抗戰時期中共民眾團體建設思想與實踐

摘 要：黨在陜甘寧邊區的民眾團體工作包含組織培育和建設、工作和活動開展、領導和管理等一系列的內容，集中反映了黨在抗戰時期建設和發展民眾團體的認識和實踐情況，具有重要的歷史作用和思想理論價值。

關鍵詞：抗戰時期；中共；民眾團體；思想；實踐；陜甘寧邊區

中圖分類號：F091 文獻標識碼：A 文章編號：1673-2596（2013）11-0056-03

陜甘寧邊區是黨領導下的抗日模范根據地，這里不僅是各類民眾團體集中分布的地方，①同時也是黨和邊區政權進行民眾團體工作實踐的地方，集中反映了黨在抗戰時期的民眾團體思想和實踐情況。抗戰時期，黨在陜甘寧邊區的民眾團體工作大致分為兩個階段：抗戰爆發前后至1942年邊區整風運動前后為第一個階段，在此階段，黨和邊區政府主要采取各種政策和措施積極鼓勵和保護邊區各類民眾團體的建設和發展；邊區整風運動至抗戰勝利前后為第二階段，在此階段，黨和邊區政府一方面通過制定政策和法令對邊區眾多的民眾團體進行規范管理，另一方面，針對邊區民眾團體中存在的問題，黨和政府采取各種措施進行大力整頓。本文以陜甘寧邊區為中心，具體考察黨在抗戰時期的民眾團體工作。

一、民眾團體培育

黨和邊區政府的民眾團體思想和實踐包含著組織培育、組織建設、活動開展、領導和管理等一系列的內容。

抗戰時期，黨和邊區政府通過創造良好的政治環境和提供切實的幫助，努力推動民眾團體的順利成長和發展。

1937年8月15日中國共產黨在著名的抗日救國十大綱領中提出，全國人民除漢奸外，都有抗日救國的言論、出版、集會、結社和武裝抗敵的自由。1938年5月15日《陜甘寧邊區政府、第八路軍后方留守處布告》中明確提出，對國內和平開始時已經建立及在其后按照抗日民族統一戰線原則實行改進和發展的各類民眾團體，將保護其活動，促進其發展，制止一切陰謀破壞之行為[1]。1939年4月4日《陜甘寧邊區抗戰時期施政綱領》第八條明確規定保障人民結社自由[2]。

黨和邊區政府還通過提供經費等促進民眾團體的建立和發展。“凡民眾團體之經費，以自籌為原則，其不足者，政府認為必要時，得酌量予以補助”[3]。1942年7月1日《解放日報》載文指出，關于建立政府與民眾團體的正確關系是，“政府只該給群眾團體以必要的補助津貼”[4]。

二、組織建設

抗戰時期，黨和邊區政府主要從組織機構、民主和制度、干部隊伍等方面加強組織建設。

1.充實、調整和完善組織機構。1936年9月11日，中共西北局組織部發表《關于群眾組織工作的指示》，分別對根據地的工會、農會、婦女協會、學生聯合會等民眾團體的組織設置作了明確的指示，為根據地民眾團體的組織建設指明了方向。1940年12月29日，邊區中央局在關于邊區各種群眾工作的總結中，則進一步對邊區工會、青年救國會、婦聯等群眾團體從各級組織（邊區—分區—縣—區—鄉—村）構成和人員配置作了明確的規定[5]。針對根據地群眾團體組織中出現的有名無實的空架子問題、脫產工作干部過多等問題，西北局及時對邊區群眾團體的組織進行整頓，要求邊區工、青、婦各群眾團體的領導機關，應自上而下地合并，把領導和組織統一起來[6]。在西北局文化工作委員會的指導下，邊區文協也在1943年制定精簡方案，通過加強領導、合并組織、裁減人員等進行組織整頓[7]。

