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氓》中的女主人公幾乎具備了中國傳統(tǒng)女性的一切美德,她美麗,多情,活潑,開朗,勤勞,賢惠,忠貞,堅強,渴望幸福美滿的生活。然而命運并不眷顧她,悲劇不可避免地發(fā)生了。下面我們從三個方面入手來分析悲劇發(fā)生的原因。
一、從人事的層面看
《氓》中的男主人公和女主人公從小青梅竹馬,兩小無猜,“總角之宴,言笑晏晏”。從兒時的友誼,到青年的私訂終身,直至海誓山盟,這都表明他們之間的婚姻是有感情基礎(chǔ)的。他們之間的婚姻還經(jīng)歷了請“良媒”提親,排八字不相沖克——“爾卜爾筮,體無咎言”,正式迎娶——“以爾車來,以我賄遷”等過程,符合當(dāng)時的婚俗。而且,婚后女子十分賢惠——“三歲為婦,靡室勞矣。夙興夜寐,靡有朝矣”,但是縱然女子癡情,苦心經(jīng)營,婚姻仍然破裂了。那個昔日忠厚的男子背棄了當(dāng)年的誓言,也全然不顧夫妻多年的情義,真是個十足的浪蕩子、負(fù)心漢。可以說,女主人公遇人不淑,男主人公品行較差是導(dǎo)致悲劇發(fā)生的直接原因。
二、從制度的層面看
先秦時期,應(yīng)該說禮教對人性的束縛相對比較薄弱,男女自由戀愛較為盛行。《詩經(jīng)》中的《溱洧》就生動地描繪了青年男女在水邊嬉戲玩樂、自由戀愛的情景,《靜女》《子衿》則傳神地描摹出青年男女熱戀中的心理。但是“父母之命,媒妁之言”的婚配原則,“納采(男方向女方送彩禮求婚)、問名(男方的媒人問女方的名字、生辰,然后到宗廟里占卜吉兇,結(jié)果為吉的才能進行下一步,兇的則到此為止)、納吉(占卜得到吉兆后定下婚姻)、納徵(男方派人送聘禮到女方家)、請期(請女方確定結(jié)婚日期)、親迎(婚禮之日,男方必須親自去女方家迎接,然后男方先回,在門外迎候)”的婚禮程序仍然具有普遍的約束力。按照正規(guī)禮儀進行的婚姻由于受到雙方父母,尤其是男方父母的認(rèn)可,因而在婚姻出現(xiàn)裂痕時會有較多的勸合,從而具有較強的穩(wěn)定性;而自由戀愛的婚姻雖說有一定的感情基礎(chǔ),也會有部分程序,但認(rèn)可度和穩(wěn)定性都稍遜一籌。就當(dāng)時的情形而言,因為男女雙方都受制于父母的意愿,做兒女的自主性較差,自由戀愛就為婚姻失敗埋下了潛在的禍根。再者,古代有“七出”之說,指婚后女子若犯以下過錯,男方可以休妻:無子、淫逸、不事舅姑、口舌、盜竊、妒忌、惡疾。從詩歌內(nèi)容來看,后六條不可能與這位女子掛鉤,但不排除第一種情形。倘若如此,婚姻便難以維持了。我們還可以提出若干假定:假如《氓》中的女主人公能夠接受充分的教育,有足夠多的謀生本領(lǐng),假如她具有自立自強的現(xiàn)代意識,假如離婚、再婚成為生活的一種常態(tài),那么,便可避免悲劇發(fā)生。從這些假設(shè)中,制度層面的因素便清晰地凸顯出來。可以說,制度層面的原因是釀成女主人公不幸婚姻的根源。
三、從人性的層面看
古代的悲劇在今天仍在繼續(xù)上演,這表明人性是相通的。婚姻需要忠誠來維系,但婚姻的基石又相當(dāng)脆弱。有功利的考量、有色相的引誘、有成長的不對稱性的因素等,這些來自外部或內(nèi)部的障礙對婚姻造成很大威脅。我們從詩歌中可以得出人性的善惡也與婚姻悲劇密切相關(guān)。
總之,《氓》中女主人公的悲劇,既是命運的悲劇,也是社會的悲劇,更是人性的悲劇。在道德與審美之間,永遠(yuǎn)存在難以克服的張力,這種張力會撕扯婚姻的引力從而毀滅婚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