論“從來”與“向來”

【摘 要】副詞在現代漢語中占有重要的地位，雖然數量少，但是使用頻率很高，運用起來頗為復雜。在用法上相似或相近的虛詞很多，使用起來更加容易混淆。時間副詞“向來”和“從來”就是一對很好的細致區分副詞用法的例子。本文從北京大學漢語語言學研究中心的現代漢語語料庫中隨機抽取“從來”、“向來”各1000例、將近5萬字的語料，試圖梳理這兩個詞的同異，并在此基礎上，嘗試對對外漢語教學中這兩個詞的區分做出一點建議，幫助教師在自己更清楚地區別了這兩個詞的基礎上，也更容易解釋學生可能出現的困惑。

【關鍵詞】“從來”；“向來”；共性；差異；對外漢語教學

1、前言

《現代漢語詞典》對“從來”與“向來”的解釋是：從來：從過去到現在。向來：從來；一向。《現代漢語虛詞詞典》對這兩個詞的解釋是：從來：從過去到現在。向來：從過去到現在，表示行為狀態一直是如此。呂叔湘在《現代漢語八百詞》中將“從來”定義為“表示從過去到現在都是如此”，并指出“從來”多用于否定句，一般不修飾單個的動詞、形容詞。“向來”的用法基本上同“從來”，但用于肯定句比用于否定句多，可修飾單個的雙音節動詞、形容詞。馬真的《現代漢語虛詞研究方法論》將“定時時間副詞”按其所表示的不同的“時”分為三個小類，“從來、從、向來、一向、素來、歷來”被劃分在“過去時”這一類中，表示“某種情況或狀態從過去到現在一直是這樣”，修飾已發生或已完成的事情，并指出單音節的“從”只用于否定句式。葛文杰、張靜、唐為群等人從句法、語義和語用三個方面審視時間副詞“從來”所在句子，即“從來”句，描寫“從來”句中出現的時間成分的特點，認為在表層句法結構和意義背后隱藏著人們使用“從來”句的主觀心理認知基礎，即對某一主觀事態的強調申明，或對某一客觀事態的強調評斷。“從來”句有強烈的主觀色彩，無論在否定句還是肯定句中，說話人對前文或隱或現的某種個人看法或公認看法的積極否定提供了“從來”句的語用前提和背景。

“從來”與“向來”常常可以混用，但二者的區別也不難被察覺，如：

（1）中國發展核武器[從來]就是為了防御目的。（《中國政府白皮書——中國的軍控、裁軍與防擴散努力》）

（1’）中國發展核武器[向來]就是為了防御目的。（《中國政府白皮書——中國的軍控、裁軍與防擴散努力》）。

（2）歐洲經濟實力最強的國家，其物價低于被調查國家平均水平7%。而[向來]被認為物價“昂貴”的英國，物價水平僅比平均線高1%。（新華社2004年新聞稿）

（2’）歐洲經濟實力最強的國家，其物價低于被調查國家平均水平7%。而[從來]被認為物價“昂貴”的英國，物價水平僅比平均線高1%。（新華社2004年新聞稿）。

（1）（1’）句，這一對替換可以被接受。

（2）（2’）句中，（2’）的可接受性就要差一些。

本文從北京大學漢語語言學研究中心的現代漢語語料庫中隨機抽取“從來”、“向來”各1000例、將近5萬字的語料，試圖梳理這兩個詞的同異，并在此基礎上，通過對一些留學生使用的漢語教材的考察，嘗試對對外漢語教學中這兩個詞的區分教授做出一點建議，幫助教師在自己更清楚地區別了這兩個詞的基礎上，也更容易解釋學生可能出現的困惑。

