略談圖騰崇拜于文物名英譯之影響

【摘 要】語言是社會生活的反映，是社會文化的一部分。附動物圖騰的器物文物作為社會文化的一部分，顯然打上了各國文化的烙印，進行英漢互譯時必須考慮文化的影響和制約。本文通過比較神州“四靈”在不同文化環境中迥然不同的內涵意義，提出在附動物圖騰的器物文物的漢英翻譯中，注意該詞文化內涵的重要性，以避免出現歧義甚至誤解。

【關健詞】文化內涵；動物圖騰；文物名稱；麟；鳳；龍；龜

1、引言

文物是人類文化的珍貴遺產。考察人類的文明發展史，世界上各個民族都有自己的祥瑞動物。這些祥瑞動物起源于原始社會的動物圖騰；所謂“圖騰”，即“原始社會的人認為跟本氏族有血緣關系的某種動物或自然物，一般用作本氏族的標志。”（《現代漢語詞典》）文物的命名不但理據恰當貼切，措辭典雅古樸，而且意蘊豐富，情態逼真，其中包含了大量的文化信息。所以文物名稱翻譯的過程實質上是一種文化展示和宣傳的過程。本文通過比較麟鳳龍龜在東西方不同的文化內涵，探索文物名稱英譯文化信息的處理方法和技巧。

2、“四靈”的東西方文化內涵比較與翻譯

人處在一定的生存環境中，必定有一定的文化心理結構。西方文化和東方文化是兩種差異最大的文化類型，因此其民族文化心理結構的差異也就特別大。文化不僅決定著人們說話的方式也決定著人們思維和行為的方式。從這個角度說，翻譯是兩種語言呈遞的過程，更是兩種文化交流的過程。事實上，對于真正成功的翻譯而言，熟悉兩種文化甚至比掌握兩種語言更重要，因為詞語只有在其作用的文化背景中才有意義，“所以，一個合格的譯者應該在掌握兩種語言的同時也要掌握兩種文化，并且全面考慮到源語和的語間的不同文化涵義。”（張虹，2003：118-119）

文物是人類文化遺產的實證，其價值首先在于表現出的隱含的象征的文化意義。文物名稱本身表現出一種復雜的文化概念，屬于某一特定的文化體系或文化叢。這些文化信息通過文物名稱的不同用詞、詞序及詞語搭配體現出不同的層次結構。因而從漢英翻譯的角度出發，反映文物名稱整體意境的文化信息可劃分為3個層次空間，即表層文化，中層文化和深層文化。表層文化信息反映了對文物基本表象的直接性認知，是文物命名的落腳點；中層文化信息是從文化角度對基本概念更為全面、深化的描述，詳盡地說明某一文物是什么樣的；深層文化信息也稱暗含文化信息，是指文物名稱的“詞外之意”，即漢民族文化特有的傳統觀念、宗教意識、社會習俗、風土人情等所產生的心理聯想。毫無疑問，在文物名稱英譯中，最難處理的就是這深層文化信息，因為漢語讀者理解毫不困難的這種暗含義，英語讀者卻常會感到莫名其妙。下面謹就神州“四靈”的東西方文化內涵的差異來說明這個問題。

作為中華民族的祥瑞動物，以麟、鳳、龍、龜最引人注目。遠在周代，它們已被公認為動物中的“四靈”，四靈之中，除龜為實有動物外，麟、鳳、龍都是典型的由遠古圖騰崇拜演變而成的理想動物，表達人們冀希平安、吉祥、如意、富貴、安康、長壽的心理和愿望。

