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次告白

內容簡介：她在葬禮上對他一見鐘情，第一次表白卻被當成神經病。她不屈不撓，偶然得知他是寵物醫生，便收養了一只流浪狗接近他。她還求了一張桃花符偷偷放進他的枕頭里，不過意外看見他的裸體算是上帝給的嘉獎嗎？

1.

第一次見到鐘康，是在一個凝重肅穆的場合——葬禮上。

壓抑的黑色，沉寂的墓碑，潔凈的小白花，真心或者虛假的哭聲，并不適合告白的環境。

也不會有人把浪漫的告白和離別的葬禮聯系到一起。

但是姜伊水看到了鐘康。

他跟葬禮上的其他男士一樣，穿著黑色的西裝，胸口別著一朵小白花。臉龐沒有特別英俊，但五官端正，有別人沒有的天然呆勁兒。在一片黑色中，他的黑也帶著呆萌，沒來由地沖淡了葬禮的悲傷氣氛。

姜伊水被吸引。

她尋了個機會跟他告白：“我喜歡你，請你跟我交往吧?！?/p>

鐘康恍如聽到天方夜譚，錯愕地瞪著她。她同他對視，眼光無比真誠。他卻一轉身走了，什么話都沒說。

但他的表情說明了一切，那是看到神經病的表情。姜伊水在好友歸雁的臉上見過，她的前任男友死皮賴臉地纏著她時，她就是這個表情。

姜伊水被深深刺痛了。

在很長一段時間里，她悲傷地悼念她未開花就死去的愛情。連帶著設計的玩偶也帶了淡淡的憂傷。

有一款獨眼怪，既像獅子又像綿羊，孤傲地掛著一顆淚痣，歸雁說神經病才會買它。但這一款居然賣得特別好，在城市二十歲到三十五歲的女人之間流行。

2.

姜伊水偶然經過一家寵物診所，無意間朝玻璃大門里瞟了一眼，然后她的雙腳再也邁不開了。

鐘康居然是這家寵物診所的醫生！他穿著白大褂，真像古代白衣飄飄的大俠。

姜伊水推門進去，一位雍容華貴的中年婦女正抱著她的吉娃娃狗痛哭流涕：“醫生，請你救救它！”鐘康溫和地說：“你別急，它只是腹瀉，沒有大礙?！?/p>

又一位小蘿莉抱著一只又肥又胖的黑貓雙眼淚汪汪地說：“醫生，它好多天不吃東西了，都瘦了一圈了?！辩娍到舆^來，交給護士，安慰小蘿莉：“我先安排它做個全身檢查，你放心，它不會有事的?！?/p>

一抬頭看見姜伊水，濃濃的眉毛皺起來，但仍然有禮地問：“小姐，請問有事嗎？”

姜伊水朝他伸出手掌，一雙眼睛大而無辜：“醫生，救救我們家小黑，它忽然不動了，是不是死了？”

她紅潤的手掌心躺著一只作古的螞蟻。診所內的顧客和工作人員均詫異地望著她——見過養狗養貓養兔養老鼠養蟋蟀的，還真沒見過誰養螞蟻當寵物的。

“小姐，別鬧了，我很忙。”鐘康哭笑不得，額頭上只差沒滴下一滴冷汗。

姜伊水承認，臨時在地上扒來螞蟻當寵物實在是有些荒唐，不過她實在想不到更好的辦法跟男神搭訕。

她后來到狗市上轉了一圈，那些狗貴得離譜，成千上萬，便宜的抵她半個月工資，貴的抵她半年工資。她舍不得血汗錢。

歸雁說人民公園那兒經常有流浪狗，叫她去收養一只。她在人民公園視察了三天，最后拎回來一只長得特別像狐貍的棕色小狗。上網一查，居然還是博美犬。

她給小狗取名叫犬夜叉，帶它到鐘康的診所，單刀直入：“我特地撿來的，請幫它做個全身檢查，有病治病，沒病防病?！?/p>

診所的護士小魚同她差不多大，對她印象深刻，好奇地問：“姜小姐，你為什么要特地去撿一只流浪狗？”

她笑瞇瞇答：“因為要接近鐘醫生??！”

鐘康拿針管的手一抖，他手底下的犬夜叉狼嚎一般地叫起來。姜伊水不客氣地揚聲道：“鐘醫生，請你溫柔一點，流浪狗也是有尊嚴的?！?/p>

3.