2、語義語用與搭配分析

2.1相同的語義語用和搭配

2.1.1“從來”和“向來”作形容詞

“從來”和“向來”都可以直接作形容詞，表示從過去到現在都是如此，變化的可能性很小，相當于“歷來的”、“一向的”，如：

（3）但是，[從來]修道的人，往往把世間法看得很輕，以為不值得理它。（中國政府白皮書——中國的軍控、裁軍與防擴散努力）

（4）在我有生之年退休，對現行政策能繼續下去比較有利，也符合我個人[向來]的信念。（新華社2004年新聞稿）

但要注意的是，“向來”在這種用法中較“從來”常見，“從來”在這種用法中的使用頻率要低得多，在筆者隨機選取的材料中，這種情況中的“向來”語料有6個，而“從來”只有2個。

2.1.2和“都”、“就”、“都是”、“就是”連用

“從來”和“向來”都常常和“都”、“就”、“都是”、“就是”連用。在“從來”句中，肯定語氣下與“都”、“都”、“都是”、“就是”搭配的語料有54個，幾乎都屬嚴正聲明，多見于政論性質的文章，目的在于，要表示極其明確的觀點和立場，或是澄清誤解，嚴正申辯，有時帶有含蓄但堅定的指責意味，如：

（5）歷史上臺灣[從來]就是中國的一部分，這是最基本的事實。（新華社2004年新聞稿）

（6）而中國軍事威脅論更是子虛烏有。中國的國防[從來]都是立足于防衛。（新華社2004年新聞稿）

在“向來”句中，肯定語氣下與“都”、“就”、“都是”、“就是”搭配的語料有30個，有與“從來”類似的語義（在語體上有少許區別，在后文的“語體”標題下再述），如：

（7）曾慶紅指出，經濟發展問題始終是一個永恒的主題，兩地的經濟合作[向來]都是互利互惠的。（新華社2004年新聞稿）

在筆者隨機選取的“向來”的否定語氣句語料中未見與“都”、“就”、“都是”、“就是”搭配的語料。

2.1.3“以”、“以……為”“以……著稱/聞名”搭配

“從來”、“向來”和“以”、“以……為”“以……著稱/聞名”搭配表示稱號或顯示名氣，通常表示已經被人們定位為慣例、傳統、作風等的特征。這種情況中，“向來”的語料遠多于“從來”，“向來”句有41條，“從來”句有1條，如：

（8）蘇力教授文風犀利，他寫的文章[從來]以無可置疑的邏輯和思辯的力量征服讀者。（完美大學必修課）

（9）阿森納隊上輪被埃弗頓隊逼平后，本輪主場發威，4比1擊敗[向來]以防守見長的米德爾斯堡隊，保持21輪不敗。（新華社2004年新聞稿）

2.1.4添加副詞緩和語氣

“從來”與“向來”都可以通過加上一些副詞來緩和絕對的語氣，削弱強烈的判斷意味，或減少事件發生的頻率。“從來”一般搭配“幾乎……不”、“不怎么”，“向來”通常搭配“不太（大）”，如：

（10）一些人可能會覺得認錯是軟弱的表現。軟弱和不可靠的人幾乎[從來]不認錯。（新華社2004年新聞稿）

2.1.5 “從來”和“沒有什么”連用，表示申辯，以及謠言的無稽，如：

（11）評論同時強調，“朝鮮[從來]沒有什么第19研究所和第38研究所”。（新華社2004年新聞稿）

筆者搜集的語料中沒有出現“向來”和“沒有什么”搭配的語料，但對（19）進行替換，句子也可接受：

（11’）評論同時強調，“朝鮮[向來]沒有什么第19研究所和第38研究所”。

2.1.6 搭配“主張”，“認為”

以第一人稱搭配“主張”、“認為”，表示發表聲明，表達立場和觀點，如：

（12）我們黨[從來]認為，任何政黨和任何個人在自己的活動中，都不會沒有缺點和錯誤。（鄧小平文選）

筆者搜集的語料中沒有出現“向來”和“主張”、“認為”搭配的語料，但對（12）進行替換，句子也可接受：

（12’）我們黨[向來]認為，任何政黨和任何個人在自己的活動中，都不會沒有缺點和錯誤。

2.1.7 搭配“沒有人”、“沒有一個人”

