摘 要:《棋王》作為一部講述“吃”與“棋”的作品,在荒誕的選擇中彰顯了人的“自由”,王一生在無法改變的現(xiàn)實背景中選擇著屬于自己的那份精神自由。同時在自我蒙騙中超越現(xiàn)實,達于一種純真的精神境界。
關鍵詞:存在主義;自我選擇;自我蒙騙
存在主義者認為“存在先于本質(zhì)”,在薩特看來“人首先活著,首先碰到各種際遇,首先活動于這個世界——然后開始限定了自己”[1]。在他們看來人的存在是存在主義得以產(chǎn)生的首要因素。正因為人的存在,人在現(xiàn)實生活的際遇里因為某種因素的刺激,才開始希望自己成為自己想變成的那個樣子,開始希冀各種夢想,“人除了自我塑造之外,什么也不是,這是存在主義的第一原則”[2]。在存在的基礎之上,人在各種規(guī)劃中開始發(fā)揮自己與生俱來的主體性,在現(xiàn)實原則的刺激下開始塑造自己。人在存在的前提下?lián)碛泻芏嘧杂桑碎_始主宰自己,并且把責任放在自己的肩上。正如薩特所言:“當我們說人對他的本質(zhì)負責時,我們并不只是說他對個人負責而已,而是對所有的人負責”[3]。《棋王》首要探討的是“活著”的問題,“人如何生活,怎樣生活”,是主人公及我們讀者應該選擇的難題。如何“活著”在作品中主要是以“吃”和“下棋”兩種形式呈現(xiàn)的,同時它們也是物質(zhì)與精神的具體承載物。正如薩特所說的存在是第一位的,在薩特眼里,存在并不單單是指人的具體性存在——吃、喝等形式,但是,正是因為人的存在才使一切本質(zhì)得以擁有實質(zhì)性的意義,最重要的是人的存在。
在《棋王》里,讀者可以看到王一生對待“吃”的虔誠。王一生的“吃”與“棋”體現(xiàn)了“棋王”的統(tǒng)一性,同時也揭示出了“怎樣活著”和“活著怎樣”的哲學命題。“吃”在王一生的眼里是第一位的,他把“吃”奉為一種哲學,“半饑半飽的日子長”是他面對嚴酷的現(xiàn)實總結(jié)出來的一種信條。面對荒謬的現(xiàn)實,“自在的存在”與“自為的存在”的分離使人擁有了選擇的自由,這也是人類眾多自由中的一種。由于不同因素的影響,每個人可能會有不同的選擇,但是每個人的選擇要基于一種對所有人負責的態(tài)度。歷史的條件不同,每個人的選擇和責任也不會相同。“我”由于出生的環(huán)境異于王一生,因此,“我”對吃則持另外一種觀點,“我父親在時,炒的一手好菜……我自然精于此道”。“我”的吃的哲學顯然不同于王一生,吃在這里顯然不僅僅是為了填飽肚子,吃所帶來的愉悅和享受才是“我”的追求。理想是美好的,但現(xiàn)實卻是殘酷的。到了農(nóng)場后,“生活就清苦的很,常常一個月每人只有五錢油……”。同樣生活在那個動蕩又寒苦的時代里,王一生卻說:“不錯,真的不錯,還說什么呢?……不錯,真的不錯。”不同的境遇給了人們不同的選擇,但是選擇的正確與否是沒有一個固定標準的。在阿城的視域里,作者之所以塑造了王一生這個與眾不同的形象,也反映了阿城的自我選擇的獨特性。它反映了阿城的一個理想,即在生存前提下的真善美,“如果存在先于本質(zhì),而當我們存在的時候,我們也在創(chuàng)造我們的形象,則這個形象是適用于所有人類和我們所處的整個時代”[4]。完美的理想,不僅代表了作者的追求,更是全人類的集體性追求。
在茫然的亂世,社會以及生活的一切正常秩序都處于紊亂狀態(tài),而王一生卻用“棋”創(chuàng)造了一種新的生活態(tài)勢。王一生在這座巨大的莊園里守候著自己的純真,同時用它來抵抗外面的雨雪風霜,但這其實就是“自我蒙騙”。“自我蒙騙”是“在隱藏一件不愉快的真象或把一種愉快的非真象呈現(xiàn)做真象”[5]。在存在者的眼中,自我蒙騙是一種普遍的社會形態(tài),而阿城在這篇作品里向我們展示了這個荒唐而又真實的世界。作品的背景顯然是“文革”時期,然而在作品里作者有意識淡化這個特殊的背景,就像王一生的內(nèi)心一樣,作者掌握著自由選擇的權利,他沒有去控訴“文革”給自己以及作品中的人物帶來的傷害,而是客觀的描寫了王一生怎樣用自我蒙騙的態(tài)度去處理內(nèi)心的真誠。王一生采取超然的態(tài)度去對待生活,在滿足基本生活的前提下,刻意去逃避那種茫然無措而又無法沾染的現(xiàn)實生活,對待政治可以說是“身在其中而心游于外”,只有用“棋”來圈囿自己凄苦的內(nèi)心。所謂自我蒙騙即自知而不自為的一種心理狀態(tài),讓自我與現(xiàn)實永遠處于“永久的分離狀態(tài)”,“以便任何時候它們都可以從自然地狀態(tài)溜入超越,并且從超越溜入現(xiàn)狀”[6],自我蒙騙并不只是處于自我欺騙的狀態(tài),它要超越現(xiàn)狀而達于一種超然的精神狀態(tài)。正如阿城所說:“人類有精神生活,在他面前不會一切不滿都消失了”。[7]王一生對下棋的癡迷可以說達到一種非常的地步,“何以解不痛快?唯有象棋”,在象棋的世界里,他找到了生活的本真。在自然與超越不斷輪回的象棋世界里,王一生欺騙著自己,又不斷對自己、對世態(tài)進行著超越。在超越中選擇了一種淳樸的精神生活。自我蒙騙是王一生的自我選擇,正如選擇是自己的自由一般,王一生在自己的精神世界里超越了那一個“自以為我是”的我,在“吃”與“棋”的背后終于明白了“活著”的真正含義。
注釋:
[1][2][3][4][法]薩特 存在與虛無·存在主義是一種人文主義 2012.9
[5][6][法]薩特 存在與虛無·自我蒙騙 2012.9
[7]施叔青與《棋王》作者阿城的對話[J]上海, 文藝理論研究.1987(2)
參考文獻:
[1]阿城. 棋王 [ M ] . 北京: 作家出版社, 19 98 .
[2][法]薩特 存在與虛無 2012.9
作者簡介:張露(1987.2-),男,河北大學文學院 2013級中國現(xiàn)當代文學研究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