加強民主與制度建設。針對民眾團體領導機關中存在的包辦、委派以及民眾團體干部工作作風上的命令主義、主觀主義等問題，1942年西北局要求各民眾團體領導機關實行“三三制”，大力倡導和踐行民主。（1）自下而上民主選舉領導機構。“一切較鞏固根據地區的民眾團體，應當迅速脫離抗戰初期由民運工作團或民運工作隊自上而下去迅速發動組織群眾的形式，重新實行自下而上的民主選舉各級領導機關。”[8]（2）領導機關構成實行“三三制”。“確定共產黨員當選名額不得超過三分之一，使非黨人員占三分之二。如當選的共產黨員不足三分之一，更不得排擠當選的黨外人員。”[9]（3）工作決策民主化。“一切工作一定要經過民主討論，民主決定，然后去做。發揚民主作風，反對官僚主義、強迫命令。”[10]

2.加強干部隊伍建設。為了建設一支合格的民眾團體工作隊伍，黨主張通過選派、提拔、培訓、幫助等方式加強干部隊伍建設。“舉辦流動的或短期的工會干部訓練班，培養工會工作干部。”[11]“為著保證青年工作的徹底轉變，必須重新教育青年工作干部。在此次選舉與改造運動中，要輸送一批不適宜做青年工作的干部給黨；抽調一百個青年干部到澤東青年干校鍛煉；大批提拔新的在青年工作中有威信的積極分子充任，糾正保守留戀觀念。”[12]1940年邊區黨委關于深入開展婦女工作給各級黨委的指示中，把提拔、培養、提高婦女工作干部作為工作任務之一。“提高現在的婦女干部，提拔和培養大批的新婦女干部，幫助婦女干部解決他們的生活、疾病、經期、生產、家庭等困難問題，經常注意吸收她們參加各種會議及辦訓練班、學校等。”[13]

三、工作和活動開展

工作和活動開展是民眾團體實現組織目標、發揮功能的根本途徑。黨認為，邊區各類民眾團體要有效地開展工作和活動，一是必須正確處理好基本任務與特殊任務、共同利益與特殊利益關系并實現二者的有機結合。“抗日的人民，有他們共同的利益和特殊的利益。共同的利益，就是為抗戰的勝利而服務，鞏固政府，愛護軍隊，進行抗戰動員工作等等。各種人民的利益在這里是一致的。同時，各種不同職業的人民，又有他們特殊的利益。如工人需要協同政府執行勞動法令，提高生產的技術和熱忱。婦女提高生產能力，改變他們在家庭中、社會中的地位。青年需要學習文化。這些利益，又是根據不同的職業、年齡、性別而各不相同的……共同利益與特殊利益是這樣不可分離的統一起來。人民團體，應在保護人民這些利益的基礎上，去進行自己的工作與業務，這樣才能達到組織人民、提高人民的目的。”[14]

二是必須堅持正確的工作和活動原則。抗戰期間，由于反抗日本侵略者是中華民族面臨的最主要的革命任務，抗日民族統一戰線是中國共產黨打擊日寇的根本方針和戰略，因此支援抗戰和維護發展統一戰線就成為根據地民眾團體工作和活動的一個重要原則。“當著民眾組織起來以后，群眾就會很自然地起來要求改善生活。這時候民眾團體應該有很清楚的方針。一方面要認定民眾生活有改善的必要，另一方面又必須使民眾改善生活的要求和運動服從抗日戰爭，服從統一戰線的利益。”[15]“民眾團體應在動員民眾參展的運動中，在抗日的口號之下，在不破壞統一戰線的范圍里面，來努力改善民眾的生活。”[16]