“從來”搭配“沒有人”、“沒有一個人”，表示事無先例，如果下文沒有說明，則表示在句子說出或寫成之時，這個先例仍然沒有出現，如：

（13）在中國，[從來]沒有人問我這樣的問題。（姚明——我的世界我的夢）

（14）煉丹術的目的是荒誕的，帶有濃厚的宗教迷信色彩，歷史上[從來]沒有一個人成功過。（中國兒童百科全書）

說明慣例被打破或情況發生了變化可以用“此前”或“沒有其他”，如：

（15）此前，[從來]沒有一個中國本土品牌進入“世界最具影響力的100個品牌”排行。（新華社2004年新聞稿）

類此的情況還有“沒有一年”、“沒有一屆”、“沒有一支”等等。“沒有一”的“從來”句式有33條。

筆者搜集的語料中沒有出現“向來”和“沒有人”、“沒有一”搭配的語料，但對以上舉例進行替換，句子也可接受，但接受性可能較“從來”稍低，試舉2例：

（15’）此前，[向來]沒有一個中國本土品牌進入“世界最具影響力的100個品牌”排行。

與“沒（有）像/像現在/像今天這樣/這么/那么”搭配

2.1.8 “從來”和“向來”與“沒（有）像/像現在/像今天這樣/這么/那么”搭配，表示事態或理解狀況空前，幾乎到達頂峰（無論好壞，但一般情況下表示好的狀況占多數，這類語料中表示好的情況占78.9%），如：

（16）他們[從來]沒有像今天這樣認識到，必須提高和強化質量工作。（1994年報刊精選）

這類“從來”句有38個，筆者選取的語料中沒有出現這類“向來”句，但對以上舉例進行替換，也可接受，但語氣較“從來”稍弱：

（16’）他們[向來]沒有像今天這樣認識到，必須提高和強化質量工作。

2.2.不同的語義語用和搭配

2.2.1“從來”的語義語用和搭配分析及語義傾向

2.2.1.1強烈否定

“從來”在否定語氣下，意味強烈，語氣確鑿，包含全部情況，絕對不容回轉。筆者搜集的語料中，有這樣一對來自新華社2004年新聞稿的語料：

（17）可戛納電影節還是對此片大事張揚，評委會也不惜打破常規，把[從來]都是授予最佳故事片的金棕櫚獎給了這樣一部紀錄片。（新華社2004年新聞稿）

（18）今播《（國際）隨筆：戛納挑戰布什》稿，七段中“把[從來]都是授予”請改為“把通常都是授予”。謝謝。（新華社2004年新聞稿）

這一對語料的對比為說明“從來”強烈否定的作用提供了最好的證明。在新聞稿件中的“從來”意義太過于絕對了，當編輯發現金棕櫚獎并不全部都是授予最佳故事片，也有例外之時，為了不作太大的改動，就將絕對否定的“從來”替換成了溫和有余地的“通常”。

