜的心態太重要了。”他說。
公司還在上海浦東的時候,玄振玉看到很多員工一臉疲態地擠地鐵趕來上班,在路上就要花掉一個多小時。這使得下班時間一到,很多員工便迫不及待地走出公司大門。這對于一家需要投入很多精力做研發的公司而言,真的不是一件好事。
較之于上海,玄振玉顯然對蘇州從容不迫的氛圍、宜居的環境感到滿意。玉森給沒成家、沒住房的員工,在離公司步行僅需20來分鐘的地方租了7套三室一廳的房子。每個房間可以住一兩個員工。這為這個有80多人的團隊,解決了一半員工的住房問題。 “在蘇州租套這樣的房子只要2500~2600塊錢,在上海會翻三倍。員工掙的錢比上海還要多,首先他就不要花租房子的錢。”而符合蘇州人才引進標準的員工,園區政府為此還會另行安排,讓他們租住價格更加優惠的公寓。
公司搬至蘇州的時候,是一個20多人的團隊。玄振玉說,盡管做了不少工作,但當時確實有三四名員工因為在上海已安家落戶等各種原因,還是離職了。對于留下來一起到蘇州的員工,玄振玉采取的激勵機制是,除了加薪,部分人還給予期權;除此之外,公司還給予這些員工一定的自由度,比如一個星期可以有幾次回上海探親的時間。
玄振玉說,蘇州好比是上海的后花園。每個星期他會去上海兩三次,那里有些行業性的重要會議要參加,上海也是玉森研發的產品進行臨床試驗的重要基地。同時,他還是上海中醫藥大學的碩士生導師,需要給學生上些課。對于這種雙城生活玄振玉不覺得有什么障礙。他說,從蘇州坐火車去上海只需要半個來鐘頭。“一些沒結婚的員工很多都不想回上海了。”玄振玉說,他們當中有80%的人都在蘇州置業買了房。“蘇州有種可以讓你安定下來的感覺,不像在上海,什么東西都很貴,什么都跑得快。”
在蘇州能得到什么?
在蘇州,玉森新藥要支付給核心研發團隊的人力成本其實并不比上海低。玄振玉的觀點是,一個公司要不要逃離北上廣這些一線城市,不能只是簡單地考慮成本問題。“否則,公司也完全可以搬去蘇北這樣的地方,那里的成本支出會更少,但那里沒有人才優勢。如果單純為了省錢就沒有意義了。”
“公司在不同的發展階段對環境的要求不一樣,最主要的是要看一個地方適不適合企業的生存與發展。”他覺得,國內適合做研發的城市并不多,蘇州算是其中之一。“如果光看一座城市的經濟指標,那么,經濟發達的溫州更適合創新公司發展嗎?顯然不是。”在他看來,蘇州整個城市在轉型、升級,地方政府也愿意給創業公司提供支持,“適合做研發的城市一定有產業與人才的集聚,還有政府資源的支持,少一個都不行”。
具體到玉森而言,能在這里建立生產基地是最讓玄振玉心動的地方。蘇州工業園區占地面積288平方公里,玄振玉在這里以20萬元每畝的價格拿了20多畝地。“這塊地的開發成本就要40多萬元,他們這種做法就沒指望拿土地去掙錢,就是希望把企業做好。”玄振玉顯然被園區的魄力所折服,這很快解決了玉森在上海不能馬上建立工廠進行規模化生產的難題。除此之外,“從銀行貸款還能免息50%”,而現在玉森在科技園里所租的一棟3層樓的辦公大樓,每平方米的價格一個月只要40多元,“在上海,我們要多花3倍的錢”。
“上海的產品終端市場也很活躍。但寸土寸金,生產很不合適,我們只能搬遷到它的周邊城市來發展。”玄振玉覺得蘇州整體的創業氛圍很好,公司剛搬遷到蘇州便根據園區政策獲得了政府1000萬元人民幣的項目支持。
當然蘇州也有蘇州的問題,就發展生物醫藥而言,上海有中醫藥現代化基金、浦東新區中藥產業發展基金等。“不同新藥的研發,都在不同程度上能獲得政府的支持。”相比之下,“蘇州產業發展還不夠細化,針對新藥的基金還很弱”。
《創業邦》記者向玄振玉提出了一個問題:“公司如果過于依賴政府的支持,尤其是在蘇州這座很休閑的城市,會不會削弱公司的市場競爭力與團隊作戰的狼性?”
“所以,我們的產品一旦規模化生產了,營銷點就會放在競爭激烈、生活節奏很快的上海。但研發需要的是專注與安靜的氛圍,用創新的產品去站住腳,所以就這件事來講,它是不需要狼性的。”玄振玉回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