2.1麒麟與unicorn

麒麟，亦作“騏麟”，中國古代神話傳說中的神獸，雄的名麒，雌的名麟，合稱麒麟。傳說中其性溫善，被稱為“仁獸”、“瑞獸”。民間長久傳頌的麒麟，形態莊重，威而不猛，體現大中華風范。人們相信麒麟既可送子，又可佑子。于是，以“麒麟送子”為主題的民俗文化現象，表現形式十分廣泛，意在祈求、祝愿早生貴子，子孫賢德。在北京的擊宮和頤和同等皇帝的住處和花園里，都能見到麒麟，有銅鑄的，也有石雕的。而博山區聲聞閣墻壁上“麒麟望日”的磚雕、賀州博物館的戰國神獸青銅麒麟尊都彰顯了中國人民對麒麟的崇敬與眷慕。

麒麟英譯常用kylin或Chinese unicorn，而最早的獨角獸出現在希伯來人的《圣經.舊約》中，這種額頭長有一只角的馬叫做“re'em”，最初被譯作“monokeros”，后來才演變成英文中的‘unicorn’。某些基督教派認為獨角獸是耶穌的化身，當獨角獸把角探進圣母瑪利亞的腹中，獨角獸就變成了人。可惜最后被他所愛的人（世人）殺死。正因如此，獨角獸象征永恒不變、純潔和堅定。因而coat of arms（用作某家族、城市、大學等的標志的）盾形徽章上面就繪有unicorn圖案。另外，英文習語Hearts meet on the dot in a unicorn's horn.類似漢語的“心有靈犀一點通”。

2.2 鳳凰與phoenix

鳳凰是古代鳥圖騰的與神化，被譽為“百鳥之王”，是仁義禮德信的化身，天下太平安寧的象征。有人認為其原型是雉類，雉類雌雄關系常為人們稱道，它們相與寓伴，形影不離；因此鳳凰是愛情的象征，如講蕭史和弄玉相戀的《簫笛引鳳》。古代婦女多愛以雉類作裝飾，隱含著對幸福婚姻生活的憧憬。但鳳凰也可能從其它鳥身上汲取了一些營養，如玄鳥（燕）等。在北京過去就有三座專祀玄女的廟宇，叫九天娘娘廟、玄女廟。中國文化極重視天地、陰陽、男女相合的觀念，既然龍代表帝王，代表天，代表陽，那就必須有一種祥瑞動物代表代表后妃，代表地，代表陰，鳳凰就成為理想的神物。現在與鳳凰有關的詞語還喻指珍貴和吉祥，如“丹鳳朝陽”、“鳳毛麟角”等。

在西方，鳳凰又名火鳥，是一種想象中的靈鳥，一種全身張滿金色羽毛的神鳥。據說它在沙漠中生活了五百年后便投火自焚，三天后又從灰燼中復生，鮮美異常，不再死；在基督教里，這種鳥被當作不朽的靈魂，是耶酥“第三天復活”的化身，它是永生和復活的象征。在英語中可指完人、十分優秀的人、盡善盡美的模范。

2.3 龍與dragon

在中華民族生存和延續的歷史中，龍的身影相伴始終，并以其獨特的精神力量影響著民族文化乃至民族性格的形成和發展，遂被尊奉為中華民族的象征。在遠古的神話傳說中，龍是部族首領的坐騎，歷代帝王自稱為“真龍天子”，龍成為高貴、威嚴與權力的象征。在民間，平民百姓把龍當作自己的神靈，近代大量出土文物證實，長江中下游廣大地區，在新石器時代有一種幾何印紋陶為特征的文化遺存。該遺存的族屬，據專家推斷是一個崇拜龍圖騰的部族——百越族，他們自比是龍的傳人；千百年來龍的形象已演變為中華民族的象征，中國人在世界上以“龍的傳人”而自稱。直到今時今日，很多父母仍盼望自己的兒子能學有所成出人頭地，光宗耀祖，“望子成龍”。中國歷史博物館中的商朝盛酒器龍虎銅尊、新石器時代的曲體玉龍、康熙釉里紅海水云龍紋缸等龍圖騰文物有力地證明了龍在古老東方文化中的不凡地位。

