甲骨文字形反映出的商代生活

摘 要：甲骨文雖然距今久遠，但我們可以從拓片摹本中看到文字的原貌。由于甲骨文屬于圖畫性很強的文字，所以我們能夠從字形中較直接地觀察出商代人的一些生活狀況。

關鍵詞：甲骨文；字形；商代

漢字起源于圖畫，漢字產生初期，造字較多使用繪制圖形的方式，所以象形字和會意字在漢字中占較大比重。因此，可以通過甲骨文的字形看出商代人的一些生活狀況。以下卜辭皆選自李圃的《甲骨文選注》，通過對其字形分析，可以看出商代人的生活狀態。

一、農事活動

我國的“農業大國”這一名稱可追溯到商代，卜辭記載內容有所證明，這些也可以從商代的文字中體現出來。如：

（1）貞：小臣令眾？一月。（p83）

（2）辛丑卜，？辛亥，十二月。（p87）

第一條辭例展現的是眾人從事農業生產的情況。這兩條甲骨辭例中的和均是“黍”字寫法，《甲骨文選注》一書中還收錄了“黍”的異構字形：，，，，，這些字都像黍子之形。《說文解字》：“黍，禾屬而黏者也。……從禾，雨省聲。孔子曰：‘黍可爲酒，禾入水也。’”雖然孔子認為這一字中的水形是因為其可做酒，但從字形上來看，也可以理解為這種農作物需要雨水澆灌，所以加上水的形狀。而且古音“黍”和“雨”同在魚部，二字疊韻，所以用“雨”既表達字義又表示讀音。

（3）小臣牆從伐，玁美。（p165）

（4）壬申允獸。六，豕七十（又）六。（p207）

在這兩條辭例中，是甲骨文的“禽”字，像捕捉野獸用的田獵工具，明顯看出由網和柄兩部份組成，可以隸定為“”。《說文解字》：“禽，走獸總名。從厹，象形，今聲”。這一解釋表明“禽”最初是名詞，但是上面兩例反映出的是擒獲之意，應該是用為動詞，而且甲骨文中都用作動詞[4]。字形發展到后世，又為“擒獲”的意思造了加手旁的“擒”，兩字分化。因此甲骨文的這個字形使我們知道商代就有這樣的田獵工具，根據字形演變也會知道“禽”原是指一種打獵工具，后世才從這個字分化出動詞“擒”。

（5）王其亡？弜？（p216）

（6）王。（p225）

第五句中的是“（射）”字。甲骨文（射）還有，的字形。《說文解字》：“弓弩發于身而中于遠也。從矢從身。”卜辭中的“射”字即射殺獵物的意思，也是田獵現象的反映。

第六句中是甲骨文的“漁”字，表示漁獵，作動詞。“漁”的異構字還有，這一字形中有捕魚用的網和操作魚網的手，更形象地反映出商代人的漁獵生活。

二、祭祀活動

商代統治者常常祈福于各種自然神和先公先王，以求國家的平安與富裕。在卜辭中，祭祀專用名稱也常常出現。《甲骨文選注》中收錄了一些祭祀對象和祭祀專名，而且祭祀對象和祭祀專名這兩者常常同時出現于同一辭例中。如：