用寵物狗來接近寵物醫生，簡直就是“近水樓臺先得月”。

雖然犬夜叉健康得很，但時不時地打打預防針、狂犬疫苗什么的，還是在一定程度上促進了姜伊水跟鐘康的感情。

尤其像姜伊水這樣一個養狗新手，實在有很多問題要請教鐘康。一來二去，沒有培養出奸情也培養出了革命友情。

鐘康說：“我不管你出于什么原因收養了犬夜叉，你既然收養了它，就要對它負責，不能兩天打魚三天曬網。你要把它當成你的家人，不是說讓它吃飽喝足不挨凍就是對它負責，你還要時常帶它出去玩耍，給它精神上的關懷?！?/p>

姜伊水點頭應允。她有晨跑的習慣，這之后便每天帶上犬夜叉。犬夜叉腿短，跑得飛快的時候就跟沒腿似的。一人一狗時常賽跑，看誰先跑到鐘康的診所。

從姜伊水的住所到鐘康的診所，慢跑需要一個多小時。到了那兒，診所還沒有開門，姜伊水就在診所的玻璃大門上貼一張便利貼：“鐘醫生，新的一天開始了，要加油哦！”再畫上一個笑臉和一只狗臉。

情人節那天，姜伊水買了一大束玫瑰花叫犬夜叉叼到鐘康的診所，玫瑰花里夾著一張卡片：“我喜歡你，如果你也喜歡我就收下玫瑰花，如果不喜歡就把玫瑰花丟出窗外?！?/p>

姜伊水蹲在窗戶下面，心想鐘康若是把花丟出來，她就轉手賣掉。等了很長時間，花居然沒被丟出來。她狂喜，結果犬夜叉叼來一張紙條：“窗戶打不開?！?/p>

雖然告白又一次失敗，但是兩個人還是一起去吃了晚飯。因為某咖啡廳推出的情侶黑椒牛排套餐實在是很實惠。

姜伊水胃口超好，切牛排的動作既利索又優雅。別桌的情侶邊吃邊竊竊私語，唯獨他們這一桌只有咀嚼的輕微聲音和餐具碰撞的聲音。

鐘康忍不住說：“我從沒見過告白失敗的人胃口還這么好，況且一般女生在男生面前不是都表現出食量很小的樣子嗎？”

姜伊水待口中的意大利面均咽到腹中才道：“第一，我這是化悲憤為食量；第二，我希望看到的是真實的我；第三，”她嘻嘻一笑，“因為鐘醫生你秀色可餐啊！”

鐘康剛好在喝咖啡，聞言嗆了一下，姜伊水體貼地從包里拿出手帕給他：“用完記得洗一遍再給我。”

手帕是白色的，邊角繡著一個“姜”字，有淡淡的薰衣草的味道。鐘康說：“現在很少有女孩子用手帕了，你倒是不嫌麻煩。”

姜伊水沖他燦爛一笑，聲音愉悅：“上個禮拜在淘寶上用淘金幣換的，還包郵呢。”

幸好這次鐘康不在喝咖啡，不然非噴出來不可。

4.

姜伊水這一個月幾乎每天都在加班，辦公桌上堆滿了設計圖和布料。熬夜加飲食不規律，使得她口腔上火，牙齒疼得厲害。

實在疼得厲害，小跑到鐘康的診所，說：“我牙好疼，你幫我看看。”

“小姐，我是獸醫?！辩娍悼扌Σ坏?。

姜伊水捂著左臉頰，口齒不清：“沒事，我疼死了，你給我看看，反正醫不死?！?/p>

正好鐘康空著，便替她檢查了一下，打著小電筒在她腫起的地方看了一圈，說：“不是上火的問題，你長智齒了，得拔掉才不疼?！?/p>

姜伊水半躺在椅子上，痛苦地合上酸痛的下頜，隔了一會兒才說：“那你幫我拔唄?！?/p>

鐘康的診所沒有給人類用的麻醉藥，姜伊水素手一揮，唱道：“他說這點痛算什么，擦干淚不用怕，至少我們還有夢……”

