遼代邑社研究概況

摘 要：邑社，據史料記載最早出現于南北朝時期，最初和春秋二社有關系，后來逐步發展成一種民間宗教組織。關于邑社的研究隨著敦煌文書的出土取得了長足發展，但是有關遼代的邑社研究并不是很多，主要原因是史料和考古發現資料不甚豐富，不過歷朝的邑社研究可作為遼朝邑社研究的一個借鑒，本文在總結了歷朝研究成果的基礎上，對遼代邑社研究作了一個總體綜述。

關鍵詞：邑社；敦煌文書；史料；碑刻；著作；遼代邑社

中圖分類號：K246.1 文獻標識碼：A 文章編號：1673-2596（2013）11-0003-03

關于遼代邑社的研究，就史料方面而言，有脫脫《遼史》（中華書局，1983年）；葉隆禮《契丹國志》（上海古籍出版社，1985年）；李有棠《遼史紀事本末》（上海古籍出版社，1994年）；傅樂煥《遼史叢考》（中華書局，1984年）；項春松《遼代歷史與考古》（內蒙古人民出版社，1996年）；朱彝尊《曝書亭集·遼云居寺二碑跋》（臺北：世界書局，1984年）。

碑刻文獻資料主要有陳述《全遼文》（中華書局，1982年）、向南《遼代石刻文編》（河北教育出版社，1995年）、《北京圖書館藏歷代石刻拓本匯編》（中州古籍出版社，1990年）、盧迎紅等《北京遼金史跡圖志》（北京燕山出版社，2004年）、《歷代碑志叢書》（江蘇古籍出版社，1998年）、伊葆力等《京畿古鎮長溝》（北京燕山出版社，2006年）以及向南、張國慶、李宇峰《遼代石刻文續編》（遼寧人民出版社，2010年）。在《全遼文》中涉及邑社組織的有44篇，有關燕云地區邑社組織的有36篇；而向南的《遼代石刻文編》中有11篇是《全遼文》中未提到的，其中2篇是有關燕云地區邑社組織的。①

由于邑社和佛教、寺院有很大的關系，所以在有關佛教的研究著作中，多少會有所涉及。主要有日本的牧田諦亮《中國佛教史研究第二、第三》，（東京：巖野文世，1983年、1988年）、道端良秀的《中國佛教社會經濟史研究》、《中國佛教社會福祉事業》、《中國佛教通史》（東京：株式會社書苑，1984年）；國內的著作有張踐《中國宋遼金夏宗教史》（人民出版社，1997年）、柯大課編《中國宋遼金夏習俗史》（人民出版社，1994年）、宋德金，史金波《中國風俗通史·遼金西夏卷》（上海文藝出版社，2001年）、韓世明《遼金生活掠影》（沈陽出版社，2002年）、《中國佛教史論集（五）》《宋遼金元篇》下（臺北大乘出版社，1977年）等。

由于遼代的邑社有著很深的歷史淵源，所以研究遼代的邑社必然要上溯到其他朝代。對于邑社的發展歷史寧可做過詳實的論述，在《述“社邑”》一文中從春秋時期的社開始，講述了邑社的發展演變。其中唐、五代的邑社是一個關鍵時期，這一時期的邑社比較盛行，這些私社盡管具有自由組織和自愿參加的性質，并具有經濟與生活互助的職能，但實際多數都在不同形式與不同程度上受到官府、寺院、官僚、軍將、地主、富戶的控制，為他們提供變相的賦斂和力役，成為封建統治者在經濟上、思想上、政治上、組織上控制和奴役人民的一種輔助手段，其中尤以從事佛教活動的社邑為最。②此文中關于遼代的邑社沒涉及到，而是把著力點放在了宋代的邑社。那波利貞《關于唐代的邑社》（《史林2·3卷2·3·4·期）也是關于邑社方面的重要之作。

