摘要:追尋自我是文學的永恒主題,本文旨在從存在主義角度分析索爾·貝婁的《奧吉·瑪琪歷險記》,來透視貝婁是如何通過奧吉從異化到歸化、從反叛到妥協,追尋自己生命軸線的荒謬歷程來體現追尋自我本質這個永恒主題的。
關鍵詞: 主題 存在主義 自我本質
一、引言
《奧吉·瑪琪歷險記》(The Adventures of Augie March)是諾貝爾文學獎獲得者索爾·貝婁(1915年-2005年)蜚聲美國文壇的第一部小說, 也是他文學創作生涯中的一個重要的里程碑。存在主義是一種典型的人本主義哲學思潮,把人置于其哲學思考的中心,把人的存在、人生的意義視為哲學的根本問題,它是對貶抑人的存在價值的現代文明的一種抗議,所以存在主義的人生哲學是最引人注目的。
第二次世界大戰后,資本主義的社會危機和人的存在危機愈發嚴重,人生的荒誕感、虛無感、危機感成為普遍的存在體驗。作為這種危機的產物,存在主義旨在在這特殊的歷史和文化背景下重新發現人的價值,探求人的生命和存在的意義。可以說,存在主義是戰后美國文學的主導精神。貝婁在二戰前后開始嶄露頭角,并自此活躍于文壇,也正是存在主義風靡美國哲學界與文學界的時候,貝婁自然也深受這一風潮的影響,在其多部作品中表達了探索與追尋的主題。《奧吉·瑪琪歷險記》就是一部追尋自己生命軸線,追尋“自我本質”,實現自我無限自由的作品。
存在主義者并不是悲觀主義者。他們在人生的危機中看到了人的自由,強調人應自我選擇,負起存在的責任。存在主義在現代文明的基礎上深刻地提出了人為什么活著、人生的價值和意義何在等問題。存在主義的先驅索倫· 克爾凱郭爾曾經指出:“面對困惑與絕望時人會意識到自我,能體驗到自己的存在,從而有可能去追尋一種有意義的生活。”而海德格爾則指出“畏”也迫使人去擔負起自己的責任以達到本真的存在,這并不是使人與社會隔離,而是使自己真正投入到有意義的生活中去。因此,盡管存在主義描繪了一幅充滿危機的人生圖景,但它不同于此前極大影響了美國文學的自然主義。它不承認宿命論或決定論,它認為每個人都是一個獨特的個體,每個人都有行動的自由,也有行動的責任,應對自己行為的結果負責,且每個人都有義務去做到最好,生活的意義就在不斷的奮斗之中體現出來。
二、從逃避自己到接受自己
在年幼時期,奧吉一家被勞什收留,寄人籬下,奧吉不得不從小就被異化,他自己承認為了“取悅和報答”勞什,他不得不假裝溫順,在勞什面前表現得感恩戴德,這樣自我就分裂為隱藏的不馴的自我和別人眼中溫順的自我。隨著年齡增長,社會交往增多,奧吉不得不與各種各樣的人打交道。因此,奧吉也成了多面孔的人,與不同社會階層的人周旋。奧吉天真地想通過“單純”這個面具來逃脫社會的傾軋和復雜。但這種自我保護式的戰術并不能使其免受社會現實的打擊。墨西哥之行迫使他正視世界,也反觀自己,逐漸地,他意識到明哲保身的作法只是一種茍且生存,也就是說,奧吉從來沒有作為一個真正的個體生活過,他總是看別人的眼色生活。因此,他的存在部分是虛假的,這種雙重個性是自我異化和自我疏離的重要表現。
奧吉遇到米托欽后,在他的影響下,奧吉決定面對真實的自我。他深知自我異化的危害性:“在紛繁蕪雜的社會面前手足無措,又不知怎樣才能返樸歸真,說著言不由衷的話語,久而久之,自己也忘記了自己是誰。”這正是奧吉所面臨的困擾。戴著不同的面具應對不同社會圈子里的人,在不同的人面前說著不同的話語,他也擔心失去自己的本質。他想返璞歸真,卻沒想到使自己的人生存在更為復雜。而米托欽秉承的信條是:活出真實的自我,否則就意味著靈魂的死亡。最后,奧吉決定接受米托欽的人生哲學。他對米托欽說:“如果我說我一直想活出真實的自我,你會理解我的。這并非易事。我在想,要是真實的自我不夠好,我該怎么辦?我想最好還是放棄這種想法。不求最好,但求真。”人必須去掉一個面具才能成為真正的自我,才會發現不為人知的自我。只有面對自我,才能活出真實的自我。從奧吉決心正視自己和現實可以看出奧吉的勇氣。如此審慎的態度表現出了他對自己的負責,也表現出了他謀求人類真正存在的愿望。
三、從逃避社會到融入杜會
奧吉從異化到歸化的過程也體現在他與社會的關系上。他的自我異化與社會異化是同時存在的,也是相互交織的,一種是受社會環境所迫的自我異化,一種是與社會環境格格不入而從社會中異化出來的。
奧吉與社會的格格不入還體現在他對自由的理解以及他對工作的態度。在他一生中,他從事過各種各樣的工作,但沒有一個長久的,因為他覺得具體的工作是對個人自由的一種限定,又因為他天性多變,不適應嚴謹規則的束縛。他不愿局限在一種模式里,由工作來擺布他,但在資本主義社會里,人不得不成為一個零件,個性沒有價值,因此奧吉在非人的社會里一事無成。
奧吉與絲的戀情以及奧吉的墨西哥之行成了他從異化到歸化,從自我疏離到自我超越的原動力。在與絲發生戀情之后,奧吉覺得“我從來沒與一個人如此親近過”。但是在如此巨大的愛的力量面前,他怕失去自我,又采取了那種滿不在乎的態度。但愛情是需要雙方共同投入的,奧吉的態度只會拒愛于千里之外。絲就對他說:“不管什么樣的愛對你來說可能都很陌生,可能你壓根兒不需要它。”當然,奧吉既想擁有愛也想擁有自己的獨立與自由,但愛需要自我的融入和對他人的倫理承諾,只有這樣才能避免利己主義。因此,與絲的戀情雖然由于各種各樣的原因無果而終,但奧吉由此意識到了自己過份要求獨立也有其荒謬的一面。因此愛成了他淡化自我、融入社會的關鍵力量。墨西哥歸來象征著奧吉的重返社會。他已經厭倦了這種漂泊、自我流放的生活,他意識到自己是一個無家可歸者,永遠是一個寄人籬下者,迫切地期望能有屬于自己的家。他開始投入愛情,與斯黛拉結了婚,他深深地認識到是愛使人們團結在一起,使人有責任心,使人們在社會上相依相靠。奧吉對愛的態度的轉變意味著奧吉開始拋棄過去那種以自我為中心的想法,開始融入社會,從而邁出了從異化到歸化,從自我疏離到自我超越的關鍵一步。
四、結語
奧吉的歸化只是暫時的。二戰后,他又成了一名不法商人,仍舊是一個處在社會邊緣的人,這從一個側面體現了他的探索是荒謬的。奧吉對自己認識不足,不能找到一條切合實際的路,這種局限決定了他的追尋只能是漫無目的,不會有結果。作為一個典型的貝婁式主人公,奧吉性格上是有缺點的,而正是這些缺陷使他成為普通人的代表,貝婁在作品中透過奧吉的危機體現了整個人類的追尋及對希望的渴求。
參考文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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