唱得好聽，結果智齒被拔下的瞬間，她的尖叫聲響徹天地。鐘康笑得眼淚都出來了，她張著滿是血水的嘴巴說：“一點同情心都沒有?！?/p>

鐘康拿棉球給她堵住血口子，她用手壓著。大概是太累了，壓著壓著竟然睡著了。鐘康出去洗手的工夫，她已經睡得昏天暗地。嘴巴半張著，棉球在牙洞里，左手掛在嘴巴里。

鐘康一邊笑一邊把她的手拿出來，再取出棉球，然后輕輕將她的嘴巴合上。她睡得很死，這一連串的動作絲毫沒有影響到她。

她做了一個美夢。夢里她跟鐘康告白，鐘康羞澀地說：“其實人家也喜歡你。”她高興極了，捧起他的臉“吧嗒”親了一口。

夢里的喜悅延伸到現實，她的臉上也帶了一層笑容。鐘康心想：她做什么夢這么高興呢？

姜伊水睡了很長時間，到晚上才醒過來。診所已經關門，鐘康在里間的辦公室整理文件。見她醒了說：“餓了吧？我們去吃晚飯，想吃什么？”

姜伊水看著他，想起夢里的場景，覺得要趁熱打鐵，于是走過去拉住鐘康的手說：“我喜歡你，你喜歡我嗎？”

鐘康的手哆嗦了一下，從她手里抽出來，拿起椅背上的外套淡淡說：“我們還是先去吃晚飯吧。”

姜伊水非常沮喪。都說事不過三，她告白都三次了，怎么還是不成事？大約是風水的問題。于是周末的時候，她到月老祠求了一支桃花符。

所謂桃花符——其實就是一張畫了正常人類看不懂符咒的紙，反面簽了她的名字。胖胖的月老說：“只要把桃花符放在你心上人的枕頭里，他臥室的風水就會對你有利，假以時日，他一定會愛上你?！?/p>

姜伊水半信半疑，不過閑著也是閑著，死馬當活馬醫了。

5.

皇朝大廈B座603室。

姜伊水順利摸進屋內——鐘康有一把備用鑰匙放在地墊下面，她千方百計套出來的。進了屋子她直奔臥室，把桃花符放入枕頭內。

鐘康的臥室很素凈，她注意到床頭放著一只既像獅子又像綿羊的獨眼怪。是她設計的那款憂傷玩偶，他一個大男人居然會買玩偶？

她的心里升起不好的預感，莫非他是GAY？這樣一想，她覺得自己屢次告白失敗也就情有可原了，大家喜好不同還談什么戀愛？

正在這時，門外響起鑰匙碰撞的聲音，她吃了一驚，小魚說鐘康今晚出外診，怎么回來得這么快？

鐘康進了屋子，直朝臥室走過來。姜伊水聽見腳步聲越來越近，情急之下躲進了衣柜里。鐘康到陽臺收了衣服和毛巾，自言自語道：“出了一身汗，得好好洗一下?！?/p>

他走出去了，姜伊水松了一口氣。過了一會兒，她估計他已經泡在浴缸里了，便想輕輕地推開衣柜門，誰知手指剛剛碰到柜門，門忽然被拉開了。

姜伊水與鐘康大眼瞪小眼。

“你在我衣柜里做什么？”鐘康冷靜地問。

姜伊水的目光下移，再下移，然后“啊”一聲叫出來。鐘康這才意識到自己赤身裸體什么都沒穿！他手忙腳亂地扯了毛毯裹住下身，臉色微紅。

姜伊水顫顫巍巍地從衣柜里爬出來，碎碎念個不停：“完了要長針眼了，完了要長針眼了。”

“你到底為什么會在我家里？”鐘康的脾氣真是好，這種情況下還沒有把她拎出去。姜伊水張口結舌，她實在不好意思告訴他，她是來改風水的。而且如果告訴了他，她今天所做的一切就都白費了。

鐘康的嘴角忽然揚起來：“你流鼻血了?！?/p>

姜伊水一摸鼻子，果然一手的鮮血。鐘康抽了幾張紙巾給她，她擦掉鼻血，看著鐘康說：“我也不知道我為什么會在這里，可能是穿越吧。真可惜，沒穿到古代去，竟然還在同一個時空?！?/p>

鐘康啼笑皆非，他也懶得追究她私闖民宅的罪行了，只道：“你回去吧，我要洗澡了?！?/p>

姜伊水偷偷瞄了一眼他小腹上的磚頭，疾步走出去，走到客廳又忽然折回來，問：“鐘醫生，你是GAY嗎？”

鐘康怔了一下，皺眉：“喂，姜伊水，你看我渾身上下哪里像GAY？”他把“渾身上下”四個字咬得特別重，不知是有意還是無意。

聽在姜伊水耳朵里曖昧異常，她臉色發燙，抬頭望著他，羞怯地笑了一下說：“我很高興你不是?！彼谄鹉_在他的唇上親了一下，然后飛快地逃走了。

6.