而西方神話中的龍是拖著一條長長的蛇尾巴的兇殘怪物，能夠從口中噴煙吐火；故在西方人的心目中，龍是兇惡的象征。在《圣經》中把與上帝作對的惡魔撒旦稱之為the great dragon，一些圣徒如圣麥克爾、圣喬治等都以殺死dragon而被視為英雄。現代英語中，dragon用以指“兇暴之徒”或“嚴厲透頂的女監護人”如：“We were really frightened of the math teacher. She was a real dragon.顯然，此處dragon是用作貶義詞描寫這位數學老師脾氣暴躁過于嚴厲。 dragon’s teeth （相互斗爭的根源）；dragon lady （龍女士，手執權杖的女人）。

2.4 龜與turtle/tortoise

在“四靈”中，龜是唯一實有的動物，龜以其能負重、能長壽、能預知吉兇而成為瑞壽靈物。中國有一句俗話叫“千年王八萬年龜”，古時候祝人長壽說“龜齡”（long-lived like the turtle），有人名字叫“龜年”。據傳說，龜在黃帝時代從水中載著西王母的仙符交與黃帝，黃帝因此戰勝蚩尤。后世都把龜作為長壽和預知吉兇的神物。神龜在中國曾經受到過極大的尊敬，在古代帝王的皇宮、宅院和陵墓里，都有石雕或銅鑄的神龜，用來象征國運的久遠。臨洮縣的神龜園里，中心小池上伏臥著一個碩大的石龜，四周擺放著八個形象逼真的小石龜。

龜在中國歷史上有過長期的顯著地位，歷史上還曾以龜作寶、以龜作幣、以龜作書、以龜為歷、以龜命名（如：日本人的“龜田”姓氏），甚至以龜自號（南宋詩人陸游晚年自號“龜堂”）。然而自元代起，龜的身價一落千丈，成為惡意罵人之詞。傳說龜不能交配，母龜遂尋蛇與之交配，于是凡妻子與他人通奸者，其夫被稱作“王八”或“綠毛烏龜”；該詞在漢語中還是一句粗俗的臟話，往往用于同性戀者。

一般來說，turtle是指海龜，亦稱鱉或甲魚，tortoise是指陸龜，terrapin（產于北美淡水中的可食的）水龜。在古代歐洲，龜有多種象征含義。龜的背甲渾圓好似上天，腹甲平坦好比大地，因此象征宇宙；龜產蛋甚多，因而象征繁衍生殖；它的性格恬淡寧靜，故象征忠貞的愛情；由于它長壽，又代表經久不衰，乃至永恒的生命力。而在現代西方文化中，龜只是一種爬行動物，其貌不揚、行動緩慢、毫無生氣，因而as slow as a turtle/ tortoise譯為 “像烏龜一樣緩慢”， tortoise在俚語中是指緩慢的或落后的人；turn turtle“翻倒過來，翻個低朝天”。

3、文物名稱英譯文化信息的處理方法與技巧

由以上對神州四靈在東西方不同語境中內涵的比較，可見不同的自然語言具有普遍存在的共同特征，但由于語言分別應用于不同的文化氛圍和社會環境，文化內涵常常不是對等，而最多只是類似。而且，即使概念意義相似的漢英詞匯，也不能完全一一對應，需要依器物本身的文化信息來恰當地選取英漢對應詞。