由于敦煌遺書的發現，對唐五代邑社的研究更加深入，唐耕耦、陸宏基首次對敦煌文書的經濟部分進行了細致的整理，出版了《敦煌社會經濟文獻真跡釋錄》（書目文獻出版中心，1986年）。之后郝春文、孟憲實等都在邑社研究方面有很大貢獻。郝春文教授與寧可先生合作整理出版了《敦煌社邑文書輯校》（江蘇古籍出版社，1997年），通過研究邑社對中國中古時期佛教社會與世俗社會之間的聯系做了細致的分析。在此基礎上，郝春文先生又出版了《中古時期社邑研究》（臺北：新文豐出版公司，2006年）一書，分上下兩篇論述邑社組織與佛教的關系及不同類型邑社組織的活動、性質和功能。主要的文章有兩篇：《從沖突到兼容——傳統社邑與佛教的關系》和《專門從事佛教活動的民間團體及其與佛教的關系》。分別探討了非專門從事佛教活動的邑社和專門從事佛教活動的邑社與佛教的關系問題。前者認為魏晉南北朝時期在社日舉行的“血祠之祀”活動中，傳統的社邑和佛教有著尖銳的沖突，到了唐朝五代這種矛盾逐漸淡化，并逐步融合。后者論述了東晉南北朝時期南北方廣泛存在的僧尼與在家佛教徒共同組成或僅由在家信徒組成的邑義（或稱邑、法義、邑會、義會、會等）的組織形式和首領的身份、作用。認為這些比較松散的邑義組織往往是為造像、建塔而臨時組織起來的。到了隋唐五代時期，這種佛教邑義和上述傳統的社邑在名稱、思想、活動上都逐漸合流。下篇題為“敦煌寫本社邑文書研究”，包括十篇文章，是對敦煌社邑文書某些問題的個案研究，也有學術史的回顧，還有對新岀史料的整理校錄。包括《唐后期五代宋初敦煌私社的教育與教化功能》，指出私社在儒家文化和佛教教化傳播方面所起的作用；《再論敦煌私社的“義聚”》，闡述這種私社公共財產積累的來源、管理和用途等方面的問題；《敦煌社邑的喪葬互助》（與寧可合撰），具體分析了社邑在社人家庭遇到喪事時所做的種種救助活動；《再論北朝至隋唐五代宋初的女人結社》，根據新發現的女人結社文書，對女人社的歷史及存在原因進行了梳理和分析，認為女人社成員大多應當是家庭中地位較高的女性，她們走出家門來結成團體，不是女性性別意識的覺醒，而是對男性結社行為的模仿，更直接的原因是受比丘尼僧團存在的影響和有關“優婆夷”佛典的翻譯與流行。此外還有對敦煌的渠人與渠社活動和敦煌私社的“春秋坐局席”活動的探討。

孟憲實出版的關于邑社研究方面的力作為《敦煌民間結社研究》（北京大學出版社，2009年5月版）其中涉及唐朝政府的民間結社政策研究、敦煌社邑的分布、唐宋時期敦煌民間結社的組織形態、唐宋時期的敦煌官人結社、渠人社、婦女結社、敦煌民間結社的社條以及敦煌結社與抗災和佛教寺院的關系。

此外相關的研究還有梁豐的《從房山“石經題記”看唐代的邑社組織》，認為唐代邑、社歷時長久、結構復雜、內容豐富。它是具有廣泛社會意義的民間佛教組織，對唐代的政治、經濟以及佛教自身的發展，都有一定影響。③卜秋香的《唐宋時期的邑社》探討了邑社的演變及特征，其中指出邑社有社約，其邑人的身份是世襲而且平等的。關于邑社興盛的原因包括以下幾個方面：（1）與佛教信仰的普遍相關；（2）是中國古代“出入相友，守望相助，疾病（則）相救，民是以和睦”的社會風俗的進一步發揚；（3）與小農經濟的薄弱有關；（4）高僧、神僧的神通異術，始終是激起狂熱的民眾宗教感情的主要原因之一；（5）大乘佛教提倡普度眾生，邑社組織提供了實現理想的途徑。④乜小紅的《論唐五代敦煌的民間社邑——對俄藏敦煌ДХ11038號文書研究之一》利用以往學界未涉及的俄羅斯收藏的敦煌社邑文書——俄藏敦煌ДХ11038號文書中有關民間社邑的社條、入社狀、社司判等三件社邑文書，說明它不僅反映了社邑是一種契約性組織，而且還較突出地表現了社邑在教化人、熏陶人方面的重要功能及作用。其教化的指導思想是封建的綱常禮教，強調的是尊卑之禮，以禮為先，而后才追兇逐吉、喪葬互助。⑤

對社邑研究脈絡的爬梳，有助于對遼代邑社的研究提供借鑒。早期研究遼代邑社的為陳述先生。其《圍繞寺廟的邑、會、社——我國歷史上的一種民間組織》一文中對遼金元時的邑社做了一定說明，認為：“這種組織不限于佛教，道教、關帝廟，甚至人們祠奉的鄉賢也組成邑社，有的邑會社還作些公共福利事業，如修橋鋪路之類。”⑥金申《房山縣云居寺〈千人邑會碑〉初探》中提到的千人邑會碑記載了遼代云居寺修筑沿革和宗教活動，涉及遼代一些重要的朝官及著名高僧，是考證遼史和佛教史的一件重要文物。⑦本文意在還原千人邑碑的真實記載，對研究千人邑乃至遼史都有很重要的作用。郝春文的《敦煌寫本社邑文書年代匯考（一）》⑧考證了敦煌文書的年代，其中有些屬于宋遼時期。蔣武雄的《遼代佛教寺院經濟初探》，指出遼代千人邑的邑民所捐納布施的土地、財物等，對寺院經濟的貢獻很大，也都成為寺院財產的一部分。⑨此外早期的研究還有井上順惠《論遼代千人邑會》、⑩王吉林《遼代“千人邑”研究》、11 蔣武雄《遼代千人邑的探討》12 等。