2.2.1.2事件的起點和終點較模糊

“從來”往往表示“從一開始就是如此”，在沒有特別說明的情況下，還表示“往后也都會一直如此”，事件的起點和終點都不是明確的某一時刻，如：

（19）公私關系并不是[從來]就有的，在原始社會初期，由于生產力低下，沒有剩余產品和私有財產。（中國兒童百科全書）

這里說明了起點是生產力提高以后，從有剩余產品和私有財產開始。

（20）精神不是[從來]就有的，它是物質發展到一定階段后才出現的產物。（中國兒童百科全書）

這里說明了起點是物質發展到一定階段時。

如果沒有明說，則終點往往不明顯，就是表示將永遠如此，如：

（21）他們忘了，機構在低位吸籌完成之前，[從來]是非常有耐心的。（股市寶典）

說明了“有耐心”的終點是在“低位吸籌完成”的時候。

2.2.1.3與“也”、“還”連用

與“也”、“還”連用，起加強語氣的強調作用，“也”、“還”可以在“從來”前面，也可以在后面，如：

（22）因為大鐘有一道裂縫，便成了啞巴，人們[從來]也沒有聽到過它的聲音，只能觀賞它的精湛高超的造型。（中國兒童百科全書）

2.2.1.4與“不曾”、“未予”連用

“從來”與“不曾”、“未予”連用，“不曾”、“未予”通常在“從來”的后面，表示情況少見，語氣強烈，這種用法也比較常出現，此次語料中共有14個，如：

（23）審議通過如此重大的改革工作，這在新中國人民代表大會的歷史上還[從來]不曾有過！（中國農民調查）

2.2.1.5 否定語氣下與“如此”連用

“從來”與“如此”連用，“從來沒有如此……”，表示發生了巨大的變化，并且強調當下的極端形勢，這種用法出現在共5個例句中，如：

（24）在美國225年的歷史上，美國在世界各國中[從來]沒有如此孤立，[從來]沒有如此讓人畏懼，也[從來]沒有被如此不信任。（新華社2004年新聞稿）

例（24）中用“如此”的排比更加強化了語氣。

2.2.2“向來”的語義語用和搭配分析

2.2.2.1 在“把”、“被”句中

“向來”在“把”、“被”句中表示慣常觀念。這一類的語料數量較多，共46個。在否定句中出現的有2個：

（25）缺乏符合規范理由的休妻和縱情聲色的納妾、嫖娼[向來]不為主流文化所認可。（1995年人民日報.4月份）

（28）小型的數碼設備[向來]不為手大的人鐘愛。（新華社2004年新聞稿）

在肯定句中出現的情況更多，一般表示有一定數量的人的主觀認同與定位，有固定象征和稱號的意味，這一點與“向來”和“以”的連用用法很相似，但是在肯定句中才得以凸顯，如：

（26）中國人[向來]把牛作為吃苦耐勞的象征。民諺有“牛耕田馬吃谷”的說法。（中國兒童百科全書）

2.2.2.2“向來”和“連”、“連……也”連用，以典型為例，隱含“更別說其他”之意，說明情況的程度重。

（27）我手笨，[向來]連個水果都不會削，只能洗干凈連皮吃。（楊沫. 我一生中的三個愛人）

與“從來”和“也”連用情況所不同的是，“向來”和“也”連用時，“也”往往是在前面，如：

（28）這些移民也[向來]是美國軍隊的重要組成部分。（新華社2004年新聞稿）

2.2.2.3“向來”的語義傾向

向來”用在定語中，對某人或某事一貫的表現作總結，與“變得”、“出現”等共現時，往往表示事物有反常的變化。“向來”引出的是變化前的情況。沒有轉折性詞語，仍然表示轉折，如：

（29）報告還發現，甚至[向來]被認為是“凈土”的普通級動畫片也出現了暴力內容增加的趨勢。（新華社2004年新聞稿）

3、句法特點

3.1“從來”與“向來”相同的句法特點

3.1.1在排比句或對比句中出現

常常帶有較為強烈或極為強烈的主觀感情色彩，有下定義、感慨或抱怨的意味，如：

（30）李芙蓉比一般女人強的地方就在于她[向來]不肯認孬，[向來]不認為世上有什么苦是不能吃、有什么事是做不到的。（陳世旭. 李芙蓉年譜）

3.1.2 “向來（又）是（不）”“從來是（不）”

“向來（又）是（不）”“從來是（不）”經常出現在動詞性謂語句中，與“的”連用，如：

（31）德國《南德意志報》：為了落實既定的政策，布什政府[向來]是不會過分拘泥于形式的。（新華社2004年新聞稿）

但在這類語料中，“向來”句的數量比“從來”句多，筆者搜集的語料中，此類語料的“向來”句共計15個，也可以和“都”連用，形成“向來都”的固定搭配，起強調作用，如：

（32）“拿來主義”[向來]都不是沒有選擇的，消費領域同樣如此。（1994年報刊精選）

3.1.3不直接修飾光桿形容性動詞

“從來”、“向來”多修飾動詞短語、形容詞短語或小句，一般不修飾單個的動詞形容詞，單音節或雙音節都不行。要使句子可以被接受，就要做出變化使之不再“光桿”，比如添加賓語或加上“都”“就”等，如