3.1 文化取向和觀賞心理的對應

有些文物的命名是對其形狀、紋飾、造型、色調、功能等方面的綜合表達，表達內容的主次編排先后順序往往涉及到漢英不同的文化取向和審美心理，這一差異在文物名稱中的文字表現則是漢英詞語的組成方式上的不同。因而需要在翻譯時認真處理好文化取向和觀賞心理的對應問題。由于漢英民族有著不同的文化取向及觀賞心理，因此在對事物的認知過程中會有不同的著眼點。在感知物體時，漢語的思維習慣是先對色調產生敏感性，然后才細觀其形態；而英語則首先感知物體形態，而后才是色調。因此，在翻譯中我們就必須體現出這一不同的文化取向。從觀賞心理上看，漢英兩種文化的取向也有差異：觀賞物體時，漢語文化取向多側重于物體特征；在文物命名上的反映是表達物體特征的修飾詞在前，而表達物體名稱的中心詞在后。英語文化取向則多側重于物體本身，中心詞在名稱中的位置比較靈活機動，可在修飾語之前，也可在其后或中間。如：青瓷龍首禾皿 Celadon He （for holding wine or water） with dragon head；三彩長頸瓶（唐） long-necked vase in tricolors；綠釉貼花鳳首壺（唐） green-glazed vase in applik shaped like a phoenix head.

3.2 不可譯詞語的處理

由于英漢兩種語言符號諸多方面的差異，常造成一些詞語表現出難以翻譯或不可譯的情況；其中涉及文化方面的特定社會傳統、俗語典故、民風民俗等，主要是那些反映漢民族文化特殊韻味及濃郁中國情趣的詞語如麟鳳龍龜的處理則需慎重考慮。

3.2.1 直譯法

如：故宮的九龍壁 the Nine-Dragon Screen；

描金云龍紋直頸瓶（清） straight-necked vase with cloud and dragon design in gold tracery

3.2.2 釋義法

如：首都博物館的琉璃鏤空三彩龍鳳紋香爐（元） a bronze wine vessel decorated with three rams；

重慶大足石刻中的九龍浴太子 the Cave of Nine Dragons Bathing the Prince；

3.2.3直譯注釋法

如：王子喬吹笏引鳳鏡 mirror with pattern of Wang Ziqiao playing wind pipe to fascinate a phoenix

3.2.4 音譯加注釋法

如：戰國神獸青銅麒麟尊 bronze Zun with Chinese unicorn pattern （The Warring States （475 - 221 B. C）） ；

龍虎銅尊 copper Zun （wine vessel）with dragon-and-tiger pattern）；

武夷山的上下水龜 the Shangxia Water Turtle

4、結語

不同民族有各自的生活習俗和文化傳統，這些差異自然在語言中留下了印記。語言、文化、翻譯三者緊密相連，不可分割。翻譯涉及到兩種不同語言中的不同文化之間的轉換，由文化差異造成的現象在所難免。這種情況下，唯一的途徑就是以“達”為首要原則，“信”服從于“達”。所以對動物圖騰文物進行語際翻譯時得倍加小心，即除要考慮該詞的概念意義外，還要注意其含蓄意義和文體意義，譯者要緊密聯系人類文化，具體問題具體分析，只有這樣才能正確傳達出原文的內容和神韻。

【參考文獻】

[1]包惠南.文化語境與語言翻譯[M].北京：中國對外翻譯出版公司，2001.

[2]陳東成.文化差異與翻譯[M].長沙：中南大學出版社，2000.

[3]陳瑜敏.從英語動物類習語的文化淵源分析其漢譯方法[J].韶關學院學報，2005（5）：18-20.

[4]李開榮.試論文物名稱英譯文化信息的處理[J].中國翻譯，2001（4）：22-24.

[5]劉慶元.文物翻譯的“達”與“信”[J].中國科技翻譯，2005（1）：41-43.

[6]毛榮貴，廖晟.譯諧譯趣[M].北京：中國對外翻譯出版公司，2005.

[7]穆善培.歷史文物漢譯英的忠實與通順問題[J].上海科技翻譯，1991（3）：12-14.

[8]王秉欽.文化翻譯學[M].天津：南開大學出版社，1995.

[9]袁彩虹.英語動物詞匯的象征意義[J].外語教學，1999（3）：12.

[10]張虹.動植物的文化內涵與翻譯[J].安徽農業大學學報，2003（5）：28.