WTO總干事：重塑信心

編者按：今年9月1日，巴西前駐世貿組織大使羅伯托·阿澤維多正式就任世貿組織總干事。阿澤維多曾多次表示，他的首要目標是建立多邊貿易體制，并將為此竭盡全力。為實現這一目標，長袖善舞的阿澤維多發揮了職業外交官的優勢，展開了繁忙的“穿梭外交”：他出席了G20圣彼得堡峰會，同與會各國領導人舉行了密集會晤，以尋求他們的支持；隨后，印尼APEC峰會，華盛頓IMF/世行秋季年會，部有阿澤維多的身影。如今，新干事上任接近3個月，在其“百日維新”之際，阿澤維多總干事接受了本刊專訪。談了他對巴厘會議、中國在多邊貿易體制中的作用等問題的看法。

《WTO經濟導刊》：您9月9日在總理事會上發言強調，“將竭盡全力，重塑各方對這一組織和多邊貿易體制的信任和信心”。請問您有什么詳細的計劃來實現這一目標呢？

阿澤維多：我們必須明白，重塑信心不可能是一蹴而就的事情。總體而言，多邊貿易體制一直是重要成員開展合作的有效框架。自從《關稅與貿易總協定》于1947年創建以來，多邊貿易體制已經成功結束了八回合貿易談判，并根據不斷變化的經濟現實做出調整。但是，現在的情況是，過去近二十年間，多邊貿易體制沒有實現任何談判結果，給這一體制的信譽帶來了嚴峻挑戰。

讓世貿組織的159個成員追求一項共同的目標，既需要承諾、能量和開放，也需要一種信念，那就是所有成員都以真誠的態度參加談判，并且盡力達成結果。這聽起來是毫無疑問的事情，但談判經常因為這個原因失敗——一方根本不相信其他國家真正想要達成協議。世貿組織近年來的運行軌跡也許加劇了這一問題。如果我們能夠開始以達成結果為目的的談判工作，人們會更愿意相信達成協議是可能的，因此他們就會遠離防守立場并且開始承擔風險。只有各方之間存在相互信任的氛圍時，這種風險承擔才是可能的。當談判一方相信對方也希望達成協議，才會開始真正與他們進行參與接觸——我認為我們現在已經看到這一點。所有成員正朝著一個共同的目標努力，他們之間都在坦誠相待。各個代表團之間討論問題的方式，我們已經很多年沒有看到過了。各方的信任在不斷增加，由此帶來的結果是各方不斷妥協，而靈活性也不斷展現出來。我確信我們能夠在這一進展的基礎上，在世貿組織內重建信心。

《WTO經濟導刊》：我們知道巴厘島部長級會議對您和所有成員來說都是至關重要的。您能否與我們分享一下您對本次會議的期待？如果會議未能就多哈回合達成任何協議，將會帶來何種影響？

阿澤維多：我知道，中國有一句諺語，叫做“光說不練”。因此，與其說要對部長級會議的結果作出預測，我寧愿把重點放在實現正確的結果上。目前放在談判桌上的協議涵蓋了三個重要的議題，削減繁文縟節、簡化海關手續，也就是大家說的“貿易便利化”。談判議題還包括與發展相關的一些問題和農業領域的一些要素。雖然這些議題僅僅是多哈回合全球貿易談判議程的很小部分，但可以帶來巨大的經濟收益。這一協議將加快報關流程，使世界范圍內做生意的成本降低成百上千億美元。在巴厘島達成協議還將為以后實現更大的貿易自由化奠定基礎。

當然，不管在巴厘島發生什么事情，世貿組織的很多重要工作仍將繼續，比如爭端解決、貿易政策監督和現有世貿組織協定的管理。但是，在巴厘島達成協議將使我們獲得巨大的獎勵——而且這一協議是觸手可及的。日內瓦的談判人員們正在日以繼夜地工作，以確保我們能夠實現正確的結果。

《WTO經濟導刊》：優惠貿易協定日趨增多。特別是超大型優惠貿易協定，比如“跨太平洋戰略經濟伙伴關系協定”、“區域全面經濟伙伴關系協定”和“跨大西洋貿易與投資關系協定”。您對這些優惠貿易協定有什么看法？

阿澤維多：我曾與許多領導人和企業家討論這個問題。自我上任以來，我聽到的消息是，區域或雙邊協定可能是有益的，它們都是列在全球貿易協議之后的次佳選擇。優惠貿易協定，有時也被稱為區域或雙邊協定，這些協定的歷史與多邊貿易體制同樣悠久。《關稅與貿易總協定》第二十四條為商談這些協議提供了足夠的空間，而且很明顯的是優惠貿易協定可以成為更廣泛的多邊安排的絕佳的試驗田。貿易自由化是可以“傳染”的，在區域層面開放市場也可以激發全球層面取得進展。

然而，這些協議日趨增加，確實具有一定的風險。這些談判很多涉及技術標準或法規的互認，這種互認可以促進相關成員之間的貿易發展。但是，在全球價值鏈的時代，我們必須小心，避免區域標準的擴散以及可能造成的監管困難。多邊方式能夠為更多國家帶來更大的利益，包括那些小國，因為它們通常發現很難商談優惠貿易協定。

《WTO經濟導刊》：自中國加入世貿組織以來，中國國際貿易額不斷增加。您對中國在全球貿易和多邊貿易體制中的作用有何期待？

阿澤維多：隨著中國國際貿易額的不斷增加，中國在多邊貿易體制中的作用日趨重要。中國現在已經是所有主要市場的較大的供應國，在多哈回合談判過程中的影響也顯著增加。作為世界上最大的出口國和第二大進口國，各方對中國的影響力都有很高的預期。如果沒有中國的參與和合作，現在根本不可能達成任何協議。中國一直在世貿組織中發揮建設性作用，堅定地支持多哈回合談判，也向這個組織其他更為貧窮的成員提供了技術援助。

在我就任世貿組織總干事后，首先做的一件事情就是與中國領導人和貿易官員們通話。我們希望中國全力參與在日內瓦正在進行的談判工作，為談判做出貢獻，以確保能夠在巴厘島實現一個成功的協議。作為一個貿易大國以及許多全球價值鏈中的關鍵參與國，中國的持續成功與多邊貿易體制的持續強大是分不開的。

《WTO導刊》：有些學者主張在WTO內啟動中國回合貿易談判。您對此想法有何評論？

阿澤維多：我歡迎在巴厘島部長級會議后推動談判的任何建議。但是，人們普遍認為在多哈回合中我們仍然有很多工作要做，所以在目前階段，討論啟動下一輪談判的問題仍為時過早。我們在巴厘島會議后的首要任務必須是推進多哈回合談判，但是無論我們要進行什么回合談判，有一件事情是顯而易見的：中國是關鍵成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