（33）*他從來做。

這個句子需要添加其他成分才可接受：

（33’）他從來都做事認真。

“向來”也是這樣：

（34）*他向來想。

（34’）他向來想上大學。

3.2“從來”與“向來”不同的句法特點

3.2.1“從來”的句法特點

3.2.1.1多出現于否定語氣中

“從來”在否定語氣下出現的次數遠遠大于肯定語氣。筆者隨機選取的1000例“從來”語料中，表肯定語氣的只有79例，也就是說，大于90%的語料是否定句或否定成分，可見“從來”在否定語氣中出現的頻率遠遠高于其出現在肯定語氣中的頻率。在肯定語氣句中也往往跟“都”、“就”連用，單獨出現的情況很少，因為句子的可接受性不夠強，如：

（35）有一些人，[從來]把新聞自由視作資產階段的專利。（1994年報刊精選）

3.2.1.2 “從來沒有過”

“從來沒……有過（“有”在這里是謂語）”、“從來沒（有）……過”出現頻率很高，共計47個（筆者搜集的語料中的“向來”句中此種用法只有2例）。“從來沒有過”可以成為固定搭配，“有”成為謂詞；“從來沒（有）”與動詞搭配，可以在動詞后加上“過”，還可以在動詞前加上“這么”、“這樣”等指示詞，這類動詞一般是暫時性的，有“到”、“說”、“談”、“想”、“見”、“缺”等，但“遇”往往要加上“見”、“到”變成雙音節詞；雙音節詞有“產生”、“滿意”、“發現”、“經歷”、“成功”、“動搖”等，如：

（36）我見過各種風暴，可是[從來]沒有遇到過時間這么長、這么狂烈的風暴。（中國兒童百科全書）

但并不是說所有“從來沒（有）”搭配的動詞都要在后面加上“過”。語料中顯示，不加“過”的，數量更多，共計117個：

（37）可能部分原因是我們中國人大都來自相同種族，所以我們[從來]沒有被這個問題困擾。（姚明——我的世界我的夢）

在個別句子中，“過”的位置可以改動，而不影響句子的意思，如：

（38）我[從來]沒有看見他動過氣。（現代漢語詞典）

（38’）我[從來]沒有看見過他動氣。

這兩個句子都成立，而意思只有很細微的差別。只是句（85）隱含了“可能在我沒看見的時候，他也動過氣”的意思，但兩個句子都是強調“他”脾氣溫和或自控能力很好。

3.2.2“向來”的句法特點

3.2.2.1多出現于肯定語氣中

“向來”在肯定語氣中出現得多。筆者隨機選取的語料中，“向來”出現在否定語氣中只有72例，即大于90%的“向來”句都是肯定語氣，這一點與“從來”句剛好相反，也是二者最大的不同。“向來”在否定語氣中出現時，否定詞在前的比較少，只有1例；否定詞在后的比較多：

（39）友人的想法都圍繞了『賺錢』二字，我卻[向來]不喜談錢。（新華社2004年新聞稿）

3.2.2.2多搭配否定詞“不”

“向來”在否定語氣中搭配“不”明顯比搭配“沒有”多，在72里“向來”否定語氣中句中，搭配“沒有”的只有7例，占9.7%，大量出現的否定語氣的“向來”句是與否定詞“不”搭配的：