三是必須采取正確的工作方法。（1）深入群眾和實際，反對命令主義、主觀主義和形式主義。“群眾團體的工作人員，應當說群眾的話，穿群眾的衣，生活在群眾之中，和群眾呼吸相關。站在群眾外面去指揮群眾，包辦命令等不好習慣，都必須徹底糾正。”[17]“工作要力求切實，要根據群眾今天的經驗，在群眾今天認識程度的基礎上，去教育他們。自上而下發號施令的辦法，和只憑主觀愿望不顧群眾實際情形的作風，都是要反對的。”[18]“工會、婦聯、青救的名義還可存在，但要克服那種有名無實的形式主義組織，一切組織重內容，不重形式，有什么就組織什么，哪一種名義妥善，哪一方法好（如合作社，紡織組織變工、扎工之類）就用哪一名義、哪一方法組織之。”[19]（2）抓住中心，不貪多求全。“我們的力量，都要用到最重要的地方去，用到交通大道，城鎮周圍，學校工廠等經濟發展、人煙稠密的地區里去。過去只求普遍發展是不對的。須知今日抓中心，深入工作，正是將來普遍發展的準備。”[20]（3）尊重差異，具體指導。“各種不同類的文化人（如小說家、戲劇家、音樂家、哲學家等），可以組織各種不同類的文化團體……但應該估計到這些團體同其他民眾團體的不同性質，而定出他們的特殊任務……糾正有些地方把文化團體同其他群眾團體一樣看待及要他們擔任一般群眾工作的不適當的現象。”[21]

四、領導與管理

黨一貫重視對民眾團體的領導和管理。“黨要加強對群眾工作的領導，完全克服群眾工作干部向黨鬧獨立性的傾向，和對群眾工作包辦代替或不管的傾向……各級民眾團體的領導責任，主要由各級黨委擔負，地委、縣委須組織民運工作委員會，專門研究民運工作政策及領導民運工作”[22]。

邊區指導和管理民眾團體的機構分為黨和政權兩個系統。在黨的組織系統中，邊區黨委至縣委設有民運部（工作任務較多時，部外還設有職工運動委員會、青年運動委員會、婦女運動委員會、文化工作委員會等機構），區委設民運科，支部設民運干事。在政府系統中，邊區政府民政廳及下屬各級政府則是管理本地民眾組織的負責機構。這些機構的重要職責就是研究、領導、管理和監督民眾團體的工作。

“黨對民眾團體的領導，經過自己的黨員和黨團。但黨民不分、包辦、清一色的現象，必須糾正。”[23]“建立黨對工會的正確的領導關系，就是要加強工會中的黨團工作，經過它來領導工會工作……糾正包辦工會工作與工會和黨混淆起來的現象。”[24]同時，黨和邊區政府還出臺《陜甘寧邊區民眾團體組織綱要》、《陜甘寧邊區民眾團體登記辦法》等法令文件以及定期登記等辦法進行規范管理。

五、作用與意義

抗戰時期，黨和邊區政府的民眾團體工作取得了明顯的成效，并在促進邊區社團建設、支援抗戰、建設邊區等方面發揮了重要的作用。

第一，促進了邊區民眾團體的發展。全面抗戰爆發以前，邊區民眾團體數量較少。抗戰爆發后，邊區民眾團體發展迅速，分為救亡、文化、反戰、宗教、學術、研究和工、商、醫、學10大類，以1937年和1938年為最多，此后隨形勢的發展逐年增加。據1943年不完全統計，全邊區有民眾團體55個[25]。同時，邊區民眾團體在規范化和組織化程度方面也有了很大的提高。許多民眾團體在成立時都有精心設計的組織章程。例如，中國青年新聞記者學會延安分會在1938年11月6日成立時，其公布的組織章程主要包括：組織名稱、宗旨、會員、入會、會員義務、組織、會議、經費、退會、附則等方面[26]。在組織層級結構方面，許多民眾團體都有自己較為完善的組織機構。邊區各界婦女聯合會在其所公布的組織章程中規定自己的組織結構和系統為：“邊區各界婦女聯合會—縣各界婦女聯合會—區或市婦女聯合會—鄉婦女代表會或鄉婦女救國會”，并且還規定各級婦女聯合會的最高權力機關為代表大會，執行委員會為代表大會后的最高權力機關，各級婦女聯合會，為工作便利起見，在執行委員會中可設常務委員會，常務委員會的組織機構包括正副主任、組織科、宣傳教育科、戰時工作科等，另外根據工作需要，在科下可設各種委員會或股[27]。