（7）癸丑卜，何貞：其于？癸丑卜，何貞：于？（p269）

（8）乙未，系品十，三，三，三，三，三，十，十，十，十，三。（p274）

（9）丙申卜，又？（p292）

（10）辛酉卜，貞：年于河？貞：年于？九牛。（p78）

所列舉的卜辭中，祭祀對象包括、、、、、、、、、、、、。上述的祭祀對象分別寫作、河、上甲、報乙、報丙、報丁、示壬、示癸、太乙、太丁、太甲、太庚、小甲。其中“河”專指黃河[5]，可見商代人已在黃河流域生活。我們發現的有字甲骨只在安陽和鄭州出現[6]，表明這兩處及其附近經常有人類活動，這與商代人在黃河流域祭祀的記載相吻合，而且今天的河南、山西等地的確有出土的商代遺址，都可以證實黃河流域有著廣泛的人類活動和早期的人類文明。祭祀專名有，，等等。在甲骨文中比較靈活，概括共有五種用法：①左右之右；②褔祐之祐；③祭祀專名祐；④有無之有；⑤用于十進制整數之后。此處即為祭祀的專名祐的初文，《說文解字》：“祐，助也”，用作動詞。，又寫作，隸定為（酎），《說文解字》：“酎，三重醇酒也。從酉從時省”，與酒有關，所以為酒祭之專名。這一字可以看出商代人已掌握釀酒技術，并用于飲用和祭祀。，由字形而定為字，有祈求之意。趙誠先生根據卜辭總結字后面搭配的祈求內容有四條：祈求好年成（即上面所列的卜辭）；祈求降雨；祈求生育、祈求長壽；祈求福佑[7]。因為商代人崇尚天命，認為一切事件都取決于天命和鬼神，所以祭祀活動極為頻繁，而且祈求的內容多是好收成、健康長壽和各種福佑。

在這四條卜辭中還可以發現商代人的祭祀用品，比如第八條中酒祭專名“”體現出以酒作為祭祀品。最常見的祭祀品是各種牲畜，比如第十條中的牛，另外還有羊，如下面這條卜辭：

（11）乙酉卜，貞：使人于河，三，三牛？三月。（p314）

三、外交活動

商王朝周圍有很多方國，卜辭中經常出現方國的名稱，如“土方”、“邛方、“召方”等等。根據記載內容，不僅可以知道當時的有哪些方國，還可以通過卜辭記載的商王朝與各方國的外交活動得知它和各方國的關系。

1、軍事征伐：

（12）丁酉卜，貞：今載王人五千，受又？三月。（p145）

（13）己酉卜，貞：王，下上若，受我又？二月。貞：勿，下上弗若，不我其受又？（p150）

（14）癸亥卜，黃貞：王旬亡？才九月。才雇。（p156）

（15）己亥貞：令王族追，及于……（p161）

這四條卜辭中出現的和皆釋為“正（征）”，從（止）（丁）聲。甲骨文用為征伐之征，上面所列四條卜辭依次釋為商王征伐土方國、邛方國、人方國和召方國的軍事行動，所以當時這四個方國與商處于敵對關系中。《甲骨文選注》收錄的卜辭中還記載土方、邛方侵擾商朝邊境的情況，可以證實這些方國與商的確處于敵對狀態中。

視察與施德：

（16）壬戌卜，今日王省。于癸亥省。易日。（p104）

（17）癸巳卜，貞今載王德受？（p113）

第十六條卜辭中的是方國名稱，“省”做“省察”之意，該卜辭記述了周王視察象方國的活動。第十七條卜辭是周王施德于土方國的外交活動，可見象方國與土方國臣服于周王朝。但是第十二條卜辭與第十七條卜辭中的“土方國”時而反抗周朝遭到鎮壓，時而臣服于周朝，接受周朝的統治，反映出周王朝與各方國的關系比較復雜。

四、其它日常事件記載

李學勤先生在《甲骨文選注》一書的序中寫道，此書“從大量甲骨材料中擇取菁華，精工摹寫”，所以書中的字形較好地保存了甲骨文的原始形態，通過這些字形能反映出商代人的生活狀況。

參考文獻：

[1]高明.中國古文字學通論[M].北京大學出版社，1996，32

[2]黃德寬.開啟中華文明的管玥——漢字的釋讀與探索[M].北京師范大學出版社， 2011，5.

[3]裘錫圭.文字學概要[M].商務印書館，2012，41

作者簡介：尚穎（1989.2-），女，山東濟南人，聊城大學文學院漢語言文字學專業，研究方向：漢語史；任紅營（1988.2-），女，山東聊城人，西華師范大學文學院漢語言文字學專業，研究方向：詞匯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