不僅看光光，而且偷吻成功，姜伊水覺得非常超值。一想起那天的場景，她就臉紅心跳、異常興奮。哎呀呀，鐘康的身材真好，跟他擁抱一定很舒服。

她無限憧憬地等待著鐘康家風水的改變。

的確是改變了——不過對她一點用處都沒有，反倒便宜了旁人。

據說是鐘康老家的鄰家小妹，才19歲，打著暑期實踐的名號，不僅白天在診所黏著鐘康，更離譜的是晚上還住在他家。

她有一個矯情的名字：朵朵。姜伊水心想：喲，衛生巾的名字啊，真夠高檔的?。?/p>

朵朵長得很甜，聲音也甜，不過小魚不喜歡她。小魚告訴姜伊水：“一口一個‘康哥哥’，嗲得我渾身都起了雞皮疙瘩，以為演偶像劇呢。仗著跟鐘醫生關系好，儼然把診所當自己的家，還指使我做事，以為自己是老板娘啊！”

姜伊水恨恨說：“賤人就是矯情！”

她找了個借口去診所，結果看到鐘康在給朵朵講解養狗的注意事項，朵朵蹲在他身邊，仰著臉，大眼睛撲閃撲閃的，滿臉崇拜。

姜伊水鄙視地哼了一聲。鐘康看了她一眼又迅速低下頭，臉上泛起可疑的紅暈。他想起那天她什么都看見了就覺得好尷尬。

偏偏姜伊水跟個沒事人似的，走到他跟前說：“鐘醫生，我來拿我的牙齒，就上次你給我拔掉的那顆，你沒扔掉吧？我昨天去算命了，大師說那牙齒是我的護身符，沒了會給我帶來殺身之禍。”

她當然是瞎編的，料想鐘康也不會留著那顆智齒，他要是交不出來她就讓他賠錢，陪吃陪玩陪睡也可以。

誰知鐘康說：“沒丟，我給處理了一下，在我書架上，”他站起來，“我去拿給你?！?/p>

朵朵也跟著站起來，搶在他前面說：“康哥哥，我去幫你拿吧?！庇謱了f，“姐姐，你跟我一起去吧?！?/p>

姜伊水心想：老娘可沒你這么大的妹妹。

智齒被鐘康收藏在一顆小巧的玻璃瓶里，瓶子里有三分之一量的藍色液體，襯著潔白的牙齒很是賞心悅目。

朵朵把瓶子交給她，看似天真其實頗有心機地問：“姐姐，你跟康哥哥是什么關系？為什么她會把你的牙齒收藏起來？”

姜伊水笑得很淫蕩：“我去過他家，見過他裸體，親過他嘴巴，你說我們是什么關系？”

朵朵的小臉一下子就白了，可是仍然保持著笑容：“我怎么沒聽康哥哥說他有女朋友？”

“不是女朋友，”姜伊水湊近她，奸笑，“床伴而已。你的康哥哥啊，有很多床伴，小花小菲小琳小月小兔小美小麗一大堆?！?/p>

“康哥哥他不是這種人……”小朵朵一張臉漲得通紅，急得直跺腳。

“知人知面不知心，你康哥哥最拿手的就是裝逼！哎，你不知道嗎，醫生都比較變態，更別提獸醫了！我勸你還是別在這兒待下去了，你還年輕，可不能被他糟蹋了！”姜伊水說著，輕輕在她肩上拍了一下，她都快哭了，一副“多年偶像原來是渣”的幻滅表情。

7.

小朵朵的戰斗力太弱，沒幾天，小魚就告訴姜伊水，小朵朵辭職了，也從鐘康家里搬走了。姜伊水心想：以為老娘這個“姜”是白姓的嗎？

她把裝智齒的玻璃瓶擺在床頭，早晚看一遍，心情愉悅。一天她忽然想起一個問題：鐘康為什么要收藏她的智齒？如果她不跟他要，他是不是預備保留一輩子？他是不是不知不覺中已經喜歡上她了？

這個想法讓她有點激動，也不管現在已經半夜十二點了，一個電話打過去。鈴聲想了很長時間才有人接，迷迷糊糊地“喂”了一聲。

她興奮地說：“鐘醫生，我是姜伊水，我想告訴你，我很喜歡你。”