第二，邊區各類民眾團體在黨和邊區政府的領導下圍繞著抗戰救國、建設邊區等積極開展活動，從而發揮了重要的功能與作用。邊區的許多民眾民眾團體都以動員和組織民眾支援抗戰為重要任務。成立于1938年1月的陜甘寧邊區民眾抗敵后援會，曾擁有團體會員達24個，會眾80多萬人，其通過進行戰時宣傳教育、武裝民眾、募集救國公糧、募捐慰勞前方戰士、優待抗屬及慰勞抗日軍人、鋤奸等方面支援了抗戰[28]。婦救會在組織邊區廣大婦女支援前線方面發揮了重要作用。據不完全統計，1938～1939年間，陜甘寧邊區婦女共做襪子、手套8萬雙，鞋子近兩萬雙[29]。

同時，邊區各類民眾團體在黨和政府領導下，利用自身組織優勢，通過宣傳和動員，積極動員民眾參與邊區政權、經濟、文化等各項建設。1941年5～10月邊區的鄉、縣、邊區三級按照“三三制”原則進行了邊區的第二次民主選舉，群眾團體的比例大致占40%[30]。邊區自然科學研究會成立后，利用其人才優勢，一方面從事邊區的各項科學技術事業研究，另一方面又通過出版和編輯刊物（如《會刊》、《科學園地》），舉辦科學展覽、科學講座，召集學術討論會，設立科學教育訓練班，改進農業技術等從事科學技術的交流和傳播。

第三，豐富了黨的思想理論寶庫。黨在其早期開展革命活動的過程中，盡管已經開始從事民眾團體的工作實踐，并積累了寶貴的認識和經驗，然而由于當時受思想認識的局限、實踐經驗的不足以及外在環境的干擾，黨的早期民眾團體思想尚不成熟。抗戰時期，隨著黨在思想政治上的成熟、工作實踐的豐富和理論探索的深入，黨的民眾團體工作思想豐富和完善起來。其中包括對民眾團體的培育、組織建設、活動與工作開展、方法策略、領導與管理等一系列的見解，形成了較為完善的民眾團體思想理論，促進了黨的社團思想理論的發展，進一步豐富了黨的思想理論寶庫。

注 釋：

①據不完全統計，1943年全邊區有民眾團體55個，分為救亡、文化、反戰、宗教、學術、研究和工、商、醫、學10大類，見胡民新、閻樹聲編著《陜甘寧邊區民政工作史》，西北大學出版社1995年版，第220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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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7〕中央檔案館，陜西省檔案館.中共中央西北局文件匯集（1943）：甲3[M].內部資料，1994.

〔8〕〔9〕〔10〕中共中央西北局文件匯集（1942）：甲2[M].內部資料，1994.

〔11〕〔24〕中共陜甘寧邊區黨委文件匯集（1937-1939）：甲1[M].內部資料，1994.

〔15〕〔16〕中共中央文件選集（1936-1938）（第10冊）[M].北京：中共中央黨校出版社，1985.

〔21〕中共中央文件選集（1939-1941）（第11冊）[M].北京：中共中央黨校出版社，1986.

〔23〕中共中央文件選集（1942-1944）（第12冊）[M].北京：中共中央黨校出版社，1986.

〔25〕〔28〕胡民新，閻樹聲.陜甘寧邊區民政工作史[M].西安：西北大學出版社，1995.

〔26〕〔27〕陜甘寧革命根據地史料選輯（第四輯）[M].蘭州：甘肅人民出版社，1985.

〔29〕中國社團研究會.中國社團發展史[M].北京：當代中國出版社，2001.

〔30〕中共陜西省委黨史研究室.民主中國的模型——陜甘寧邊區政治文明建設[M].西安：陜西人民出版社，2005.

（責任編輯 張海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