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漸進式延遲退休”有硬傷

在社會對延遲退休巨大爭議后，社保部終于就延遲退休問題有了新說法，副部長胡曉義近日表示：為保證平穩過渡，不對當期就業狀況造成太大影響，中國將采取漸進式延遲退休年齡的方式。

中文實在太強大，其構造的復雜多變，其運用靈活的出神入化。就“漸進式延遲退休”來說，它能否解開中國退休養老的死結？

現行的中國退休養老制度真正死結有二。中國實施社會統籌的退休養老制度后，由于國家公共財政支付不足以彌補歷史欠賬，導致依靠社會籌集養老金隨時間推移出現巨大缺口。這個窟窿有多大，有說1.7萬億的，有說9.6萬億的，能說清楚的不說，說不清楚的推測，一個至關重要的基礎數據還都停留在烏龍階段。

2012年中國養老金收入約1.3萬億元，支出約1.2萬億元，表象看收支仍有結余，實際卻出現多地個人賬戶空賬運行，個人賬戶資金參與了社會統籌支付，個人賬戶資金打了目前統籌資金不足的“補丁”。而另一則是，行政和部分事業單位公務人員不交納養老金，但退休卻獲得了公共財政大包大攬高標準的養老金。近水樓臺獨得月，管理養老金的自己吃小灶，不管大灶有沒有米下鍋，形成了導致社會極大不滿的“雙軌制”養老現狀。

在以上兩個關鍵問題沒突破前，退休養老制度的所謂改革都將是短期應付之舉，“漸進式延遲退休”探索無可厚非，但如果不去碰“硬骨頭”，始終在外圍邊緣繞來繞去，仍擔心“漸進式延遲退休”無法進入治本通道。你要漸進，讓誰先漸進？即便提前預告社會，能解決現行養老制度基礎扭曲嗎？“一年提高幾個月、逐步完成平滑過渡”，也難脫矛盾后移的嫌疑，而對養老金存在的巨大空缺彌補，無疑更是杯水車薪，至于“開發更多適合中老年人、又不與青年人爭奪工作機會的崗位”，基本是空頭支票，青年人還沒事干，中老年人去哪找？沒有背景的普通企業到齡不能及時退休的員工，恐怕最適合的機會還得回到養兒防老上來。

即便是這20年間不少國家提高了退休年齡，男性平均退休年齡由60.01歲提升至61.01歲，女性由57.87歲提升至59.38歲，但提升幅度不僅有限，重要的是與此同時比較妥善解決了養老金制度銜接問題，要防范的是不能偷換概念，只吸取了人家延遲了退休年齡，而有意或無意的忽視人家的其它配套舉措。

中國現行退休年齡男60周歲、女干部55周歲、女工人50周歲，雖是上世紀50年代初的政策規定，至今仍在執行。即便參照國外經驗，可延遲退休的年齡空間也并不很大，這實際引發的爭議焦點，并不主要是不同意延遲退休年齡，而是反對國家公職人員就業穩定還享受“雙軌制”下仍延遲退休，反對普通企業員工在自掏腰包和高齡作業無競爭能力下仍延遲退休。

理順辦法其實也簡單，先正本清源后實施“漸進式延遲退休”。首先，“雙軌制”必須變“單軌制”，絕對公平沒有，中國民眾要求的公平歷來基點也并不高，哪怕是有些差別大體公平的“單軌制”；再者，國家要咬牙痛下決心，一鼓作氣補齊因公共財政投入不足而造成的養老金空缺，哪怕是低標準的，抑或是明確界定國有企業上交利潤全部用于彌補養老金空缺，這樣的“漸進式”才值得倡導。而有了如此行動，社會對此爭議相信大部分會煙消云散。

既然“漸進式延遲退休”是涉及中國社會發展全局性、長期性、戰略性問題，至少也要有更“漸進式”全民討論吧？真正要貫徹三中全會精神，核心是要傾聽人民群眾呼聲，而不是流連在利益集團平衡中迷途不知返。最復雜棘手的問題，最簡單解決辦法最有效，而本來不復雜的問題，屁股決定腦袋去處理只能越來越復雜。

相信辦法總比困難多，據說由于“八項規定”和控制“三公經費”，2013年底政府存款余額超4萬億，突擊補充養老金空缺上行不行？而基于“觸動利益比觸動靈魂更難”邏輯推衍，或只是一廂情愿。據專家測算，延遲一年退休，只能減少養老金缺口200億元，這對財政收入如此龐大的中國來說，200億元算個事嗎？靠這來解決，就以保守的1.7萬億養老金缺口計算，還不得退休延遲80多年。期盼“漸進式延遲退休”，能兩廂情愿。

作者簡介：

陳虎 獨立評論人，搜狐、網易知名博主，福布斯中文網專欄作家，中字頭基金會負責人。先后就職地方黨政機關和中央企事業機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