（40）對于花，我[向來]不挑剔它的真假。（潘虹. 潘虹獨語）

3.2.2.3 在反問句中

用于反問句中，加強反問語氣：

（41）難道中國[向來]就那么窮嗎？（1994年報刊精選）

4、語體

4.1“從來”與“向來”相同的語體特征

4.1.1“從來”和“向來”都可以直接與成語或一些四字詞語連用，一般用于書面語，言簡意賅：

（42）事實上，有許多地方請他去講，聘他當顧問，何家慶[向來]不取分文。（2000年人民日報＼4月份新聞版）

4.1.2 “從來”與“向來”在語體方面的不同

通過對語料的觀察分析及統計，筆者搜集的1000例“從來”語料中，“從來”出現在新聞稿件中的語料有377例；出現在政論文、議論文中的語料有21例；出現在社會科學及自然科學著作中的語料有34例。而筆者搜集的1000例“向來”語料中，新聞稿件類語料只有45例，社會科學類語料只有6例，沒有自然科學類語料和政論文、議論文類的語料。可以大致得出一個結論：“從來”多用于政論文或新聞稿件，較多地出現在比較正式的場合，而“向來”也出現在新聞稿件等嚴肅正式的文章中，但是相較之下比較口語化，更多出現在文學性較強的文章中：

（43）2003年非典期間，北京雞蛋價格曾經一度被哄抬外，雞蛋價格還[從來]沒有如此高過。（新華社2004年新聞稿）

（43）為什么阿拉伯各國的經濟改革一直缺少清晰的思路，同時政治改革[從來]未被真正提上議事日程？（新華社2004年新聞稿）

5、結語

通過語料分析與歸類，可以嘗試對于留學生對外漢語教學提出幾個建議：

5.1找出固定搭配進行聯系

“從來”的句法特點中，“從來沒有過”可以成為固定搭配，“有”成為謂詞；“從來沒（有）”與動詞搭配，可以在動詞后加上“過”，還可以在動詞前加上“這么”、“這樣”等指示詞；“向來”的語義特點中，“向來”在“把”“被”句中表示慣常觀念；“從來”和“向來”的相同句法句式特點中，“向來（又）是（不）”、“從來是（不）”經常出現在動詞性謂語句中，與“的”連用，起形容詞作用。這些特點都是比較固定，不容易見到特例的，可以作為固定搭配，設計練習，在反復強化中使學生形成習慣，自然使用。

5.2“從來”在否定語氣下出現的次數遠遠大于肯定語氣

本次隨機選取的1000例“從來”語料中，表肯定語氣的只有79例，也就是說，大于90%的語料是否定句或否定成分。而“向來”在肯定語氣中出現得多，本次所有語料中，“向來”出現在否定語氣中只有72例，即大于90%的“向來”句都是肯定語氣。這是“從來”與“向來”最大的、最明顯的、最具區分度的不同，對于這一特點，完全可以當做一般規律介紹給學生，而對于細小的差別進行有選擇的介紹，便于學生掌握。

5.3對比更易造成混亂

“從來”與“向來”的差別本身就是比較細微的，有時要通過一定數量的語料對比才能發現，因此，這里說的“對比更能易造成混亂”的“對比”，指的是不分大小，不論細巨，沒有重點，將“從來”和“向來”的不同，一旦發現，即時提出，這不利于學生建立對于“從來”和“向來”清晰的區分體系，只是記憶一些碎片。因此，這一點也是對于以上兩條建議的總結：尋找明顯的大規律，進行固定搭配的反復練習，避免過于細微難察的同異對比。

【參考文獻】

[1]中國社會科學院語言研究所詞典編輯室.現代漢語詞典[M].上海：商務印書館，2003.

[2]侯學超.現代漢語虛詞詞典[M].北京：北京大學出版社，1998.

[3]呂叔湘.現代漢語八百詞[M].上海：商務印書館，1999

[4]馬真.現代漢語虛詞研究方法論[M].上海：商務印書館，2004.

[5]唐為群.“從來”和“從來”句[J].語言研究，2007（3）：27.

[6葛文杰，張靜.“從來”句的語義語用分析[J].江西教育學院學報，2004，25（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