摘 要:福柯立足人性、權利、精神病學、心理學和知識考古學等方面對所謂的理性社會進行了批判,深入分析了瘋癲的內涵,指出瘋癲是人性的一個構成和底線,瘋子和正常人無嚴格界限,也該享有人權。但現代文明卻使瘋子背上了各種無辜的罪名,受到了不該有的對待。其實,這無非是時代權力話語的異化作用,無非是權力話語的“鏡像中的自我”在作怪。
關鍵詞:瘋癲;理性;權力話語;鏡像
福柯一生致力于反傳統、反權威,在理性和權威的壓制下,使非理性發出自己的聲音、說出人類真實的話語,故此,他也被稱為“權力思想家”。他的《瘋癲與文明》對理性與非理性、理性與瘋癲進行了知識考古學式闡述,得出“瘋狂不是一種自然現象,而是一種文明產物”的結論,瘋癲本身是被不同時代的當權者打上的權力話語的烙印,整個社會文明發展史的背后都留下了權利的足跡。
一、瘋癲被異化的歷程
在《瘋癲與文明》一書中,福柯對瘋癲的發展史做了中世紀、文藝復興時期、古典時期、現代時期四個階段的闡釋。其特征可概括為從自由狀態到被放逐,從放逐到禁閉,從禁閉到恐懼,從恐懼到精神病院的建立。這系統地描述了瘋癲的歷史,同時也呈現了理性的發展史。
中世紀的瘋癲表現在麻風病人身上。麻風病在歐洲泛濫,這被認為是罪惡的體現,是上帝懲罰罪惡的神圣明證。文藝復興時期,瘋癲取代了原來的麻風病的角色。“從任何意義上看,這個世界在17世紀初對瘋癲是特別友善的。”人們處理瘋人的方式是放逐,使他們登上“愚人船”。但這實質是發展了瘋人在中世紀的邊緣地位。文藝復興使瘋癲得以自由吶喊的好景不長,進入古典時期就用一種特殊的強行手段使瘋癲歸于沉寂——禁閉。在17世紀,禁閉所大量產生。1656年建立的巴黎總醫院被福柯視為古典時代對待瘋癲的一個標志性記號。總醫院并不是一個醫療機構,而是一個半司法和行政機構,是一種治安手段和禁閉所。它的目的是用來保證公共安全、防止“成為一切混亂根源的行乞和游手好閑”。這種禁閉的另一現象是展覽瘋人,“瘋癲變成某種供觀看的東西,不再是人自身包含的怪物,而是具有奇特生理機制的動物,是人類長期受其壓制的獸性”。這種展覽和馴服代表了一種新的社會秩序,瘋人已經被固定為理性的對立面,所以一種瘋癲話語被構建起來,理性占據了絕對優勢。
隨著社會的發展,人們對瘋癲的態度發生了變化,迎接瘋癲的是象征人道主義精神的精神病院。精神病院實際上是“象征這資產階級社會及其價值觀的龐大結構的一個縮影,即以家長權威為中心的家長和子女的關系,以直接司法為中心的越軌與懲罰的關系”。這種對精神病人的要求都是理性思維方式的體現。在精神病院是“醫生憑借的不是知識,而是人格,借用了科學面具的人格,這種人格力量屬于道德和社會范疇,而與現代醫療方法無關”。理性最后將瘋癲統攝在了其理性話語之下。
二、瘋癲被異化的本質
福柯認為“這個世界上有多少種性格,野心和必然產生的幻覺,不可窮盡的瘋癲就有多少種面孔。”人們今天對瘋癲的看法和做法完全是自為性瘋癲化的結果。在福柯看來,無論是醫學上還是人們日常生活中所說的瘋癲都是具有“至上性的理性話語”的結果,都是一些掌握著權力話語的理性主義者對另外一些與已相異者的言行性質的武斷性判斷。自認為理性的人,很可能是生活在“鏡像中的自我”的反應。
所以,對于瘋癲者的言行,不可輕易站在醫學角度把它看做“不由自主的和不可避免的突發疾病”而是要承認它是人類真相的最低界限。正如死亡是人類生命在實踐領域的界限,瘋癲也是人類生命在獸性領域的界限。不可完全否定獸性,而要把瘋癲者表現出的真實獸性提高到人性。在精神病院中,不是瘋癲者的獸性被壓制下去了,而是人本身被消滅了,不是瘋癲者被治愈了,而是這種治愈行為本身就包含抹殺瘋癲真相和實質的異化作用。
瘋人院、禁閉所、精神病院都分別代表當時當權者的權威,正是通過這種權利運作方式,用所謂的理性將瘋癲打壓下去。但瘋癲能夠赤裸裸的把本真性表現出來,它的一切都顯露在外表。所以,瘋癲者更易獲得真理性的知識,更能夠控制知識的奧秘。只是由于理性、知識、科學和權利四者的統一,共同形成現代文明的支柱和主宰,才使得瘋癲、非理性、異端等不合時的事物和對象被拒斥于社會主流之外。那些被稱為瘋子的人是無辜的,有罪的是社會,那個權利話語當權的社會,是這種權利話語當權的社會使人在自己的生活鏡像中不能自拔。
結語:福柯的思想的確是一面鏡子,讓我們從中看到了自己在知識權利話語壓制下是何等可伶與可悲,讓我們看到了在理性文明的統治下哀嚎的“不正常人”的靈魂與肉體。在這個高揚理性與自由的文明時代,恰也正是規則最為完備,個性被最大限度消磨的時代。從這個層面上來說,現代化條件下的理性比瘋癲更瘋癲。理性是現代權力話語的產物,壓制了現代該有的自由與本真。
參考文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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