“嗯。”鐘康帶著睡意的聲音從電話那頭傳來。

她趁熱打鐵地問：“那你喜歡我嗎？”

“嗯。”

她握著手機在床上又蹦又跳，過一會兒冷靜下來又問：“我做你女朋友好不好？”

“嗯?！?/p>

她捧著手機狂吻一陣，嬌羞地說：“你有沒有話想跟我說？”

“嗯?！?/p>

她終于覺察出怪異，壓抑著怒氣問：“你去死好不好？”

“嗯。”

哇靠，原來是自動回復！

姜伊水的心情猶如從天堂落入了地獄。恨不得化身貞子，從鐘康的手機里爬出來，掐住他的脖子質問他為什么不喜歡她。

姜伊水情緒低落了好幾天，犬夜叉也被傳染，變得病怏怏的提不起精神。起先姜伊水沒有在意，畢竟不管是動物還是人類，一個月總有那么幾天心情不好?？墒侨共娌桓吲d了大半個月，也不喜歡出去玩了，還大把大把地掉毛，姜伊水嚇壞了，趕緊帶它去看醫生。

鐘康臉色凝重，先把姜伊水扶到椅子上坐下，才告訴她犬夜叉得了癌癥，是晚期，沒得治，建議安樂死。

姜伊水大腦一片空白，怎么會是癌癥呢？它是犬夜叉啊，犬夜叉不是怎么都死不了的嗎？她還想她跟鐘康結婚的時候，它來叼花籃呢！

鐘康安慰她：“生老病死是世界輪回的方式，不要太難過?！?/p>

姜伊水趴在他肩上哭了一陣。實行安樂死的時候她一直陪在犬夜叉身邊，它難受地看著她，仿佛也知道這是死別，嗚咽著在她懷里蹭了蹭。

姜伊水看到鐘康把針戳進犬夜叉的身體里，它終于安詳地閉上了雙眼。她哇一聲又哭了，一邊哭一邊說：“我以后再也不養狗了，要養就養我死了它也沒死的動物。”

她難過了好一陣子，鐘康為逗她開心，請她去游樂園玩。她拉著鐘康去坐云霄飛車，結果下來后鐘康吐個半死。

她鄙視地說：“鐘醫生，你太弱了。”

鐘康說：“弱你還喜歡?！?/p>

“我就喜歡你弱，以后可以給我欺負?！彼槐菊浀卣f。

鐘康哈哈笑起來，笑容溫暖純真，像個大孩子。

8.

犬夜叉走后沒多久，鐘康就住院了。姜伊水接到消息時，他正好做完手術，麻醉劑還沒消。她趴在病床邊痛哭流涕，跟死了丈夫似的。

結果鐘康醒后告訴她，只是切除闌尾的小手術。她破涕為笑：“我多怕你跟犬夜叉一樣，說走就走?！?/p>

鐘康溫柔地摸了摸她的腦袋，說：“傻瓜?！?/p>

姜伊水整個人飄飄然。她賢惠地每日做了清淡的飯菜送過到醫院，連護士都認識她了，碰見了還打一聲招呼：“姜小姐，又來看男朋友了？”

“是啊是啊?！彼Φ靡荒槤M足。

醫院有規定，探視人員不得在病房過夜。偏到了離開的時間了，姜伊水不肯走，非要在這兒睡一晚。

鐘康說：“我又死不了，用不著你整夜守著。”

姜伊水一本正經地說：“我就是想跟你睡一屋，看能不能睡出感情。”

鐘康差點沒被自己的口水嗆死。查房護士的腳步聲在走廊內響起，姜伊水飛快地脫了鞋鉆進鐘康的被子里，躺成一塊直板。

護士推門進來，四處掃視了一圈，跟鐘康道了聲“晚安”就出去了。姜伊水從被子里冒出頭來，大口大口地喘氣。

鐘康說：“你下去吧，那邊有沙發，今晚你可以睡那里?！?/p>

姜伊水笑了笑，往他那邊挪了挪，幾乎貼著他的身子，說：“不要，我就睡這里。”

鐘康整個身子都緊繃起來：“喂，姜伊水，這不太好吧？”

姜伊水仰臉看了他一下，笑：“鐘醫生，晚安。”

