先器識而后文藝

摘 要：豐子愷的漫畫，配合富于特色的書法、題詩，加上獨到的視角，充分展示了一位文人畫家的內涵。無論是漫畫、散文、還是對于美術教育的貢獻，都讓人從中感受到，豐子愷做到了先器識而后文藝，從而成為了偉大藝術家。

關鍵詞：豐子愷；先器識而后文藝；繪畫特點

行儉有知人之鑒，初為吏部侍郎，前進士王勮、咸陽尉欒城蘇味道皆未知名。行儉一見，謂之曰：“二君后當相次常銓衡，仆有弱息，愿以為托。”是時勮弟勃與華陰楊炯、范陽盧照鄰、義烏駱賓王皆以文章有盛名，司列少常伯李敬玄尤重之，以為必顯達。行儉曰：“士之致遠者，當先器識而后才藝。勃等雖有文華，而浮躁淺露，豈享爵祿之器邪！楊子稍沈靜，應至令長；馀得令終幸矣。”既而勃渡海墮水，炯終于盈川令，照鄰惡疾不愈，赴水死，賓王反誅，勮、味道皆典選，如行儉言。

這是李叔同講給豐子愷，并對豐子愷影響一生的故事。對于豐子愷來說，李叔同先生就是自己藝術心靈的啟迪者。李叔同對他的影響，并不主要體現在繪畫基本功和風格上，而是對他在思想、情操和藝術修養等方面的影響。

帶豐子愷進入漫畫世界的，應該算是竹久夢二的作品。在豐子愷看來，夢二畫的構圖是西洋的、畫趣是東洋的；形體是西洋的，筆法是東洋的。更大一個特色是，畫中詩趣的豐富。“簡潔的表現法，堅勁流利的筆致，變化而又穩妥的構圖，以及立意新奇，筆畫雅秀的題字”竹久夢二啟迪了豐子愷中西合璧的藝術表達方式，這種別具一格的漫畫特點后來也體現在了豐子愷自己的漫畫中。

像《紅了櫻桃綠了芭蕉》、《人散后，一鉤新月天如水》等熟悉的作品，都是《李叔同說佛》一書的插圖。在書中一張名為《今日眾來師已去，摩挲楊柳立多時》的插畫，楊柳位于畫面的中央部分，樹下站著一位僧人和一位戴眼鏡的學者。可以推測，畫中側身站著的僧人就應該為弘一法師。“楊柳”在豐子愷眼里，與牡丹的美不同，別的一切花木都不同。絕大多數花木都是向上發展，似乎忘記了下面的根，像個貪瞋癡的俗人；而楊柳則不然。楊柳的主要美點，是其下垂。“楊柳樹也有高出墻頭的，但我不嫌它高，為了它高而能下，為了它高而不忘本。”在這張畫中，李叔同就如自己親手種下的楊柳一般，從風光八面的文化名流轉而皈依佛門，在風花雪月的杭州避世而居、潛心修行。畫中繪制的兩個人站在臺階上，象征著積極的進取，人們需要一步一步的達到更高的境界。但是弘一法師比學者站的低一個臺階，這是為什么呢？在我看來有可能是因為構圖需要，但我更傾向于豐子愷認為弘一法師為人謙遜，以站在比學者低的位置以顯示出自己的涵養。這不是很好的闡釋了李叔同“先器識而后文藝”的文藝觀么？首重人格修養，次重文藝學習；更具體地說：要做一個好文藝家，必先做一個好人。

說起豐子愷漫畫，有一點不得不提的，便是書法。數十年專攻索晉《月儀帖》，豐子愷從章草點化而來的行書質樸奇拙，自成一家。就豐子愷漫畫的整體布局和內容旨要而論，他的漫畫若是沒有題畫之書的配合，絕對不會有現在大家公認的成就。他的題畫之書風格與其漫畫和諧一致，就仿佛同時墜地成長的一堆孿生兄弟。“文藝之事，無論繪畫，無論文學，無論音樂，都要與生活相關聯，都是生活的反映，都要具有藝術的形式，表現的技巧，與最重要的思想感情。藝術缺乏了這一點，就都變成機械的，無聊的雕蟲小技。”在豐子愷認為，藝術是為人生的，它的對象一定是廣大的民眾而不應該使藝術變成少數人觀賞的裝飾品。“曲高和眾”，并不是單獨一方面的追求藝術的通俗易懂，而是同時要注重藝術格調的完美。 “曲高”與“和眾”是不可分割的統一體。沒有“曲高”便起不了藝術的作用，缺乏藝術性；而沒有“和眾”同樣也談不上美。豐子愷漫畫的最大特點，就是“意到筆不到”。在豐子愷的畫中，很多人物都是沒有眼睛甚至沒有五官的。就像《村學校的音樂課》一圖，畫中面對我們的小孩子所有人的臉上都只有一張大張的嘴。雖然沒有一個被畫上眼睛、鼻子，但稍有藝術想象力的讀者都會體會出，這里每個孩子的眼睛里都透出天真和活躍的神氣。豐子愷說過：“作畫意在筆先，只要意到，筆不妨不到，有時筆到了反而累贅。”他畫臉不寫細節部分，僅描輪廓，外加一張嘴。他認為這樣做就已經夠了，非但夠了，有時眉、目、鼻竟不可描，描了使觀者沒有想象的余地，反而減弱人物畫的表情，這就是注重人物內在精神的藝術觀念。

裴行儉相曰：“士先器識而后文藝。傲乃相中最忌，文人敗相，多由於傲，千罪百惡，皆由傲上來。象之不仁，丹朱之不肖，末常言相惡，皆只是一傲便結局無成。”

現代文人畫的旗幟首先由陳師曾舉起，在他看來，文人畫就是畫里面帶有文人的性質，含有文人趣味，不專在畫里面考究藝術上的功夫，必定是畫之外有許多文人的思想。一個文人畫家，第一要人品，第二要學問，第三要才情，第四才說道藝術上的功夫。豐子愷同時具備陳師曾所要求的四方面要求，毫無疑問的是一位人文畫家。無論是漫畫、散文、還是對于美術教育的貢獻，都讓人從中感受到，豐子愷確是做到了先器識而后文藝，從而成為了影響一代人的偉大藝術家。

參考文獻：

[1]豐子愷：《藝術與人生》，湖南文藝出版社2002年版。

[2]豐子愷著：《豐子愷經典作品選》，當代世界出版社2002年版。

作者簡介：馬紀昱，回族，四川大學藝術學院，2011級本科，美術學專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