近年來關于遼代邑社的論文主要是張國慶《遼代燕云地區佛教文化初探》，其中涉及到遼代燕云地區邑社的組建，認為燕云地區組建佛教民間邑社的目的主要有兩個：一是量力集資，以建功德；二是組織邑社的佛教徒進行各種日常佛事活動。同時也提到這些邑社有嚴密的組織形式，由寺內德高望重的長老領導，下設都維那、維那、邑長（或稱純首）、女邑長、邑證、邑錄、提點等職，分管邑務，社員則稱邑人。各邑社均有自己的公約或章程，規定施舍則例、繳納期限和財產保管制度等，邑人地位平等。13 楊衛東的《遼代涿州地區的佛教邑會活動——永樂村石塔考略》，記述了涿州永樂村遼代石塔一座，其保存至今的塔身銘文記述了一村之內的幾個佛教邑30多年相繼不輟的佛事活動，生動反映了遼代民間佛教邑社組織崇佛的情形；指出遼代邑社是繼承了北魏的“邑義”，至遼代中晚期，大的邑會下往往設有分支邑社，這些小的邑社多以村、里為組織范圍進行佛事活動。邑社名目眾多，多以佛教詞語定名，如塔記所述永樂一村便成立過嬴鈸、念佛、螺鈸三個邑會組織。這些邑會設有邑首、邑長、邑正、邑錄等邑會頭目，而參加邑會的信徒們則稱邑眾或邑子。14 李小麗的《遼代燕云地區民間邑社組織研究》通過對燕云地區民間邑社組織的具體分析，得出以下結論：佛教信仰要想被民眾接受，必須要與民眾固有的文化相融合；邑社作為民眾因信仰而自發形成的組織，在發揮其積極作用的同時，也會對社會的政治、經濟造成一定的負面影響，需要政府合理的協調與管理。15 張方的《略論關中地區道教造像碑的史料價值》從道教的角度來探討了邑社。這種由一個家族或幾個家族、一村或幾個村的人們以共同信仰而結成的邑社，其管理者有邑正、唯那、邑老、典錄等，都是村里或家族中有名望的人。每一個邑社一般還會有一些宗教職業人士作指導，稱為邑師、三洞法師、道士等，普通信眾就稱為邑子，還有一些人自稱為道民。16 此外張國慶的《論遼代家庭生活中佛教文化的影響》中涉及到組織佛教邑社與家庭財產的處置的關系。17 金代有關邑社的文章有陳德陽的《金朝中原鄉村社會控制研究》，本文主要以中原地區的鄉村社會為研究范圍，以金朝對中原鄉村社會控制手段為研究對象，涉及到宗教與中原鄉村社會控制的研究，揭示了金朝控制中原鄉村社會的各種手段和模式的作用及其弊端，18 其中有一些關于邑社的介紹。陳志健的《彰武金代佑先院碑為復建藏經千人邑碑考》認為圍繞寺廟而組成的千人邑，其宗旨代表一種“輿論導向”，因而官府推波助瀾，使這種組織歷久不衰。同時寺廟利用這種組織作為斂財的一種重要手段。其中還對金代彰武佑先院千人邑的組織形式、性質及其社會意義進行了探討，它和遼寧阜新縣大巴鎮半截塔村塔基地宮出土的遼道宗大安八年（1092年）《大遼國歡州西會龍山碑銘》為建塔而糾集的千人邑，均證明圍繞寺廟的千人邑遼金兩代在阜新均有實例。19

注 釋：

①李小麗.遼代燕云地區民間邑社組織研究[D].山西師范大學，2009.

②寧可.述“社邑”[J].首都師范學院學報，1985（1）.

③梁豐.從房山“石經題記”看唐代的邑社組織[J].中國歷史文物，1987（00）.

④卜秋香.唐宋時期的邑社[J].青海師范大學學報（哲學社會科學版），2005（3）.

⑤乜小紅.論唐五代敦煌的民間社邑——對俄藏敦煌ДХ11038號文書研究之一[J].武漢大學學報（人文科學版），2008（6）.

⑥陳述.圍繞寺廟的邑、會、社——我國歷史上的一種民間組織[J].北方文物，1985（1）.

⑦金申.房山縣云居寺《千人邑會碑》初探[J].文物，1986（12）.

⑧郝春文.敦煌寫本社邑文書年代匯考（一）[J].首都師范大學學報（社會科學版），1993（4）.

⑨蔣武雄.遼代佛教寺院經濟初探[J].空大人文學報，1998（7）.

⑩井上順惠.論遼代千人邑會[J].禪學研究（60號），1981（10）.

11 王吉林.遼代“千人邑”研究[J].大陸雜志，1967（5）.

12 蔣武雄.遼代千人邑的探討[J].空大人文學報，1999（8）.

13 張國慶.遼代燕云地區佛教文化初探[J].民族研究，2001（2）.

14 楊衛東.遼代涿州地區的佛教邑會活動[J].文物春秋，2007（3）.

15 李小麗.遼代燕云地區民間邑社組織研究[J].山西師范大學碩士論文，2009.

16 張方.略論關中地區道教造像碑的史料價值[J].中國道教，2009（3）.

17 張國慶.論遼代家庭生活中佛教文化的影響[J].北京師范大學學報（社會科學版），2004（6）.

18 陳德陽.金朝中原鄉村社會控制研究[D].吉利大學，2010.

19 陳志健.彰武金代佑先院碑為復建藏經千人邑碑考[J].遼海文物學刊，1996（l）.

（責任編輯 張海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