她閉上眼睛，沒多久鐘康再跟她說話就聽不到回應了。鐘康無奈，只得把被子往她那邊扯了扯。她不知是有意還是無意，竟然伸手摟住他的腰，把頭窩在他的胸口，臉蛋還蹭了幾下。

他快瘋了。要不是身上有傷，他早把她一腳踹下去了。

姜伊水閉著眼睛，非常惋惜地嘆了口氣。哎，這么個大好機會，鐘康居然什么都不做。難道真的對她一點意思也沒有？

她無限傷感地沉入夢鄉。

第二天醒來，恰好碰上護士查房，理所當然地被臭罵了一頓，而且護士以為他們昨晚有劇烈活動，斥責她胡鬧，不愛惜男友身體。

她被打入黑名單，短期內禁止探視鐘康。她非常沮喪，更讓她沮喪的是，鐘康沒有跟她睡出感情。

不過好在鐘康出院后有請她吃飯，感謝她在他生病期間的照顧。酒足飯飽思淫欲，她忍不住問鐘康：“你到底喜歡什么樣的女孩子？”

鐘康笑著說：“林志玲那樣的。”

膚淺！

9.

又是一年情人節。

姜伊水真痛恨這個節日??！這個甜甜蜜蜜的節日叫那些光棍們情何以堪！

她醞釀著最后一次跟鐘康表白，如果他再拒絕她就再不來打擾他了。晚上，她打扮得漂漂亮亮地來到診所，小魚提前下班約會去了。鐘康在辦公桌前整理文件，也快下班了。

姜伊水沖進去，兩手往桌上一按：“鐘醫生，我有話跟你說?！?/p>

鐘康撩起眼皮子看了她一眼，笑著說：“你又要告白嗎？”

“你給我嚴肅點?！苯了沂衷谧郎厦偷匾慌模娍刀读艘幌?，趕緊正襟危坐，無比認真地凝視她。

姜伊水說：“鐘醫生，我喜歡你。這是我最后一次跟你表白。你要是不喜歡我，請你明明白白地告訴我，你只要跟我說：‘姜伊水，我特煩你，你能別老在我跟前晃嗎？’我立馬消失得無影無蹤。但是你吧，現在到底是個什么意思？一面說不喜歡我，一面又對我特好，這是你的性格嗎，對所有女孩子都特別好？對我，對小魚，對朵朵，我們仨兒在你心里是不是都一樣??？我問你最后一次，你到底喜不喜歡我？你實話實說，沒事，我承受得??！”

一口氣說了許多，她胸口微微起伏，拿起鐘康的水杯喝了一大口水。鐘康說：“其實我……”

“等一下，”姜伊水打斷他，“你不必這么快告訴我答案，我先回去，你想好了再告訴我。”說完，她十分優雅地離開了診所。

街上到處彌漫著浪漫的氣氛，玫瑰花、巧克力的香氣仿佛嗅一嗅鼻子就可以聞到。姜伊水買了一大捧玫瑰回家，結果在門口看到鐘康。

“你不必特地過來的，發短信給我就好了?！苯了畯娮枣偠ǖ卣f。

“我覺得親自過來比較有誠意。”

姜伊水“哦”了一聲，眼睛盯著地面，手心里冒出熱汗，她有點緊張。

“其實我也喜歡你?！辩娍嫡f，聲音里帶著笑意。

什么？姜伊水一怔，手中的玫瑰花落了一地。她看到鐘康的眼睛里，訥訥的，不知說什么。過了一會兒反應過來，幾乎跳起來，揪著他的領帶問：“你喜歡我你不早說，我一遍遍跟你告白我容易嗎？”

鐘康笑了一笑：“我也是后來才喜歡你的。第一次咱倆又不認識，還是在葬禮上，你就跑過來跟我表白，不是神經病是什么？第二次咱倆也才認識沒多長時間。后面幾次吧，我就是想看你能折騰到什么時候。”

姜伊水收緊了手里的領帶：“鐘康，你找死，我……唔唔……”

她沒辦法放狠話了，因為鐘康抓住她的肩膀，反把她壓到墻上，狠狠地吻住了她。她大腦空白了三秒鐘，爾后雙手勾住他的脖子，熱情地回應他。他吮吸她的唇瓣，靈巧的舌頭撬開她的牙齒，纏住她的舌頭，舔舐吸吮。她和他在彼此的口腔內追逐嬉戲，曖昧的喘息聲混合著散了一地的玫瑰，無限美好。

這肯定是姜伊水最滿意的一個情人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