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鮑莊》

摘 要：《小鮑莊》是文化尋根思潮中產生的作品，在當代文學史上相當長的時間里引起了不同年齡、不同層次、不同志趣作家、評論家們的熱議，本文將參考結構主義敘事學、客觀主義描述等理論對《小鮑莊》進行分析解讀，以求進一步探究《小鮑莊》為何長期受到廣泛關注。

關鍵詞：《小鮑莊》；復線情節；客觀主義

王安憶是當代小說史上一位不走尋常路的作家，她的小說具有獨特風貌，如注重意象、隱形敘事等寫作手法的運用，在當代小說史上占有重要地位，《小鮑莊》即是王安憶展示獨特寫作手法的代表作之一。《小鮑莊》是文化尋根思潮中產生的作品，它的出現，在當代文學史上相當長的時間里引起了社會各層次學者的熱議，例如以犀利而敏感的批評著稱的評論家吳亮就曾高度贊揚并且極力推薦其他學者一定要讀《小鮑莊》，許多學者至今仍然在不斷地探索《小鮑莊》的魅力所在。

一、重結構、輕情節，復線發展的情節特點

《小鮑莊》的獨到，首先在于整個文章作者用結構方式代替了情節方式，文章呈現情節并列結構，即復線發展的情節。在《小鮑莊》中，沒有一個突出的主人公。鮑五爺與撈渣的“莫名”情分，拾來與大姑的母子情，小翠與文化子、建設子之間的微妙關系，鮑仁文的“文學理想”……這些日常情節組成了小鮑莊村民的生活，作者讓這些故事隨著時間復線發展，卻在不同的節數，分點、分段的切開了一個個的小故事，讓這許多塊的故事線索分別發展蜿蜒著，并且每一個故事雖然被分成了許多個“塊兒”，卻依然生動，不離中心主題——“仁義”。每一個“塊兒”都包含著若干個人物，錯綜交織、齊頭并進。

這一個個分塊兒講述的故事成為了《小鮑莊》的組成要素，這恰恰符合了結構主義敘事學的要義：結構主義敘事學研究的代表人物團體巴黎學派把索緒爾的結構主義語言學作為“先驅科學”，取橫組合觀察視點，把故事類比于句子。敘事就是一個“長句”，句層次語法范疇可以放大到話語層次。例如托德洛夫借用傳統語法范疇，用所述實體和施動者類比名詞，用動作和事件類比動詞，用特性類比形容詞。王安憶將這一個個的小故事作為一個個“長句”，組成了《小鮑莊》。正如王安憶自己所說：“我寫了那一個夏天里聽來的一個洪水過去以后的故事，這故事里有許多人，每一個人又各有一個故事。一個大的故事牽起了許多小的故事；許多小的故事，又完成著一個大的故事。”

二、客觀主義描述下的全知視角

《小鮑莊》的非聚焦型全知視角，是以客觀主義描述為前提的。傳統作家常常采用全知全能的敘事角度，敘述者凌駕于整個故事之上，洞悉一切，隨時對人物的思想及行為做出解釋和評價。這種視角可以使作者隨意地對故事情節及人物形象進行加工處理，但作者的過多干預和介入也同時在作品和讀者之間產生了距離，從而降低了作品的真實度和可信度。但在《小鮑莊》中，作者是全知的，卻避免甚至拒絕介入故事。文中有些故事本身是抓人眼球的，是可以寫的跌宕起伏的，例如拾來與大姑、二嬸朦朧難以捉摸的情感，為救鮑五爺失去生命的撈渣，小鮑莊一百年沒遇過的大水……但是作者偏要以局外人的身份，將這些故事處理的如日常生活波瀾不驚，用一種無感情無起伏的語氣，描寫著小鮑莊村民愚昧又固執、平凡而卑微的生存狀態。例如拾來挑著貨郎擔離開小馮莊時，“大姑耳跟前，老有一只貨郎鼓在響”。小說的第十三節和第十六節的都僅僅兩行字，不動聲色地描繪著大姑的心緒。而二嬸表達心意想留下拾來后，那一夜“大姑耳邊沒有貨郎鼓響。一夜睡得安恬”。作者并沒有著意渲染感情色彩，都是用了寥寥數語，讓讀者自己琢磨這平淡無奇的敘事里，是否蘊含著深厚的感情張力。

王安憶站在一個絕對高度上，俯瞰著小鮑莊、小馮莊、貨郎鼓的叮咚、深夜里的唱古、洪水的肆虐……作者看著每一家的欲望、感受，寫著每一家的情緒、心理，不動聲色地深入生活、揭示人性。她了解每一個人物、每一個村莊，卻從來不替他們表達喜怒哀樂，分寸不介入他們的情感，巧妙地繞過了讀者的動情點，她觀照著一切，又漠視著一切，將這一切變成日常瑣事，卻讓讀者回味著《小鮑莊》的一切。可以說，這是客觀主義描述的制高點。

另外，《小鮑莊》還受到了一些文學批評理論的影響。在女性主義批評影響下，女性形象有了翻身，小鮑莊里的舊時代女性，有了新時代女性的思想。例如二嬸在與拾來結合時，摒棄了鄰里的偏見，勇敢追求了自己的生活。此外，文章的結尾還帶有接受美學中的期待視野色彩，前文書一個老貨郎從北邊來到小鮑莊，逢人打聽拾來的消息，卻不打算看望。老貨郎知道大姑的消息，他帶了大姑的消息。老貨郎與拾來的四目相對，“是父子嗎？”這似曾相識的微妙，任憑讀者各自遐想吧。

王安憶作為一個城市作家，卻對鄉村懷著熱烈的情感。在尋根文學思潮的包圍下，王安憶的筆下，鄉村與城市僅作為人類生活的兩種模式，并無好壞，同樣吸引著她。王安憶擅長用美學與人類學的審美意識去觀照與解讀，在這種寫作意識的關懷下，王安憶用她最獨特的視角與情感寫出了《小鮑莊》，在日常中尋找著最高貴的價值，這是《小鮑莊》得到長期重視的原因之一，也是這部作品至今仍能吸引我們的獨到之處。

參考文獻：

[1] 曾一果.尋找人類的“村莊”—王安憶小說中的鄉村與城市[J].江蘇社會科學，2009年第3期，144-149

[2] 王安憶.我寫《小鮑莊》[M].浙江文藝出版社，1991年12月第1版，232

[3] 陳思和.雙重疊影·深層象征—從《小鮑莊》談王安憶小說的一種敘事技巧[J].中國作家，2009年01期

[4] 何志云.生活經驗與審美意識的蟬蛻—《小鮑莊》讀后致王安憶.《光明日報》，1985年8月15日

[5] 吳亮.《小鮑莊》的形式與涵義——答友人問[J].文藝研究，1985年第6期

作者簡介：盧思穎（1991.1-） ， 女，河北大學文學院中國現當代文學2013級研究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