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粒丸出生在廬州府一個武術世家,剛會走路就隨曾祖、祖父、父親習武,十一二歲就武功了得,了得得四五個壯漢也難敵其手。
十八歲那年的一天清早,一粒丸在山間練功,發現一個因抗擊八國聯軍而身受重傷、奄奄一息的軍人。一粒丸趕緊對傷兵發功以爭取搶救時間,卻毫無效果。就在一粒丸不知所措時,頭頂傳來“啊”一聲慘叫,抬頭看去,一個人正從山頂墜落而下。說時遲那時快,一粒丸輕輕一躍,穩穩地托住了墜落之人。
被救的是一位行醫老者,來不及向一粒丸致謝就從懷里掏出一粒蠶豆大的藥丸,給傷兵喂下。半個鐘頭后,傷兵臉上有了血色,又半個鐘頭后竟能開口說話。老者這才向一粒丸致謝,還想收他為徒,一則報答救命之恩,二則外敵入侵,傷員太多,想叫他學醫報國。
一粒丸搖頭,他想像祖輩那樣,以習武、傳武報國——這些年來,從他們家走出的武林弟子,在歷次抵御外敵的戰斗中殺敵無數。
告別老者,一粒丸回到家,家里的情景讓他驚呆了:偌大的院子里,尸首遍地!原來一個時辰前,一隊侵略軍闖入,一通機槍掃射后,一粒丸曾祖、祖父、父親在內的二百多習武人全部死去——武功再高哪敵得過子彈!
一粒丸有心闖入敵營殺他幾個,細想罷了。
一粒丸隨了行醫老者學醫,很快得到了老者的全部真傳。一粒丸憑借飛檐走壁的輕功在懸崖絕壁中行走自如,采得了他人無法采得的珍稀草藥;又改進了老者的祖傳秘方,將原先蠶豆大的藥丸提煉成油菜籽大小,功效還提高了數倍。絕大多數病人,只需一粒丸搭脈,然后吞下紅、黃、白三色藥丸中的一粒,保準藥到病除。
一粒丸醫德高尚,不論白天黑夜、天晴雨雪,病人家屬一來,他就立即動身,而且總能在最短的時間內趕到病人家。往往,等家屬氣喘吁吁跑到家,病人都康復了,一粒丸也不見了蹤影。
廬州府方圓數縣,百萬人口,婦孺貴賤,沒有誰不把一粒丸當作菩薩供奉。
可是誰也不會想到,一粒丸六十歲的時候,一夜間成了萬人唾棄的對象。
事情是因為日本鬼子。
日本兵攻打廬州受到了當地軍民的誓死抵抗,雖然最后占領了廬州卻傷亡慘重。面對無數傷兵,鬼子隊長龜田親自帶人來請一粒丸,不巧一粒丸不在。龜田就請一粒丸的徒弟們,可一粒丸那一個個醫術非凡的徒弟面對荷槍實彈的鬼子兵,要么腰桿一挺脖子一梗“呸”一聲從容赴死,要么一頭不去。
有人飛速將這個消息報告一粒丸,叫他快躲起來。一粒丸笑而不語。
夜里,有人看到一粒丸主動來到鬼子兵營,給鬼子看病。
廬州人憤怒了,罵一粒丸“日本狗”“狗漢奸”,在他家的院子、大門、鍋灶上澆潑大糞。一粒丸似乎毫不在意,每天都在鬼子的保護、監督下為鬼子傷兵看病。
就在龜田為一粒丸向上級請功的時候,自己卻生了頭痛病,發作時顱內仿佛有萬馬踐踏、萬蟻啃噬、滾油煎熬,生不如死,吞遍了一粒丸的紅、黃、白藥丸也毫無效果。
龜田的病還在惡化,他的大小頭目和一些普通士兵也生了同樣的頭痛病。一時間,哭爹喊娘的哀嚎聲彌漫了鬼子軍營,鬼子們根本無力進行什么操練和“掃蕩”了。
龜田死的時候,廬州城的鬼子兵有三成以上得了這種可怕的頭痛病。日本軍占領本部多次派軍醫前來診治,卻連病因也找不到。
日本人終于懷疑上一粒丸,因為他們在一個頭痛病死者的左耳根處發現一個針眼大小的傷口,一解剖,傷口直通顱內,從顱內又提取到一粒丸所特有的草藥成分。日本人一回憶,凡患此病的人都曾見過一粒丸……
刑場上,一粒丸一笑:“你們,任誰,只要與我打個照面,就會有一粒誰也看不見的黑色藥丸鉆入顱內。”說著,一粒丸還做了個中指與拇指一搭、一撐、一彈的瀟灑動作。
幾天后,廬州城的人們都在悼念一粒丸,鬼子兵前來驅打。忽然,那些抓獲和砍殺一粒丸、與一粒丸最后見了面的鬼子兵也一個個頭痛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